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节
第二回过节
夕阳西下，仆妇杂役们排队离宫，要到后日芜君才会再次进宫当差。侍卫们翻看着这些人的随身物品。女人们分别被带进屋子里搜身。
“白芜君，昨晚你真没看见什么？”师傅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现在是个太监打扮，不过师傅从不叫自己白芜君的，私底下在师兄妹前都叫自己小五。
边上的替宫人搜身的女侍卫就是自己的师妹蔡姬，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衣仔细检查。白芜君底下了头，虽然每日要过这道门，可是今日携带了太多的……
“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您知道我是为了养活我夫君和孩子才来这里当仆妇的，我自然是安分守己的……我只想与家人好好过日子，将来我夫君作了官，我就不用再做女佣了。，就不会再……”
搜身的蔡姬似乎不认识自己，只是拎起了芜君随身携带的一罐残汤：“好恶心。”这可不是蔡姬的作风，蔡姬与自己一起长大，就算再看不惯自己，也不会对残汤大惊小怪。
“侍卫大人，您说什么我不懂。”芜君说道，“您小心些才好，这碗汤端不平容易洒了。”
“白芜君，我知道你们仆妇可怜，可是各为其主，这是没法的，就像你心中只有你夫君。”这个女人眼中似乎有点酸的意思。这女人不是蔡姬，用鼻子都闻得出来，那是蔡姬的替身……这个丫头脾气不如蔡姬好，替身的事其实对芜君来说不是秘密，他们谁都有替身……
芜君笑了，说起夫君那真是甜，他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哄孩儿睡觉，还有那可爱的孩儿，曾经以为这是一个梦，自己为了生下孩子冒了死亡的危险，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不能当母亲，然而知道有了这个小生命一切都变了，更有意思的是这两年都在忙着生儿育女，有儿有女的生活真让人幸福，直到发现夫君再也拿不出钱来养家，“别生了，我不想生了，我们养不起了，我觉得有儿有女挺好的。”芜君的要求得到了夫君的认可，芜君这才出来找活，邻家老夫妻答应帮他们带孩子，因为芜君担心夫君带不好孩子，更因为夫君要读书应考。
自己只好托关系来这里找份工作，介绍自己入宫的就是蔡姬，她安慰自己说，既然主上放过了自己，那就会守信的，如今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仆妇。
“夫人，我来接你了！”阿善赶着车已经等在了门口，阿善是夫君的从小的随身小童，如今也长大成人了，在外面做工补贴家用。为了做工方便，她总是一身男装，芸娘笑着说：“小哥，当心你老板又要扣工钱。”
“没事，他爱扣就扣，我不在乎，能让夫人早点回家才是，我家公子都等急了，今日一早他就自己去菜市买菜了，等我们早点回去为他过生日。”
“你还是先送王嫂回去吧！”芸娘夫家姓王。
“芜君，不用了，这点路我自己回去。”芸娘婉言拒绝了他们相送，芜君乘上了这摇摆不停的送货用的大板车。
“少夫人，你这回带了点什么好东西？”阿善问道。
“皇后娘娘的千秋节，赏赐了点食物还有一百个钱。”芜君说道，“还是不错呀，对不？”
“公子说了，他不希望你去那儿干活。”阿善说道。
“可是宫里工钱高，其实宫里的人也还算和善。”芜君说道，“夫君好好应试，将来我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想到夫君，芜君就想起和夫君一起幸福的日子。
夫君的眼睛好迷人，自己第二眼看夫君，夫君轻轻用手替自己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第三眼看见夫君，他为自己端来了一碗暖粥，自己就变得傻傻的了。
“芜君，你回来了。”夫君带着儿女站在家门口，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儿女上来搂着自己。邻家的吴婆婆微笑着看着自己。
“婆婆，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是皇后娘娘用的点心，您尝尝。”芜君说道，拿了一盒点心往吴婆婆手里塞。
夫君轻轻地拉过了芜君，抱起了两孩子，进了堂屋，屋里点着油灯，五六个碗放在桌上，有鱼有肉，中间还有碗面。
“夫君，你烧的？”芜君说道。
“吴婆婆帮忙的，芜君，你辛苦了，怎么可以回来再忙碌呢。”夫君说道。
油灯的火忽明忽暗，外面起风了，莫名其妙的风，芜君连忙关上了门，油灯的火苗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有血腥味，芜君觉得这是自己的第六感。夫君闭上了眼，过了一分钟，他慢慢睁开了眼：“要来的迟早要来，芜君，我是你的夫君，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芜君搂着一双儿女，蹲坐了下来，油灯的灯火格外安静。
“妈妈，我们肚子饿了。”儿子说道。
“我们要吃饭。”女儿也叫道。
“夫君，别想那么多，吃饭吧，今天不是夫君的生日吗？我抽空给夫君做了一个扇套。”芜君说道。
“是啊，外面风大，但是我们的草屋还是很温暖的。”夫君说道。
芜君只知道他姓白，人称白秀才。只有孩子才真是不知道愁，他们在吃饱喝足后就在爸爸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白秀才抱紧儿子不敢放下，芜君觉得夫君的身体在颤抖。
“你来抱秀儿吧，阿才我来抱。”芜君说道，她抱着孩子进了卧室，并替两孩子盖上了被子，月光照在孩子的脸上，那是两张多么恬静的脸，芜君用自己的双手搂着两孩子，她但愿这是夫君的担心，夫君一直很忧郁，而如今似乎忧郁得更加厉害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掩盖自己的内心的恐慌。
“娘子，我吓你，你就信了，你真好骗。”白秀才把芜君从床上拉了起来，“让这两个小东西别太兴奋，吃饱就睡正好，我们出去，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萤火虫？”芜君说道，“你养的？”
“傻婆娘，那东西不用养，只要知道哪里出现最多就好了。”白秀才说道。
“为什么不带阿才和秀儿一起玩？”芜君说道。
“他们去，我们就不好玩了。”白秀才说道，他搂住了妻子的腰。
屋子不远处有成片的稻田，小虫在喃呢，闪闪点点的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我觉得这里是仙境！”芜君说道，芜君举起了双手，萤火虫在她手里飞舞。几年前，夫君还不是自己夫君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逗自己开心的，自己当时高兴得翩翩起舞。
“时间过得真快，娘子，我出来已经十年了，和你在一起也五年了。”白秀才说道。“我将迎来自己的大劫。”
芜君突然转过了身子，用自己的手臂缠住了夫君：“夫君，我们搬家吧，离得远远的。”芜君心里七上八下。
“逃？你以为你逃得过？你我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白秀才突然反问道。
芜君跪了下来：“夫君，你不要不要奴奴呀！”
白秀才一把把芜君抱在了怀里：“芜君，不是我不想要平静的日子，只是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走吧！”
“夫君，不管如何，我不想离开你！”芜君泪水流了下来。
“娘子，你真好骗！我逗你玩呢！”白秀才大笑起来。芜君一板脸，转过了身体往家里跑，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芜君被他弄得生气了，什么不能玩，他偏要玩这个。
屋里很安静，堂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柴草堆很是零乱，芜君骂道：“秀才，你在家也不知道把柴草摞摞整齐。”
“我今天是寿星公，怎么还要被挨骂？”白秀才说道。
阿善守在院门口，看见两人回来就退了出去：“我要回去了。”
“阿善别走，你现在回去要被老板骂，不如留在这里，明早再回去。”芜君说道。
“少夫人没事，我不怕挨骂，我还是回店里去了。”阿善说道，他跃上了马车，自从他离开这个家自己谋生后，始终对白秀才和芜君行主仆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