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营田

拂晓，弥漫的晨雾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广漠的水面上，一切都看来神秘而静寂。

这里是湘北会战中关麟征第十五集团军的后方据点营田，现在由第三十七军的一个师驻守。一个星期前，日军第六师团和奈良支队开始猛烈突击新墙河防线，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今天，但营田守军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日军动向——虽然有情报说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有可能协同陆军从营田登陆，直插中国守军后方，但这种情报从半年前就已经络绎不绝地传来，守军指挥官也并有太当一回事——难道日本人那么大的运动，我们就会一点都不知道吗？不过，营田守军还是加强了对水路的警戒和封锁，甚至连仅有的一艘中型军舰江宁号上的主炮和副炮都被拆下来安装在要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军舰在日本人的舰队面前就是去送死，还不如拆下来当成岸防炮，至少还能发挥点作用。

晨雾渐渐地退散，工事里的士兵压低声音的谈话不时隐隐约约地传来。

“嘿，你说前面新墙河能守住吗？昨天我遇到一队从前面撤回来的弟兄，好像那里打得挺苦的。”

“守不住？守不住那日本人就从这里直接进长沙了！我家可就在长沙，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这名士兵看来是本地人，在抗战中，本地人在自己家乡会战时，往往会爆发出强烈的勇气和动力。

另一名士兵似乎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苦涩地说道：“我家在岳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打回去？”

那名长沙士兵安慰他说道：“听营长官说，这次如果我们赢了，就一股劲直接打到岳阳，到时候你小子就可以回家了。。。”

观察哨所里面的两名士兵正在闲聊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其中一名士兵习惯性地拿起望远镜，往远处的湖面上看去，看了一眼后，他脸色开始发白，手微微有点发抖，另一名士兵皱眉道：“你干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也凑到观察口看去，他看到的是汹涌而来的舰队！远处那艘最庞大的战舰上如鲜血耀眼刺目的太阳旗在朝阳下随风飘扬，周边的各种舰船更仿佛已经布满整个八百里洞庭湖面！

这名士兵立刻拿起手旁的战地通讯电话，声竭力嘶地喊道：“日本人的舰队！他们就要登陆！”

猛烈的舰炮炮声立刻响起，如山的弹幕瞬间已经把整个营田笼罩在硝烟之中，虽然中国守军有点猝不及防，但是毕竟身处前线，在日军的第一次火力齐射后，整个营田守军立刻都反应过来，岸上炮火开始拼死反击，所有士兵都进入阵地，求援的电报也立即发到第十五集团军司令部。

新墙河、营田、九马嘴一线的阵地中国军队已经苦心经营一年之久，其中的永固性掩蔽所和机枪阵地甚至可以经受起日军九六式150mm野战榴弹炮的轰击，但在长门级别战舰陆奥号巨大舰炮的轰击下，这些花费无数人力修建起来的永久性工事就仿佛纸扎的一样被轻松切开。

日本人的空军和情报人员显然做了非常详尽的情报工作，巨大的爆炸声中，营田守军的指挥所和炮兵阵地甚至连机枪阵地都被舰炮火力所覆盖，那几门刚从江宁号战舰上拆下来的舰炮甚至只射出两发子弹，炮台就被两发410mm的舰炮炮弹击毁。

紧接着，日军战舰的火力开始转移到守军阵地上，硝烟弥漫中，士兵们的断肢残体被猛烈的炮火狠狠地甩在空中，工事壕沟和火力掩体都被夷为平地，在将近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后，日军从第三师团抽调过来的上村支队搭乘数十艘登陆舰开始在营田附近登陆——海军甚至认为在这种忽如其来的打击下，支那军队应该不会有什么活人剩下了，就算还有残余的家伙，只怕也已经爬在不敢反抗了吧？

但上村支队刚刚登陆，甚至还没来得及建立滩头阵地，还没有死绝的中国士兵们就已经从荡然无存的战壕和废墟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用自己手中仅有的轻武器进行抵抗，血腥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

就在营田苦战的同时，陆长枫赵鹰他们已经从洛阳转场赶到长沙（这时，方啸云还在归队的途中跋涉），这时晋南会战已经告一段落(这里并不是指41年的那次惨败的中条山会战，而是之前日军某次对中条山国军的围攻），而湘北会战开始频频告急，日军已经势如破竹地突破到新墙河一带，对长沙构成巨大威胁，这让统帅部忧心如焚，甚至开始打算放弃长沙，以衡阳为支点抵抗日军，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却宁死不退。无奈之下，军委会除了调集手中能集中的部队增援湘北会战外，并把仅能机动的空军第三大队第七中队调到长沙一线，希望能对地面守军提供一点支援。

在这种形势下，第七中队的飞行员急匆匆地就从洛阳赶到长沙，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训练和战机补充，现在第七中队再次拥有九架I－16和一架意大利造的菲亚特－32型战机，但原来的老飞行员却已经消耗殆尽，除了中队长张孤帆还活着以外，其余的杨赐、华啸宇、张东胜都已经阵亡，就连那位坚持要用那架菲亚特－32型战机给自己原任队长报仇的岑泽徽也在一次空战中阵亡——他到死毕竟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过，他临死前还是坚持着把这架已经破破烂烂的菲亚特开了回来。虽然现在这架战机已经满是弹孔，几乎只能去当教练机（在有些国家，甚至连当教练机的资格都没有），但第七中队的飞行员们却不愿意放弃这架飞机，依然让它跟着飞到长沙。或许，他们看着这架飞机，会觉得以前第七中队的那些弟兄们依然还和自己在一起。

上午八时，刚抵达第九战区的第七中队的飞行员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吃完早饭，只是在地勤人员对战机做简单的例行检修后，就立刻被派往营田前线，就连战情报告都是在从餐厅到跑道的路上由联络官口头下达的：“日军上村支队在海军第三舰队强大炮火掩护下已经在营田登陆，一天的战斗中守军已经伤亡殆尽，第三十七军另外一个师正在火速增援营田，但是否能坚守却殊无把握，空军现在的任务是牵制敌海空军的火力，缓解守军的正面压力。”

在地面指挥人员的旗帜挥动下，挂满弹药的I－16战机和呼啸着冲向蓝天，往营田方向飞速赶去。

附：中国空军曾经在上海会战期间，对出云号、赤龙号等日本军舰发动决死攻击，但陆奥号作为长门级军舰，却一直到1943年才在广岛因事故沉没，而另一艘长门级战舰长门号则另有一段故事，在小说里，由于战役时间和情节架构问题，只能让陆奥号来扮演这个角色，希望读者们能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