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母亲可记得
年后的日子过的总是特别快，时光如水，眨眼间就到了三月初，春暖花开，谢锦又带着谢弈出来玩了几次，这假期便过去，谢家族学开学了。
谢弈在谢锦的“淫威”下硬生生的在结草堂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作为一个乖孩子，他除了上学还未离家这么久过，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他也是白担心了，期间谢家压根就没有来人找过，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这也再次证明了姐弟俩在谢家的地位，恐怕连个丫鬟也不如。
好在谢锦每天都会往这跑，也经常带他出去玩，平时又有晏江陪着他，虽说还是文秀内向些，但性情总算是开朗了不少。
“东西都装好了吗，我下午会在周婶那里待着，你先回家就是了，若是想来也可以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吃阳春面。”谢锦叮嘱着。
谢弈这段时间早就跟着她见过周段氏了，点点头：“都带好了，阿姐，夫子寅时三刻就会下学，我来找你吧。”
“行，自己路上小心点。”
谢锦又将一包新出炉的单饼塞进他背袋的夹层里，留着中午的时候吃。
谢弈以前都是住在学里的，一个月才会回来一次。原因嘛，自不必多说，就是躲着她这个姐姐的，现在两人关系转好，他渐渐相信了她的改变，也就不再躲着了，每天都会回来。
只不过谢家族学距离谢府有十几里的距离，家里那些嫡出小姐少爷自有马车接送，只是苦了谢弈每天要都多走一个时辰的路了。
“我走了，阿姐。”谢弈再次跟她招呼。
“去吧。”
谢锦挥挥手，笑着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回到小院拿了点东西，便去周段氏的成衣铺子。
***
谢府内院。
谢老夫人所住的上堂里突然传出一阵拍桌子的巨响，那声音轰然，单只是听着就能察觉出拍桌之人的愤怒，门口两个当值的小丫鬟俱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屋中传出一声轻叹，紧接着，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母亲息怒。”
这声音正是谢家的大夫人蒋氏。
谢大老爷谢成和与谢老太爷同在京为官，而这蒋氏便留在金陵尽孝，她身上有四品令人夫人的诰命，人又生的温婉，品貌才学样样不差，可以说是女子最典型的表率和楷模。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蒋氏的地位之所以在这谢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因为她膝下有个女儿，谢家二小姐，谢思瑶。
说起谢思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整个金陵城乃至整个升州最闻名的第一才女。
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又貌美性子又佳，还是拜在前科状元门下，每年都会被当今皇后特地招进宫中小住，是多少金陵男儿心目中的绝顶良配。
而谢老夫人之所以动那么大的怒，说起来还是因为周家的一封信。
“这丧心病狂的一家子，真当自家有几个人当官就飞上天去了，竟然有胆觊觎我的二丫头，真真是无耻。”谢老夫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正好拍在那薄薄的信封上，可以看见上面的落款正是周家的。
“母亲息怒，周家并无这个意思，只是下个套套我们罢了。”蒋氏的脸上是一片冷静，不见丝毫怒气：“整个升州都知道我瑶儿将来定是要入宗室之门的，周家也只是故意提及此事，想要我们乱了心，退而求其次罢了。”
不急不缓的声音慢慢抚平了谢老夫人的怒气，这毕竟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还能看不懂周家的意思，只是这后头提的，她也不能忍。
“哼，他们说的倒好听，周老三也是能耐了，竟敢给我耍花样儿。”谢老夫人嘴里哼哼，但也只是哼哼罢了，对方是升州刺史，权势比她大的多，她虽是长辈，此时却也只能动动嘴皮子，骂骂人。
蒋氏这次没再劝，也是微微蹙眉：“周家想要以庶长子迎娶我谢家嫡女，确实是不合规矩了，虽聘礼下的重，可也是委屈了咱们家的小姐。”
谢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个理，她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这老小子就会打如意算盘，咱家的嫡出姑娘统共才三个，哪个不是我的心头肉，真要送出去还不疼死我，可恨他竟然还用个庶长子来娶，真当我谢家姑娘是那地里的白菜，不值一文吗？”
蒋氏赞同的点了点头，复又想起了什么，迟疑道：“这事中只怕还有些别的缘故，我早前在聚会上曾经听说过，周刺史似乎十分偏爱这个庶长子，还夸他有乃父之风，甚至戏言要他接替自己的位置。母亲可记得现在还在我谢家族学中的周瑞小公子？这周瑞乃是正统嫡出，却是个不受宠的。”
谢老夫人不禁来了兴趣，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哦？还有这等事？”
“不错。”蒋氏确定道：“这话是刺史夫人亲口说的，当时她那酸味浓的……绝对错不了了。”
谢老夫人闻言，心里的怒气消减了一些，虽然她还是膈应庶子的身份，但以后能成为刺史，接替长家，这分量就不同了。
“只是……”蒋氏再次迟疑道：“这庶长子在外的名声却是极差的。”
“这又从何说起？”谢老夫人心里大起大落，不禁皱眉。
“我也只是听说。”蒋氏也不确定的道：“这庶长子又不在金陵，这边也没多少他的消息。我只是去扬州参加聚会的时候，曾听过一些，传言说他虽有才能，但却是个浪荡子，屋里有许多通房姨娘，还常常混迹青楼花院，人长得粗犷，脾气也差，听说还打死过两个要逃跑的丫鬟……”
蒋氏每说一句，谢老夫人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直接打断她的话：“不行，不行，空穴来风必有因，这庶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绝不能将我嫡出的姑娘送进火坑！”
蒋氏也不愿意，只是：“那这周家的帖子该如何驳回……”
谢家在升州可没有任何势力，这些年因为谢老爷子和周老爷子政见不合，两家私底下的交情也大不如从前，就连嫁进周家的小姑也都没了音信。
周刺史更是个不好相处的，只怕他让庶长子迎娶谢家女，是另有所图。
谢老夫人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灰败之色，整个人威势大减，透漏出了一些老态。
蒋氏有些不忍，她的脑海中有无数思绪在飞快略过，很快就有一缕停在眼前，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了出来。
“母亲可记得，四弟名下还有一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