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战计划

中国空军这次试图在湘北会战中争夺制空权的战斗仅仅在二十分钟内就结束，短促而激烈的空战中，第七中队损失三架I－16战机和两架诺斯罗普－2E轻型轰炸机，其中诺斯罗普轰炸机均为日军主力战舰陆奥号防空火力击落，以这种代价他们击沉日军中型战舰一艘，击落日军96舰战四架。

只是从双方损失对比上看，第七中队并没有处于下风，但在战略上却已经失败——他们并没有夺得制空权，而且这点损失对日军来说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补充过来，但第七中队和中国空军却承受不起这种消耗。

当陆长枫他们返回基地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的中队长在这次空战中阵亡，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阵亡的，所有人都看见张孤帆最后拼尽全力所做的一击，但结果如何，也是每个人都能看见，他根本没有能够靠近自己的目标，所有飞行员心里都浮起一种深切而可笑的悲哀——难道我们连和日本人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这一刻，陆长枫甚至羡慕起战争初期那些驾机冲向敌舰的前辈们，至少，他们还有那种光辉和灿烂的一次爆发，就像流星划过夜幕一样绚烂。但现在，我们却连这样都不可得！

飞行员们在跑道上降落后，都默不做声地回到了作战室，没有人有心思去吃餐厅准备的美味的午饭。飞行员们在返航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炮声，他们知道，那是日军的舰炮在继续轰击营田守军几乎已经荡然无存的防线，他们想起当自己的战机从守军阵地飞过的时候，那些士兵们兴奋的样子，但现在，他们还能守住吗？每个人都知道营田失守意味着什么——第15集团军的后路会被切断，新墙河防线立刻就会崩溃，日军将长驱直指长沙。

并不需要什么请示，按照空军紧急情况下的惯例，陆长枫现在作为第七中队军衔最高的飞行员（虽然只不过半年多的作战时间，但陆长枫和赵鹰却已经是第七中队里资历最老的飞行员了），立刻接过张孤帆阵亡后留下的中队长的位置。

陆长枫站在作战室的黑板上，用粉笔先画出营田附近区域的作战形式图，然后说道：“弟兄们，都说说有什么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吧。”

当陆长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半年前，还是张孤帆中队长在作战室内对自己和方啸云这些飞行员这样说话，但现在却轮到自己对台下这些新手飞行员说话，再过段时间自己阵亡后，不知道又是台下的哪个飞行员站在这里。

台下一个飞行员举手说道：“长官，请求发言。”

陆长枫点头同意后，这名飞行员站起来说道：“我们应该请求增援。。。长官，根据军统的情报，日军海空航空队在岳阳的战机包括96、95舰战和一些水上飞机已经是我们的四五倍——这还不包括他们在武汉一带陆军航空队的战机，我们没可能靠自己就能取胜的。。。”

他话还没说完，赵鹰就冷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就只有这么点飞机，你想把重庆和广西的第五大队调来吗？想把江西的第四大队调来吗？那些地方可能还在等着我们！”赵鹰在今天的空战中又给自己的战机上加了一颗小星（空军惯例，每击落一架敌机就可以在机身上喷一颗小星，累计五颗小星成一颗大星，也就是所谓的王牌飞行员），但他的那架I－16却也被击伤空速管，短期内无法再飞，事实上，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他今天说不定就回不来。所以赵鹰现在是一肚子火，这家伙的这种“丧气的实话”更让他心烦意躁。

那名飞行员被赵鹰说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分辨道：“长官，可我们怎么才能突破日军舰队的防空火力？还有，我们也很难突破他们航空队的掩护。。。”

赵鹰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再说话，虽然听起来很不舒服，但这位飞行员说的确实是实情，他根本无法反驳。

另外一名刚毕业的飞行员站起来说道：“长官，现在对营田守军威胁最大的就是日军的舰炮——我们只需要击沉他们的战舰就够了，是不是可以把I－16上都挂满炸弹，然后抓住一次机会。。。”

陆长枫摇了摇头，说道：“第一，我们40公斤的航空炸弹已经没有了，现在能用的最大的炸弹就是10公斤的，而这种程度的小炸弹对陆奥号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第二，我们不会有这种机会，这支日军舰队的防空火力可能和他们的主力舰队相比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很难突破，而且我们也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今天这样的损失。。。”

这时，基地电报室的一名译电员快步走到作战室的门口，大声说道：“长官，指挥部来电！”

陆长枫接过电报看了一遍，赵鹰已经问道：“电报上说什么？”

陆长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但一闪即逝，他转身面对着台下的飞行员们，一字字地说道：“指挥部命令我们在明天下午二时之前，必须击毁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第三分舰队的陆奥号战舰。”

事实上，空军指挥部也已经是无可奈何，湘北会战在新墙河一带的战况目前是岌岌可危，无论如何空军都必须分担一点第十五集团的压力，于是也就有了这个命令。

台下的飞行员们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是命令，无论是否能够完成，都要尽力去做，他们已经准备再一次出击——不管那是不是有用的。但这时陆长枫心头忽然一动，仿佛想到什么办法一样，他走到那名译电员身边，大声说道：“上士，记下我的作战计划，立刻发往空军总指挥部，请求批准！”

“砰”地一声，作战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中国空军的美籍教官兼顾问詹姆斯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电文，疾步走到陆长枫面前,大声说道：“中尉！这电报上所谓的作战计划是你提出的吗？”

陆长枫点了点头，问道：“少校，你有什么问题吗？”

詹姆斯少校大声喘着气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作战计划！你是不是在上午的空战中出现了什么幻觉？所以才会有这种疯狂的念头！”

陆长枫的作战计划很简单——日本海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都曾经在意大利购买过菲亚特－32型战机，根据情报，现在岳阳机场的日军航空队还有这种教练机，而正好，第七中队现在也有一架这样的飞机，如果我们可以把自己的这架菲亚特－32型战机涂上日军飞机的标志，然后趁机突破日军的防空火力和战斗机掩护，就可能对陆奥号战舰造成致命的打击，当然，由于不可能会有第二次俯冲投弹的机会，所以陆长枫的作战计划是把菲亚特战机上挂满炸弹，直接撞击陆奥号战舰的要害部位，当陆长枫提出这个作战计划的时候，几乎所有飞行员都跃跃欲试。

但在詹姆斯少校看来，却没有比这更疯狂的想法了，他甚至认为这位新任的中队长是不是在空战中出现了某种飞行员常见的幻觉，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念头，于是他直接从电报室把电报截下来，急匆匆地赶过来质问陆长枫。

对詹姆斯的这种反应，陆长枫却一点都不惊讶，淡淡地说道：“少校，但这也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直接有效的计划——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意见。如果没有，请不要耽误我们执行计划的时间。”

现在中国军队的处境，詹姆斯也知道，但他从来也没想过这群看起来很有修养的年轻飞行员们竟然会想出这种计划，他大声说道：“中尉，你难道不知道利用敌军旗帜或者标志进行攻击是违反国际战争公约的吗？”

陆长枫点头说道：“我知道，但现在没人有时间去管那个，少校，你不应该干涉我们的作战，你的职位只是我们的顾问，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们的战争，请你把电报还给我。”

说完，他从脸涨得通红的詹姆斯少校手里拿过电报，递给紧跟过来的电报员，说道：“快发出去，我们没有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