第2章 2.穿越
辛长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此长宁已非彼长宁。
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僵硬,理着嗡嗡嗡作响的脑袋,她好一会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事。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应邀带着最得意的作品去某国参展,却在酒店遭遇了抢劫。
不但价值几十万的珠宝被尽数抢走,她也被歹徒残忍的开枪打死。
“我已经死了吗?”
想到昏迷前的喋血一幕,辛长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能清楚的记得子弹进入身体的巨烈疼痛、记得热血涌出捂都捂不住的绝望、记得四周环境的慌乱、记得自己很快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去……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辛长宁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面上被盖了层白布、什么都看不见。
“难不成,我现在在医院?我被救活了?”
心念至此,她顿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惊喜,正想呼叫护士,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哭闹声。
有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娘,娘,您不能这样,长宁不能配给严家啊!严老四是横死的,怨气大,况且他死的时候都二十五了,长宁才十二啊!”
”有什么不能的!”一个尖锐的老太婆声音随后响起来;“严老四是被杀,宁丫头是自杀,都不是好死,正般配。年龄不是问题。”
“可是娘啊,听说那严老四生的又瘸又丑,实在和长宁不般配啊!况且相公在世时最疼爱长宁,若知道女儿被配了这么一门阴亲,怕是在九泉之下都不安生。”
女人继续哭嚎阻拦。
“啊呸,少给我提那忤逆不孝的东西,当初为了长宁的贱人娘,硬是气死了他爹。这会子肯定是下了地狱,正被阎王拷打呢!”
老太婆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并不把那女子放在眼里,大呼小叫道:“我这也是为宁丫头好,她一个未婚女孩子早夭,按惯例是只能埋到乱葬岗的。现在去了严家好歹能入人家祖坟,日后也有人烧香祭拜。”
“可是不般配啊,娘,真的不般配啊!”女子依旧不依不挠的哭喊着。
“不知好歹!死都死了,还讲什么般配,要不是看在你给辛家留了后的份上,早大棍子打出去了。宁丫头又不是你生的,轮不到你在这唧歪。老二老四家的,还不快把这克死小五的贱人拖开。”
老太婆像是恼羞成怒了,发话后四周顿时变得更嘈杂起来。
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辛长宁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
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变12岁了?
她听的一头雾水,正惊疑万分时,有人刷的一下掀开了她脸上的白布,大声道:“严家嫂子,这就是我孙女长宁,不是我夸,十里八村你都找不到这么标致的……”
几张陌生的老妇人脸陡然出现在辛长宁眼前,一看就是长年辛劳之人;个个皮肤干枯黑黄、皱纹遍布,长着一块块的斑点,粗糙的像是老树皮。
她们都穿着交领右衽的粗布衣衫,有蓝色有黑色的,颜色都很沉闷发灰,个别还打着补丁。头发皆盘成了髻堆在脑后,有的插着银簪,有的插着木簪……
嗯,古装,还是电视剧里贫民穿的那种!
这都什么打扮,难倒我穿了吗?
辛长宁直愣愣的盯着对方,下意识的用力眨了眨眼睛。
“啊!诈尸啦!”
视线对上,几个老妇人先是愣住了,随后发出一声尖叫,哭喊着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有个胆小的直接咕咚一下晕倒在地,旁人慌忙来扶,四周顿时乱成一团。
“长宁,长宁,我的女儿啊!”
一片混乱中,反倒有个中年女人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伸手颤抖着摸上辛长宁的脸。
那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很破,几乎是补丁摞补丁。
女人的头发枯黄蓬乱,脸瘦的皮包骨头,颧骨高突,肤色蜡黄干枯,嘴唇干裂发白,明显的营养不良。
她的两只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黑眼圈很严重,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噙着泪水,更是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女人流着泪定定的看辛长宁,满脸的关切之情几乎都要溢出来。只是她双手的掌心满是茧子,如同砖头般粗糙,摸的辛长宁脸上生疼。
辛长宁正想躲开,忽听的对方喉头一阵格格作响,颤抖着挤出一句话:“长宁,我的女儿啊……”
说罢就猛然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的辛长宁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听见女人放声嚎啕:“我的女儿呀,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辛长宁被对方近乎癫狂的神情吓住了,刚想问您哪位?忽然脑中一阵眩晕,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蜂拥闪现。
原来她真是穿越了,如今这个身躯虽然也叫辛长宁,却是什么大余朝靠山村的一名十二岁女孩。
大余朝?没听说过,看来还是异时空。
女孩母死父丧,自小被家族厌弃,如今跟着继母刘氏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刘氏就是眼下抱着她哭的中年女人。
穿,穿了啊!
辛长宁慌乱的四处一瞧,除了刘氏和自己身上的破衣裳,还看见了纯天然的泥土地、干裂剥落的泥墙、参差不齐的竹竿围栏,破的缺角少腿的木桌木凳、摇摇欲倒的烂木门……还有自己身下躺的,竟是半块破烂的草席……
总而言之,这个家无处不彰显着一个字,穷!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了旧社会。
抬手看看自己瘦的干柴似的手腕,辛长宁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只想吐血。
“长宁活了,我的长宁啊…”刘氏抱着辛长宁,欢喜的又哭又笑。
“什么,活了,不是诈尸?”闻言院子里一半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一个穿着蓝布衣衫,生的脸色黑黄,马脸蒜头鼻,小眼睛凸嘴巴,长相很丑陋的陌生老太太立马尖叫起来:“辛老婆子,你不是说你孙女已经死了吗?我们严家聘礼都下了,说好了今天来抬尸,现在怎么办?”
“是啊是啊。”
另一个三十多岁,生的肤色粗黑,和严老太太很相像,长的同样尖嘴猴腮丑陋的农妇也跟着上前嚷嚷:“我娘说的对,我家什么都准备好了,我弟的棺材都从地里起回家了,就等着办仪式。现在人活了,结不成阴亲,你们赶紧退聘礼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