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足迹

那些你因某个原因而选择刻意回避、刻意不去想的关于某个特殊的人的美丽，在你看着熟悉的场景而失神的瞬间，终会如你所料想的那般如约而至、悄无声息的浸上心头。

即使你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却依然让你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

拉着行李漫无目的游荡在路上，停脚时，看到的是熟悉的校门。

多久没来过这里了？上次送她回学校是什么时候了？

往日的一幕幕席卷而来，脑海中浮现的笑脸，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弯成初月，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两只扑闪着的翅膀，熟悉的嘴角上扬的弧度……

怅然若失，思念如泉涌，前仆后继，疲不停息。

你在哪里？

我去找你。

在校门口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没看见良乐，倒是看见了良乐的朋友。

“良乐还在学校吗？”

良乐的朋友看了我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我追上去，又问了几次后，她说良乐不在学校了。

“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

又问了几次后，她才告诉我良乐去了哪里，我拉着行李立即往火车站赶。

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已经是深夜了，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繁华。同一片星空下的两座城市，有着不同的繁华。

第二天一早，我在公司门前站了很久，想着再见面该说些什么。

走到前台，“你好，请问良乐在这里上班吗？”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站起来，想了一会，说：“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

我有些诧异，“可我朋友说她在这里上班的。”

“那你等等，我去帮你问问人事部的同事。”

几分钟后，女生回来了，依旧是摇摇头，说：“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

走出公司，打电话给良乐的朋友，“哦，她不在那里啊，我想想……”

挂了电话我又立即赶往火车站。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又是深夜时分。

第二天，去问的结果也是一样，“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

如此辗转了几座城市之后，良乐的朋友在电话里说：“看见你这么听话，我心里舒坦多了，我就是想替我朋友出口气。我知道她在哪里，可我不会告诉你！”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方言，陌生的路牌，陌生的风景。坐在陌生的长凳上，借着陌生的路灯灯光，看着陌生的人来来往往。

真是个陌生的地方啊！

我熟悉的，只有头顶星光闪烁的夜空、身边的行李箱以及形影不离的昏黄路灯下的影子。

熟悉的你，会在哪里？

满怀期待，辗转几个城市。

仔细寻觅，你来时的足迹。

风吹青丝，是你有过的美丽。

叶落街边，是否有你的叹息。

华灯初上，可曾提笔写心迹。

夜深独坐，可曾埋怨旧人心。

游荡陌生的街，路弯百转。

看陌生的路牌，孤立无援。

听陌生的语言，默默无言。

而当我终于原路返回，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多希望，能有一双眼睛。

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透过熙熙攘攘的喧嚣。

看见我。

那一张张车票，是我一段段追随的路程。

那路程的足迹，是我安静又煽情的独白。

游荡之忧。

追随之切。

回到熟悉的城市，看着熟悉的风景，听着熟悉的喧嚣。

熟悉的江边夜景，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往日的欢声笑语都悄无声息的融进了夜色里，而回忆，却如此清晰、不知疲惫的在脑海里来回肆虐着。

你累了吗？还没累的话请你继续。

那你累了吗？我还没累，请你继续。

啤酒瓶凌乱的散落在脚边，眼前景色渐渐模糊。

我在这里，坐等天亮，等待着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

在江边附近租了房子，开始毕业后的生活。

经常性的失眠，每天看着窗外一点一点的由暗转白，能清晰的看见房子的天花板上暗白悄悄过渡的痕迹。

一来二去，选择借酒入眠。两个月里经常一个人喝的烂醉如泥，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每次喝醉，终究都会忍不住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一次又一次的说着：我想你……你在哪里……可传来的总是机械般一成不变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良乐，你以前总说我不会说甜言蜜语讨你欢心，现在我会说了，可回音却像我那时一般不解风情。

良乐，你能听到吗？

有一次，依旧是喝醉了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依旧是那句机械般一成不变的声音。

他妈的，老子在和你说情话，你能不能换个答案，sorry，sorry你大爷。

用力的把手机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而下一刻，匍匐在地上捧着手机碎片的我，泪流满面。

里面有良乐的照片……

那散落一地的，是曾经美好的证据。

那支离破碎的，是梦想破灭的残渣。

证据有人在意，残渣无人收拾。

我还是流泪了，虽然太迟了，但是不是这样才能证明我真的痛了？

自我放纵的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两个月后，钱快用完了，于是开始网上投简历、去人才市场找工作。

工作的日子，朝九晚五。

每天披着晨光或撑着雨伞走去公交站，半个小时左右到达公司，下班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阳台独坐，看黄昏，看江边的夜景。

阳台下的街道，从喧嚣到安静，从灯火通明到路灯隐隐。

每逢到了周末，依然会喝的酩酊大醉，看着我们仅剩的一张合照——毕业照，无意识的诉说思念。

那些在阳光下不会轻易现形，却在无眠或醉酒后的深夜里异常活跃、异常清晰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