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赠人玫瑰手留香
休息了两天，湘燕就耐不住要到果园看看，公公婆婆不让去，她分辨说那天是因为肚子饿才晕倒的，只要吃饱了就没事的，叫他们放心，自己进去只是走走看看，顺便把自行车拉回来。
湘燕来到果园木屋，发现多了部旧单车放在那里，是谁的呢？
她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那单车上，心急火燎的拿了把镰刀就往那片没割完的草走去，忽然听到有“嗦、嗦、嗦”的割草声，就叫到：“是谁？”
那人应道：“是我，湘燕。”
湘燕听出是国英的声音，走近仔细一瞧，剩下没割的那片草已差不多割完了。
国英摘下草帽扇了扇，用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说：“这两三天没事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呢！”
湘燕说：“没事了，那天是被饿的！”接着把自己带来的茶水递了过去，嗔怪道：“看你，满身湿漉漉的，歇会吧，喝口水，当心中暑喽！”
湘燕说完就躬起腰背，左手抓了一把草，右手镰刀一拉，嗦的一声草断了，然后叭地随意往地上一掷。不一会工夫，身边就睡满一把子一把子的草。
国英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水，马上又投入战斗。
两个女人行动自如、同心协力，傍晚时分就把剩下的草全部给消灭了。
湘燕挺感激国英的，说道：“国英，太谢谢你了！”
国英忙应道：“哪的话，是我要谢谢你才是真！”
湘燕知道她爸刚去世不久，不想提及那事让她伤心，就笑了笑不吱声了。
国英又说道：“我刚腌了缸辣椒酱，你们湖南人不是爱吃辣吗？我今晚弄些给你尝尝。”
湘燕看着国英有心的样子，想起一句话：“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帮助过别人别人总是会记得的。
平时她俩虽同住一个村子里，由于各自忙各自的活，很少有闲暇交往。自从种果树以后，要请人帮工，湘燕开始接触国英，她发现国英的性格特别像自己在湖南老家时的一个要好的姐妹，说话干事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为人不仅正直爽快，而且善良热情，她渐渐打心底里喜欢国英。于是她欣然说道：“好嘞，我真的想尝尝你这个巧媳妇的手艺哩！”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弟弟国海开车撞了湘燕的婆婆后，国英也发现湘燕这个人特别善解人意、热心助人，俗语说的不错“不打不相识”，弟弟这么一撞，让她和湘燕相互间加深了了解，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像她们这些丈夫长年不在身边的留守女人是非常渴望有个谈得来的人时不时和自己说说掏心窝的话的，国英也打心底里喜欢湘燕，她想能与之堪称姐妹得用上几百年才能修得的福分，于是她恳求地说：“湘燕，我想和你结拜姐妹你愿意不？”
湘燕这个湖南嫁过来的媳妇，不仅承受着与丈夫分离的痛苦，还承受着远离娘家亲人姐妹的痛苦，她比国英更加期待有个知心的姐妹说说贴心话，平时在生活上能互相照应，精神上相互地安抚，她不假思索地答应道：“真的吗，我太愿意了！”
两个女人彼此真诚地相互望着，国英突然问道：“要行结拜礼吗？”
湘燕郑重地说：“我也不太懂礼节，平时看人家都是要么喝酒作揖要么烧香拜佛来发誓拜盟的，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山和水，只要我俩真心实意，就让这里的青山和绿水为我们作证吧！”
叶国英会心地点了点头。
湘燕想了想又说：“我是一九七六年四月出生的，你呢？”
国英回答：“我是一九七五年十月出生的，我比你大。”
湘燕微笑了一下，突然向着前面的青山和水库大声喊道：“这里的青山和绿水啊，你们听好喽，我要和国英做拜把子姐妹，从今天开始，国英就是我的亲姐！”
国英也激动地喊道：“湘燕就是我的亲老妹，我们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这时湘燕再加了一句：“永远互相帮助，相亲相爱！”
青山回应了，绿水也点头了，这对饱受留守日子痛苦与孤独的姐妹，感动得拥抱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由于先路过国英的家，她凑湘燕去家里装辣椒酱。
进到家里，国英忙把瓦坛子打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辣椒、蒜茸的香味扑鼻而来。
湘燕蹲下身子将鼻子往坛子口上贪婪地狠吸一口，叫道：“哇，好香，真的好香啊！”虽然她的生活习惯早已入乡随俗，不过对于辣椒这宝贝仍情有独钟。为了照顾老人孩子的胃口，平时煮菜她只能忍痛割爱了。
国英找了个干净的玻璃罐子盛了满满一罐子递给湘燕，然后说：“吃完了再来装。”
湘燕不好意思地说：“呦，不能这么贪心，你教我做吧。”
国英嗔怪道：“贪啥，是姐妹就不能这么说话！让我教你这个湖南来的媳妇做辣椒酱，这不是让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见国英这么谦虚，湘燕嗔怪道：“看你还卖起关子来了！你做的辣椒酱一点也不比我们湖南人做的逊色。不瞒你说，我虽爱吃辣椒，可从没淹制过辣椒酱。在老家的时候，都是我妈做的，可好吃啦，单单辣椒酱我就能送饱饭哩。”
说着说着，湘燕的思绪开始有些波动，笑脸也慢慢地收敛起来，眼睛还闪动起泪光。
国英知道她在思念亲人，思念家乡，于是亲切地问道：“很久没回家了吧？”
湘燕点点头，很是忧伤。
国英安慰道：“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不够钱，我帮你凑凑。”
湘燕苦笑着，心里感叹道：“你也不容易啊！”但看着姐妹真心实意的样子，她感激地说道：“谢谢！请不要为我的事操心。”
……
湘燕知道果树幼树期管理很重要，土壤管理、施肥、整形修剪每项工作都得做得谨慎细微才行。本来早就该进行深耕扩穴施肥了，由于前段时间家里的事给耽搁了。这项工作比较难做，时间又紧迫，她把村子里能抽得出身的劳动力都请了来，集中力量把这项工作完成了，然而自己手头上的钱也山穷水尽了。
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后，刘老汉再也按捺不住向家安要钱了，所以这段时间家安多少寄了些钱回家。家平总是比家安懂事，不仅因为他是长子，更因为今年家里要种果子，他比往年节省多了，寄回来的钱明显比往年多。尽管这样，家里的经济状况还是捉襟见肘。
秋天很快来到了，接下来湘燕得给叶面施肥了，她从郭技术员那里和查阅有关种植果树资料里获悉，这个季节果树容易出现叶片转绿不好的现象，需要用磷酸二氢钾0.3%加绿旺二号进行叶面喷施。由于果树才一米多高，用普通的背负式喷雾器来操作喷施不是难事。为了节省开支，她决定自个去完成这项工作。
湘燕每天从水库挑水上果园对肥液，一担水可以灌两桶多喷雾器容水桶。虽已进入秋分时节，白天的天气仍然很热，稍运动一会就会满头大汗。湘燕丢下肩上八九十斤重的一担水，又背起四十斤重的喷雾器，加上身体虚弱易出汗，每时每刻她的全身从发梢到脚跟都是被汗水湿透的。
自从上回儿媳妇晕倒在果园后，刘老汉的心里就多了一份忧虑。知道儿媳妇一个人在果园里喷施叶面肥，他也“嘎吱嘎吱”地骑着那部破自行车往果园去。看见儿媳妇像落汤鸡似的，他这个做公公的心疼不已。瞅见脚边的水桶已空了，于是他闷声不响地拿起了扁担挑起水桶往水库边走去。
“爸，这么热的天您就别挑啦，这工夫又不是一天两天急着要做完的，我一个人做就行啦！”湘燕把老人喊住了。
“你这身子本应多休息的，又挑又喷的，铁人也难扛得住啊！你放心，这七八十斤重的东西我还挑得动，再说挑一担就可以供你喷两三壶肥液，中间可以歇好一会哩，不打紧的！”
老人说完就转身去了，湘燕在后面哽咽地叫道：“爸，您要小心啊，别挑太满喽！”
不一会老人就挑着水一溜歪斜地上到果园，刚蹲下马步放停当水，湘燕就叫道：“爸，这喷雾器咋的啦，咋就喷不顺溜了呢？”
老人喘着粗气，说：“看看是不是喷头堵塞啦？”
“我扭开瞅过了，没什么东西堵塞呀。”
“放下来，让我看看！”
老人找了个空桶把肥液倒了过去，睁大眼睛往喷雾器里面仔细瞅，突然“哦”了一声，他查找到原因了：“诶呀，是套管内滤网出问题了。”只见他驾轻就熟地将套管拆下，检查了一会，见没有坏，于是他把其中的堵塞物清除干净，然后再装上，说：“试试行不？”
湘燕把肥液倒回喷雾器里，压了几下手把，拨开开关，“嗖”地一声喷头立即像机关枪那样喷射出扇状的水线，有力而畅快。
湘燕笑了。
刘老汉也得意地笑道：“别小看我这个老头子，有时候还有些用的哦！”
“爸，谁说您没用啦，”湘燕关了喷雾器嗔怪道：“是我们这些年轻的没用，还要您老人家来操劳！”
听着儿媳妇的话像亲生闺女说似的，刘老汉感动了，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湘燕啊，说实在话，是家平家安没用啊，让你受苦了，我们刘家对不住你啊！”
见老人有些心酸，湘燕笑道：“爸，您这么说就把我当外人了！家平家安也是出于无奈啊。爸啊，等过几年果树挂果了，我们刘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啦！”
刘老汉会心地点点头，摸出烟袋子卷起烟来。
湘燕背起喷雾器又钻进果树里。
公媳俩干了三四天，国英也可以腾出时间了，她也背了个喷雾器来给湘燕搭把手，很快就把整个果园的每一棵果树一股脑儿给喷施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湘燕的精心呵护和科学管理下，果树长得树杆粗壮，枝条充实，分枝多，一眼望去，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