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冰姐挖角——苦中一点甜
“好了，不用说了，我们三个都看得出来，你在很用心地工作，但是你确实是不适合在这里工作的，你还是回去多读几年书再出来找份像样一点的工作吧，像什么会计之类的。”
“（哽咽）可是……老板娘，我喜欢在这里工作啊……”
“好孩子，俗话说得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看你是个醒目仔，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准备泪崩）老板娘……”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这是你这两天的工资，一共四十元，你拿好，想去买什么就去买什么吧。”
“（几滴泪珠飘洒）……谢谢……谢谢……老板娘……”
我双手紧紧地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四十元，但是没有一点兴奋之情。虽然这是我的第一份薪水，但是这份薪水来得太早了，也太廉价了——记得小时候经常大喊“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做律师”、“我要做医生”，然而现在，看看现在的自己，和手中的四十元，那应该只是科学家研究所几支试管的价格，只是律师一大堆文案的打印费，只是医生开的一种感冒药的钱。四十元，四十元，两天，四十元……
现在，我似乎懂得了为什么婆婆会说，赚回来的钱，每一分每一厘扳开都是血。是啊，原来劳动人民和高贵的白领有着这么大的天壤之别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我看的每一部偶像剧都是那么多的帅哥美女，在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打情骂俏，说说笑笑，那是我以前觉得最普通的一幕了。
而现在，却对那些穿着西装的OL肃然起敬——要是我也能在办公室工作那该有多好啊！至少有舒服的空调，不用被刺鼻的油烟熏着，不用为食客收拾鼻涕纸和口水巾，不用蹲在厕所里洗碗，还要提防随处可见的小强，不用被顾客指指点点，不用被价目表，不用被热汤烫伤手，不用……这样的不用，我昨天早上还一个都说不出来，而现在，我可以说出一万个。
我已经开始飙泪了，泪滴沿着不同的方向开始往下掉，鼻涕也出来了，一滴，一滴。我低下头，尽量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任由泪滴洒在滚烫的大街上，被耀眼的阳光一照，蒸发，泪滴变成了雾，像一个个幽灵，在我走过的路上冉冉升起。我不敢回头看一眼，我害怕看到别人对我议论纷纷：怎么现在的90后心灵这么脆弱啊？其实，不是我们的心灵脆弱，只是社会这把剑太锋利了，它比以往任何一个年代都要锋利，所有的拜金主义、物欲横流都出来了，我们发现，原来教科书上讲的都是世外桃源，而现实的世界是如此的黑暗，以至于我们都不敢抬头直视那些大人们挑剔的目光。请原谅，我的心已经破碎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90后。
一步，一步，哦不，应该说是半步，半步地往前走着，我低着头，也不怕撞到人或者电灯柱，如果撞到了，那就再用力地撞一次，直至我自己头破血流，然后倒下，被人扶起，轻轻地唤醒我，告诉我，现在是在做梦，不是真的，你现在还在读高三呢，明天还要模拟考呢，快点起床吧……
可是显然，这样子的好事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依旧龟速地前进着，走了好几分钟，仍然还在店门口不远的地方徘徊着。我是不是应该再勇敢地厚着脸皮，回去请老板娘再试用我一次？然后她会考虑很久之后，做出一个慎重的选择：如果她答应了，那么我就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重新努力勤奋地工作，不管洒多少汗，流多少泪；如果她不答应，那我就乖乖地回家，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因为我的心受伤了，现在还在滴血。
“QB！等一下！QB！”我没有听错吧，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呢！我赶紧把那被我抓得皱巴巴的四十块放进口袋，擦干眼角的泪花，然后回过头，一看，不是老板娘，是冰姐。
“冰姐，你叫我啊？”“是啊！我刚才问了我妈，她说你干活挺勤快的，只是这个煎包店地方太小了，而且你这么年轻，这里不适合你工作的。”“嗯……我知道……”“这样吧，你来我公司试工怎么样？”“你公司？”“是啊，就是YD通讯嘛，挺有名气的，而且是正规的公司哦，薪水方面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说，不过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别犹豫了，反正我们公司现在缺人，所以才有招聘活动，这样子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遇上的。”
我再次擦干眼角的泪痕，仔细想一想：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可以去YD通讯工作？我以前可是想都没有想过呢！YD通讯是世界500强企业，有手机的人几乎都在用它推出的套餐，如果能进这样子的公司工作当然好啦，就算是打杂的我也愿意。
“……好的，我去，那么我明天什么时候到哪里试工呢？”“我的男朋友是鑫金营业厅的经理，所以我跟他说一声就OK的啦，鑫金营业厅在哪里你知道吗？”“知道！就是在中环广场地层那间嘛，我经常到那里充手机话费的！”“是吗？那我怎么没认出你啊？”“以前我们还不认识嘛，而且我平时都是穿校服的，很不起眼的。”“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我忘了跟你说，明天早上八点半到，九点钟开门营业，你没问题吧？”“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男朋友的明信片，你有什么事想知道的可以打电话问他，你有我的电话了吗？”“还没。”
……
等我记录完冰姐的手机号码，她就像花仙子一样从我身边飞走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冰姐男朋友的明信片——萧俊郎，好有气势的名字哦，怪不得能当经理呢！不过我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啊？还要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头上？我自认RP值超低的，每次猜选择题都基本上是全错的，现在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发生在我身上啊？
等我回过神来，看清楚周围的人和建筑物，还有路上飞驰着的汽车，我似乎开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着噩梦或者美梦，而是在现实生活中，一个很现实的社会，赤裸裸的社会中生活着。我刚才的眼泪没有白流，因为有冰姐这位伯乐的赏识，我这匹算不上好马的好马终于有用武之地了，OHYEAH！
我高兴地跑到街心公园，想对着所有人大喊：“我要进YD通讯工作啦！”可是我又没有勇气那样做，因为我的心刚刚才愈合，我可不想它又再次破裂。于是我在石阶上跳上跳下，在短短的长廊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又到大树底下去抓住那些太阳的光斑，那小小的光斑，仿佛就是我生命中的幸福，那么小，又那么多，那么多，又那么小……
我开始思考要怎样花费口袋里的四十块。去吃一餐？不要，吃过就没有了。去游戏机室玩一把？不要，那里复杂得很，不适合我去玩的。还是去买点什么东西吧！于是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到处搜索我也要买的，四十块以内的可爱物件。去“哇哈哈”有点儿不好意思，那里写明是女生专卖店，可是那里的确有很多可爱的、卡哇伊的东西啊！
我鼓起了勇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哇哈哈”走去。“欢迎光临，您好，先生，想买点什么呢？”“嗯，我自己看就好了。”支开服务员之后，我开始搜索最最卡哇伊的东西。哇塞！太棒了，这里的好多玩偶我都想要哦，小熊、小兔子、小鸡、小狗……太多了，我实在是数不过来。最后我调好了一个——一个很可爱的，有一条长尾巴的小猴子，38块，幸好是在四十块的预算范围之内。买下这只小猴子之后，我兴冲冲地抱着它跑回家里去了。
可是很不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大叔和大妈。“哇，买这么大的公仔，送给女朋友啊？”“额……不是，送给我妹妹的，我妹妹明天生日。”“哦，你这个哥哥还真是贴心啊！”“好说，好说……”呼~现在退休了的大叔和大妈可是无处不在，想躲也躲不了，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每次大家见面都不忘说一句“X州真是小啊”。
终于安全回到家了。亲爱的小猴子，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要陪我睡觉啦，不管风吹雨打，你都要给我好好呆在家里，要守在我的床边，寸步不离，知道了吗？
“你回来啦？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谁买的，这么大一个小猴子？”
“是我自己买的哦~~~”
“你哪里来的钱啊？”
“我不告诉你~~~”
“BB，你该不会是学坏，去偷东西吧？”
“才不是呢！这是我的合法收入！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以后你们谁也不能碰这个小猴子，这是我的！”
“好吧，反正你开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