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路棋受伤
北山并没有想到，与禁卫军的巷战会结束的那样轻松，本以为这群难缠的敌人，会把消耗战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他不由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在禁卫军将军休伯利举剑准备自裁的时候，瓦伦西尔适时的发声阻止了他的行为。
原来，早在二十五年前，当休伯利来到王都正式加入禁卫军的时候，瓦伦西尔当时就成了他的教官，两人在那时结下过深厚的师生情谊。
在这之后，表现优异的休伯利调任去了回廊防区，从一个曲长做起，一直做到了防区副将军。直到三年前，在林克的新一次选拔调动中，休伯利被注意到，重新调回了王都任禁卫军将军。
而在此时，瓦伦西尔已经离开王都四年，去了圣山，回到王都的休伯利发现自己的教官并未在此，还以为他是离任退休了。
同时，也是因为休伯利离开王都二十二年，在此期间被林克带来王都的北山，他并不认识。而等他回到王都时，北山却又已经去了格威特兰一个月，两人恰好错过了碰面的机会。不然的话，或许巷战也就根本打不起来。
当休伯利从敌人中看见了曾经的教官，他除了震惊以外，立刻叫停了战斗。在另一方，不明所以的北山发现对方主动向后收缩战线后，也同时命令麾下暂且先别动手。
随后，多年未见的师生两人终于交谈上，在瓦伦西尔的解释下，休伯利才终于知道眼前的敌人，原来是针对泰勒的平叛军，而那位不动声色就可以释放召唤兽的敌人指挥官，竟然也就是在消息中身死多时的北山伯爵。
“那殿下也还在世了？”休伯利以为的真相并不是知晓的全部。
瓦伦西尔点头：“是的，殿下现如今被我们安排在圣山中好好的，总不能在战争里还将他带在身边，不然太危险了。”
随着瓦伦西尔将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完全信得过对方的休伯利只是短暂沉默过后，就立刻下了决断。他态度明确的表示，既然林克的继承人还在世上，那么对林克的忠诚也应当重新担起，禁卫军不应该继续成为篡位者的帮凶。
而在这场巷战中，有两人的表现得到双方人马的惊叹，从这一天起，“神箭”亚德和“鬼矢”亚斯的名号，开始响遍整个大陆。同时，北山大剑闪过青光的瞬发，也让他有了第一个称号，人们开始用“青剑”一词代替他的姓名。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很欣喜，面对前一秒还在厮杀，而后一秒就易帜的敌人，北山反而有些无所适从，阵营的转变可以很迅速，但心情却没那么容易。
特别是在与禁卫军的战斗中，站在最前线的都是卡特杨的第二步兵大队，与瑟赛的第一步兵大队一样，都是原莫奈军队中的王国正规军精英。双方都失去了一个中队多的士兵，不仅是北山的心情复杂，底下战斗的士兵也无法立刻接受敌人变成袍泽的事实。
“早知道就该让瓦伦老哥一个人来王都，这样我们连打都不会打了。”说这话的老狐狸显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毫无情绪压力的修斯，在安排双方驻地的时候，却也能看出他有自己的考量。禁卫军士兵被全数调出了王都，在城外新建大营，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则顺理成章的“鸠占鹊巢”，进驻了东边的禁卫军原大营中。
“我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呀。不仅是底下的士兵万一因为巷战离世的袍泽，从而跟禁卫军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而且，谁知道那些禁卫军里有没有效忠泰勒的人呢，他们留在城里的话，要是再来一场大火就不好了。”说话时，修斯指着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林科兰尔。
一夜大火下来，林科兰尔几乎已经损毁大半，五成的百姓无家可归。而根据统计，房屋被烧毁一万六千余户，百姓也死亡达到了七千多人，这其中少部分是被大火吞噬，更多的人全数倒在了抢夺财物的罪犯手中。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北山怔怔呆立许久，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为此，北山立即下达了全城搜捕罪犯的命令，这群家伙无视了他最开始的警告，才让结果变得如此惨痛。
当天，一千多个头颅掉落，算是北山为自己的决定，做出的一丝愧疚的补偿。
“老狐狸，城内民众那里怎么样？”北山知道必须派人安抚城中百姓。
“放心吧，派去的是瑟赛和卡特杨的属下，他们本来就是正规军出身，好过其他盗贼出身的士兵，不用担心出现欺压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毕竟都是只会战斗的士兵，安顿民众和处理后事上，总还是有些乏力。”修斯早就做好了安排。
北山也觉得有些头大，这些士兵让他们去战斗，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可让他们去干管理的事情，却手足无措起来。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暂时如此，王都中的大大小小的贵族全部被看押，哪怕他们在管理上才能卓著，眼下也不敢让他们来处理，谁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泰勒的支持者。
“尽快甄别出效忠我们的贵族官员，我可不想让战士们陷入管理的泥潭中。”北山揉了揉额头。
“已经在做了，我们的战士怎么能将力量消耗在这些事情上。”修斯笑着说道。
看着面带笑容的修斯，北山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家伙真的像一只狐狸，总能快人一步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不过与此同时，让北山头疼的事不止眼下的纷乱，在昨夜的巷战中，路棋被禁卫军的流矢射中，身受重伤。
北山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他完全想不到，被刻意安排在战线后方的少年，会成为唯一一个失去准头的箭矢所命中的人。
站在后方，没有特别防护的路棋，在箭矢从前面飞来的时候，还在兴奋的大喊，随后便倒在了地上，箭矢从他的左肩没入，只留下三寸箭翎还露在外面。
随着巷战结束，立刻就有士兵向北山通报了路棋的情况，他心中焦急万分，少年的父亲就是因为他而离开的人世，如果此时少年也不幸离去的话，北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
抱起已经陷入昏迷中的路棋，伸手探过鼻息，北山发觉路棋的气息若隐若现，生命在快速的流逝。幸好这里是林科兰尔，北山也并没有因此慌乱的不知所措，他立刻想到了王宫的医官，那里有着整个捷斯亚最好的治疗手段，也不管接下来的事务，北山抱着少年连忙奔向王宫的方向。
在整个林科兰尔的混乱中，王宫是唯一没收到影响的地方，两个中队的禁卫军一直驻守在此，哪怕城中那时喊声连天。北山暗自庆幸他们并未离开自己的岗位，不然罪犯们怕早已攻入了王宫，里面的医官们也将无法幸免于难。
此时，在休伯利的命令中，禁卫军们早已放下武器，北山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王宫，在这里生活过十一年的他非常熟悉里面的地形，七拐八拐之间就来到了医官们所在的地方。
“医官！快出来啊！”北山大喊着。
昨晚的王宫外四起的火焰和嘶喊声，十几个医官早就瑟瑟发抖，他们连忙将门窗紧闭，生怕自己的性命受到伤害。直到此时，听见屋外的大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从中探出一个脑袋。
“咦？北山？”疑惑的声音响起。
北山看过去，开门的人露出一双惊人的巨眼，任谁看过一次后都不会再忘记。
“奥古斯图大医官！”
对于眼前的人，北山当然非常熟悉，作为王宫中几十年屹立不倒的老人，大医官阁下可是势力墙头草的典范。当初在王宫时，北山就早就听人说起过一句经典的话：“王宫里没有人会比奥古斯图大医官更会说话，陛下想听什么，大医官就能说什么，谁都会犯错，就大医官永远不会。”
“你不是死了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奥古斯图服务了捷斯亚几代国王，南方所发生的一切都瞒不住他的眼睛，此时突然看见北山，也不由心中一惊。
北山没有心思和大医官去叙旧，他急的都快哭了：“能不能先来看看这孩子的伤势，这些东西以后再说！”
奥古斯图这才看见北山手中抱着的少年，不论他的人品如何被诟病，作为医者的态度倒是从来端正，连忙快步走到北山身前，仔细观察起路棋的箭伤。
在检查伤势的同时，奥古斯图的嘴也没停着：“王都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吧，以前那个顽劣的小子果然不会轻易死去。这么看来，至少殿下应该也还活着，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就说泰勒做的事情会付出代价，林克陛下那样好的国王，他竟然也会反叛，现在正统的大旗还不是没在他那边。”
听着奥古斯图絮絮叨叨的话，北山才发觉以前没太注意的大医官也如此聪明，看来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容小觑。而且，从对方的话语里，北山也觉得其他人给他取的那个墙头草的外号，有些言过其实，大医官分明是个忠诚度很高的王宫老人。
当然，北山不会知道，在三个月前，此时明显站在林克一方的大医官，拍着胸脯向泰勒宣誓自己的忠诚，一口一个陛下的叫个不停。
“大医官，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没有搭话奥古斯图的絮叨，北山只是关切路棋的伤势。
奥古斯图摇晃着脑袋：“不太好，箭矢插入的很深，看样子已经伤及肺腑了，如果强行取出的话，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那怎么办！”北山急切的问道。
奥古斯图沉吟了片刻，才说：“看样子得去找王都的红袍牧师搭把手，让他的咒语来护住心脉，我再动手就万无一失了。”同时他转头向屋内喊了声：“把担架拿出来。”
红袍牧师相当于五阶魔法师的水平，除了留在圣庭的顶阶金袍牧师外，他们已经是大陆各处能找到的最好的牧师。
从奥古斯图的解释中，北山听出有红袍牧师的协助，路棋应该能脱离生命危险，总算也就放下了心来。等两个侍从小心的将路棋放在担架上后，北山本打算跟随奥古斯图一起前往城中心的红袍牧师处，却被找来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总算找到大人了，瓦伦西尔将军和修斯大人请你过去。”士兵表明自己的来意。
不得已，北山只有对奥古斯图说道：“麻烦大医官了，我暂时有事离开。”
奥古斯图摆摆手，“放心，如果我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接手的，既然到我手上，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对方说的很有信心，北山倒是也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随即目送几人离开后，跟随找来的士兵走出王宫。路上，北山询问得知，两位老人叫他是去和那位叛乱第二人的捷斯亚宰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