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会比死了更难受

酒过三巡，简风的俊脸已微有些泛红，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依旧神色自若，别说脸色泛红了，就连目光也没有半分酒后的醉意，十分清明。

他也不说话，不夹菜，只捧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嘴里灌。简风是可怜心疼了自家珍藏了许久的陈年茅台酒。这人哪里是喝酒，根本就是在给自己灌水嘛！

情场失意的男人啊，陶若熙注定是他的软肋。

包厢门被敲响，简风猜想是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扬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穿着服务员工装的人很快进了来，朝他微弯了弯腰，“老板。”

简风把玩着酒杯，淡淡地嗯了一声，“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来人语气沉静，“我刚才看到她跟一个男人上了一辆本地车牌号的白色奥迪车，两人还有说有笑，看上去像是旧识的老友，十分熟稔。”

简风下意识地瞥了对面的人一眼，只见他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副冷然的模样，不问不管。

简风微挑了眉，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员工点了点头，“好像是隔壁街钱家大娘的儿子，叫钟什么平凡来着。”

打发走了来汇报情况的人，简风夹了一粒花生米，语气揶揄：“不担心？”

程歌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直接忽略他的话。

简风也不甚在意地倚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这钟平凡我见过，是个难得的IT人才，人也长得不错，警方也好几次想挖他到情报科当情报分析员，可都被他拒绝了。”

程歌嗤的一声笑，语气微讽，“你们警方最擅长的不是威逼利诱的吗？怎么这个就不能用强了？”

简风知道他这是在怨他们当初用手段把他纳入警队，培养成一个专业的卧底，苦笑着摇头，“钟平凡的家庭不同于你，他父亲也曾是警队的人，后来在一次枪战中牺牲，是钱大娘靠着一家小餐馆把他和他妹妹拉扯大的，所以他对警察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

“不过我也理解，”简风也不管程歌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道，“警队每天都在面临着未知的危险，可以说每天都走在悬崖边，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嘣了，也不知道……自己最亲爱的人会不会无辜受到牵连。颖儿的死，是我这一生都没办法去接受的。”

他仰头饮尽了一杯酒，声音有些痛苦，“当初，陆展那边的走狗，就是得知她是我的软肋，所以才把她掳了去。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当初的我没那么自负自傲，自以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那么，她现在应该正在江南水乡当一名普通当幸福的人民教师。”

“程歌，你的感情我没办法去评论指点，我也知道你是爱惨了陶若熙，毕竟我也是过来人，你看陶若熙时的眼神，就跟当初我看颖儿时的一样，充满爱怜和疼惜。”简风笑了笑，望向对面一脸沉色的人。

“但是，你真的敢担保她不会因你受伤吗？是，也许陶若熙是真的很聪明，懂得保护自己，但是，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狡猾之极的罪犯，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觉得，仅凭陶若熙的那点聪明，真的可以确保自己在面对那些诡诈的人的时候不受到任何危险吗？”

他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强留她在你身边每天面对未知的风险，还是要她平安地活在这繁华热闹的世界。”

程歌终于抬眸瞥了他一眼，俊脸泛红，眸色却是清明无比，“你别忘了，我是卧底。卧底最基本的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两个月后，我会以顾问律师的身份打入陆氏集团，潜伏在陆展身边。只要我的身份不被发现，那陶若熙在我身边也是安全的。”

“那万一你的身份被发现呢？你要知道，陆展也是一只修炼多年的老狐狸，眼睛比一般人都要犀利，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最先遭罪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软肋。”他神色严肃认真地盯着他，“到时候，你会比死了更难受。”这种感觉，他最清楚不过。

程歌缓缓地笑了，“简风，我不是你，我没有你们警队所谓的责任感荣誉感，说到底，我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做你们的卧底线人潜伏在陆展身边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并不会想太多的所谓好坏善恶，我只知道，我爱的人，她必须活着留在我身边。”

简风稍皱了眉，“你的意思是，如果到时候你的身份被发现，陶若熙身处险境，你会背叛我们而选择救陶若熙？”

他抿了一口酒，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对，所以说，我不是你，我不是一个好人，没有任何顾虑。”

简风缓缓地笑了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是啊，你是一个律师。律师，有人说是最接近正义的职业。而我却觉得，这是一个最接近恶魔的职业。翻手云覆手雨，在法庭，胜利即是正义。谁会管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

程歌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钟平凡推了推在副驾上睡着的陶若熙，“快醒醒，到了。”

陶若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脱口便软软地道了句，“死程歌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很缺德的！”

钟平凡愣了一下，随即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睡懵了吧！”

额头一疼，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白皙光洁的额头，软软地瞪他一眼，“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是不是白羊座？”

钟平凡失笑，又道：“好了，现在你要去哪？送你回家还是怎么样？”

他这么一问，陶若熙才想起来，自己钥匙丢了，手机也落在程歌家，身上也仅剩那么几十块钱……

几十块，在G城，半天也活不下去吧，现在的境遇可真难倒她了。

难道又要先向程歌示弱低声下气地求他原谅？可他们今天中午才刚闹翻啊，而且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在，这时候再找他，她面子上还真有点过不去。

她叹了一口气，都怪这暴躁易怒的大姨妈，不然她中午就不会跟程歌翻脸了，干嘛那么冲动呢？

“怎么了吗？”钟平凡见在一副纠结苦恼的样子，不禁脱口问道。

陶若熙颇是哀怨地看了他两三秒，“我手机没带，又无家可归，所以，你可以先借着我500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