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轻装偷袭
随着时间推移，北山和瓦伦西尔带着人马又行进了大概五十多里，太阳此时已经挂在山峰的西角，一轮弯月也从东天的云中若隐若现。
北山下达了休整的命令，士兵们纷纷席地而坐，沉默的吃起随身携带的干粮。
“让中队长以上的军官过来开军议会。”北山对身边的路棋吩咐。
“中队长以上军官立刻前来议会啦！”不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响起。
得到命令的军官们纷纷聚上前来，北山则找了个运送草料的马车当做临时桌子，将地图铺在上面，确保所有人都能看见。
说起这份地图，还是修斯加入后提供的，圣山的盗贼对于地形的了解，实在不是瓦伦西尔这些人可比的。
“现在我们大概处在这里。”北山用手指了指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小点，“根据地图来看，我们距离下一个山寨也不过最多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把你们叫过来，是宣布一下我和瓦伦将军定下的计划。”
北山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将军，示意由他来宣布，因为虽然明面上这份计划是他们两人商议的，但其实北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作战能力来制定相应的计划，这一切都是瓦伦西尔单独想出来的，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提现北山应当具备的权威。
瓦伦西尔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我和北山伯爵商议，既然现在离目标不远，那么我们决定暂时休整一个小时后就立刻出发。这样的话，大概就能在明天凌晨三四时左右到达敌方山寨，那时是对方守备最困乏的时候，我们因此决定用偷袭的方式。”
“我有一个疑问，我们这么多人，怕是偷袭不可能吧，还没靠近多半就被对方发现了。”
说话的人有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一道伤疤从左耳一直划到右颈，左眼则带着眼罩，虬髯长须，一眼看去就是寻常印象中的盗贼。
在加入的时候，修斯就介绍了所有的盗贼指挥官，而这个大胡子则是修斯势力中的二号人物，名字叫洛天。
瓦伦西尔虽然被质疑，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只要不是乌合之众，那么一个团体中的所有人，必然会或多或少带着最高指挥官的烙印，也绝对信任自己的最高指挥官。
如果是原莫奈军队里的军官，不管老将军发布什么命令，哪怕是直接让他们冲上去送死，多半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对于这群盗贼军官来说，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这样快的跟新任长官产生互相信任的感觉，这完全需要时间的沉淀，如果这时候发布命令的是修斯的话，多半出声质疑的就是瑟礼这些人。
“洛天的这个问题是问到点子上了。”老将军阁下对于这位二号人物的记忆还是相当深刻，“因为我们的人数太多，如果全部开进的话，那百分之百的会被对方提前发现。所以，先由我和北山伯爵带着少量精英出发，其次洛天和瑟礼把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作为第二梯队，后面的大部队则由其他指挥官带领。”
北山接着瓦伦西尔的话解释道：“等到明早四时对方最困的时候，我们会首先摸进山寨悄悄把大门打开，洛天和瑟礼则在十五分钟之后带领骑兵快速突进山寨，扰乱盗贼的集结。最后，剩下的大部队在瑟礼他们出发十分钟后立刻赶上来，这样就可以一举拿下这个山寨，同时减少我们本身的伤亡，都明白了吗？“
十多位中层以上的军官纷纷点头：”明白了！“
“这里我再说一下，洛天和瑟礼你们记住把马腿用棉布绑起来减小声音，其次后面的大部队的重步兵全部卸下重甲跟随突进，弓箭手留守照看物资。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就去把命令传达下去，等会儿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准时出发！”瓦伦西尔再次补充了一点。
军官们得到命令，敬礼后纷纷返回自己管辖的队伍中传达决策，北山则和瓦伦西尔席地而坐，默默地吃起携带的干粮，顺便商量着计划中是否还存在着可能的问题。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当太阳的余晖最后一丝消失在山头，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在柔和的月光下，北山和瓦伦西尔率先带着一百人出发，为了防止被发现踪迹，都熄灭了火把摸黑前行。此时，除了窸窣的脚步声，只能听见圣山中不断回响的虫鸣。
沉默的前进中，时间飞快流逝，当北山隐约可以看见盗贼山寨的火把时，时间已经临近十月十日的凌晨三时。
“路棋，你去后面通知瑟礼他们，记得保持安静，给他们重复一遍，四时准必须就得冲上来。”北山拉过少年悄声吩咐。
看着少年消失在黑夜中，北山对瓦伦西尔点点头，示意其他人跟上，安静的朝着盗贼山寨爬去。
为了偷袭顺利，一行人早已离开山道，全都躲在一侧的树林里缓慢前行。与此同时，能在黑夜中看清几百米外的亚德和亚斯，不断地向北山小声报告山寨栅栏上盗贼的一举一动。
当一群人即将摸爬到山寨下方时，北山身后的一个士兵不小心碰到了树枝，带起一阵唰唰的声响。而这声树枝的刮动，明显让一个盗贼注意到了下面，他探头查看，吓的北山赶忙示意所有人趴好别动。
一群人才匍匐在地，就听见头上传来声音：“咦？明明刚才听见声音，怎么什么都没有？老三，你过来看看。”
被叫的盗贼走近后，眯着眼睛向下看去，没有任何的发现，于是取笑起疑神疑鬼的同伴：“你别是太困了，产生了幻觉吧？”
“你才幻觉！我肯定听到了树枝触碰的声音。你别忘了，前几天老大才说了，西边那个老狐狸的山寨被端了，叫我们最近一定要注意。要不然，你下去看看？”听见声响的盗贼坚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欺骗自己。
“这大半夜的，除了我们可怜兮兮的在这儿守寨，整个圣山怕就只剩鬼了！这么亮的月光，你看山道上哪里有人！还让我下去看看，你要看不清楚，丢个火把下去不就行了。”
两个盗贼的对话，清晰的传入北山耳中，他不由惊起一身冷汗。如果盗贼真往下丢个火把，先不说会不会被发现，只怕此时穿着黑衣的众人都会被烧成木炭。
幸好，上神庇佑，正当盗贼举起火把想要丢下时，几只野兔从树林中窜出，在月光照耀的山道上四处张望。站在栅栏上的盗贼，看见不过是野兔，也就将火把收了回去。
“我就说你疑神疑鬼的，几只兔子都把你吓成这样。”取笑声再次响起。
“他娘的，西边老狐狸的山寨到现在被谁给端了都不知道，小心总没错！”
”算你能耐！这大半夜的都饿了，走，下去拿点东西吃去。”说罢，两个盗贼走下了栅栏。
北山暗道好险，差一点就功败垂成，要真被盗贼发现了踪迹，就凭这一百号人，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会蜂拥而至的盗贼。
抬头看去，此时盗贼都离开了栅栏，北山侧头向瓦伦西尔轻声示意一下，老将军则立马站起身，贴身靠着栅栏，双手用力攀援往上爬去。
三米多高的木栅栏对已经是四阶大武士的瓦伦西尔相当轻松，魔素和身体融合已经达到百分之六十的肌肉孔武有力，瓦伦西尔只在一瞬间就翻越到了栅栏上。
栅栏后，此时只有一个盗贼蜷缩着，已经睡着了，瓦伦西尔伸手捂住对方，将匕首轻轻插入他的喉咙。没有任何声音，偷袭中的第一个生命就此消逝。
北山几人在下面没等多久，几根绳子就从栅栏上落下，一百来人飞快的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紧接着，按照原定的计划，士兵们纷纷散开，悄悄靠上在山寨中巡逻的盗贼。负责防守的盗贼根本想不到有人会从山寨内部出现，看见对方的同时，连大喊都没能发出，就被对方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收割了生命。
与此同时，北山让二三十个士兵换上了盗贼的衣服，全部顺着栅栏内侧到山寨后方去，等待时机，从而来引起更大的混乱。
当一切准备就绪，已经临近约定的四时，马蹄踩踏山道的声音开始渐渐传来，北山和剩下的士兵也早已守在大门的下方，听见马蹄声立刻把高大的寨门推开。
因为是木头做成的大门，所以被打开的同时，木头特有的摩擦声响彻在整个安静的山寨。负责在寨后巡视的盗贼小头领赶紧带人跑了上来，当看见一群不认识的人和大门空洞洞的位置时，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即响起。
“敌——！”盗贼的话音还没完全喊出，一支魔箭就从亚德的弓弦射了出去，“嘭”的一闷声，对方的脑袋就多了一个大洞，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山寨里其余的盗贼也听见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赶了上来，随即就看见倒地的同伴和北山这群人，在盗贼小头目的命令下，近两百人的盗贼全都抽出弯刀叫嚣着冲上前来。
瓦伦西尔立刻命令所有人都依靠着栅栏两侧，现在大家都没有盔甲和武器，仅凭着匕首肯定是无法跟对方混战的，所以依靠栅栏可以减小接触面，然后再从中寻求对战的机会。
与此同时，双胞胎兄弟的魔弓不断的响起弓弦声，随着每一次弓弦的拉动，都有一个盗贼面部中箭，倒在地上。
北山也从召唤空间中抽出大剑，趁着魔箭阻拦盗贼的冲锋，他高声念起咒语，几只综发燃烧火焰的狮子跃出手掌，冲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两次突然瞬发召唤兽的经历，此时仍无法让北山在平时掌握这个特殊的能力，那种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奇异感觉，似乎只会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刻。
“召唤兽！注意防守！注意防守！”盗贼小头目被吓了一跳。
不论如何，盗贼果真担当的起圣山南麓五大山寨的名头，尽管看着火焰雄狮冲来，但却没有任何盗贼转身逃走。
在小头目的带领下，盗贼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了防御阵型，面对着召唤兽奋力抵挡。其余没有加入防御的盗贼们，则在下一瞬间朝着北山一群人攻来。
站在栅栏的左侧，早已排好阵型的精英小队冷眼看着这群冲上前来的盗贼，手中的匕首紧紧握在肋下，最前面的十多位士兵则举着从栅栏上盗贼手里抢来的盾牌，随时准备为身后的袍泽提供保护。
当盗贼靠近身前挥动弯刀的同时，最前方的士兵立刻前后两排用盾牌拦住刀锋，而弯刀砍在木盾上面的下一秒，手握盾牌的士兵大喝一声，向前努力大踏一步，并且把盾牌向斜上方的位置推去。
因为挥刀的盗贼太过用力，并且被对方反方向推了一下，所以大多数的刀刃都卡在了木盾的缝隙中，一时间无法拔出。
盗贼胸膛的位置瞬间暴露出来，站在盾牌后面的士兵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匕首，无一例外从巧妙的角度划向盗贼的脖颈。一击得手之后，士兵们立刻又向后退去，等着下一波盗贼攻来，然后再用差不多的办法使对方大放血。
北山、瓦伦西尔和卡特杨等少数几人都站在栅栏右侧，虽说人数很少，但盗贼在他们的面前死伤更加惨重。
几个人围成一个半圆，站在半圆中的双胞胎兄弟，从容不迫的用魔箭射杀，甚至有些盗贼因为离的太近，被魔箭连续穿透两个脑袋。
特鲁因为力量最大，站在最正面的位置，在他的战锤挥舞的范围内，没有一个盗贼敢靠上来。卡特杨和北山则互相配合，北山的大剑只要一拦住对方的弯刀，卡特杨的单手剑必然就像毒蛇一样刺向盗贼胸口。
至于老将军阁下，他的武器比较外门，是一对精铁打造，长八十厘米左右的铁棒，在大武士的挥舞当中，所有盗贼全部都被打的头骨凹陷。
此时的盗贼完全就是被单一的屠杀，战斗到现在为止，北山这边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这主要是因为最先发现情况的盗贼都是夜晚巡视的队伍，手里携带的武器都是近战用的，如果现在盗贼里有弓箭手的话，北山他们肯定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打斗声、叫喊声不断响起，山寨大帐中休息的盗贼也逐渐被吵醒，纷纷衣冠不整的跑了出来查看情况，当看见栅栏下的打斗时，立刻就有盗贼头目命令去取弓箭出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盗贼们才把箭矢搭在弓弦上的时候，洛天和瑟礼带领的骑兵就已经从大门冲了进来。
盗贼弓箭手立刻转换了目标，一排排箭矢射向了高速冲锋而来的骑兵，可是，并不多的箭矢已经无法阻挡下冲锋起来的骑兵。
骑兵们从门口冲进来所需的时间不过两三息，除了几支箭矢插入骑兵裸露的手臂中，其他的箭矢都被骑兵们的锁子甲和长枪格挡开来。
马匹带着疾风像切蛋糕一样冲击没有防护的盗贼，手中的长枪把最前面的几个盗贼串成了肉串，随即骑兵们放下已经无法抬起的骑士枪，抽出斜跨在马鞍上的骑士剑，疯狂的刺去斩杀。
本来修斯麾下的盗贼骑兵装备的是弯刀，但加入之后，就统一换成了正规军专用的骑士剑，当初林克在世的时候就专门拨给瓦伦西尔很多物资。
骑士剑并不同于重步兵的阔剑和贵族用的单手剑。因为骑兵在冲锋时无法使用双手才能握住的阔剑，而又窄又薄的单手剑对盔甲的破坏力又不足，所以正规军的骑士剑全部开出锐角等腰三角形的剑刃，标准长70厘米，仅容一手握持，并有在手把的尾部配有较重的铁球。这种剑不仅可以在马战中突刺之后顺利拔出，而且还具备足够的力量挥砍。
盗贼头目看着骑兵在自己的头顶轻易的收割生命，开始逐渐反应过来，大声命令自己的属下向后撤退，并且形成防御阵型。
这时，北山此前一刻安排藏到寨后的士兵起了作用，他们伪装成盗贼的模样纷纷朝发布命令的盗贼头目涌去，手中的匕首无声的钻入盗贼头目的肋下。
从这一刻开始，失去指挥中枢的普通盗贼逐渐没了抵抗的信心，混乱开始蔓延，最终导致这些因为被偷袭叫醒还没完全装备武器盗贼们的溃散。
瑟礼和洛天当然不是傻子，立即命令骑兵分散成五个小队到处追赶，嘴里大喊着让盗贼投降不杀的话语。
北山伸手甩了甩大剑上沾染的鲜血，放眼看去，除了几百个的盗贼因为靠在寨后的位置，所以并没有受到混乱的影响，在盗贼首领的命令下妄图继续抵抗之外，整个战局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当这最后几百个盗贼，看着紧随骑兵而来的六千士兵在冲入山寨后，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几百对几千的这种战斗，想都不用想能有什么胜算。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些盗贼都是俊杰，在明知道必输的情况下，纷纷选择放下武器，抱头蹲在原地。
王历一二〇三年十月九日凌晨五时，偷袭战取得了完全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