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休整期间
“你！”大小姐指着北山，“亏我还照顾你了那么久，还帮你照顾诺伊，结果说走就走，都不带我！瞧瞧我被爷爷绑的，手腕上全是印子！”
北山愣在原地，其余的瑟赛等人也只得大眼瞪小眼，互相尴尬的瞥着加入的修斯几人，脸上说不尽的苦笑和无奈。
“咳咳。”瑟赛最终还是开了口，总不能让可儿把这么多人都拦在这里，“我先带大家去安营，你们两个自己说。”
北山想拉住瑟赛，让他把自己也一并给带走，但这种事也只能想想，该面对的始终逃也逃不掉。
“可儿，我……”北山等大家都离开后，才讪讪的开口。
“我什么我！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好嘛，以前只觉得可儿只是有些任性，现在北山才知道，这位大小姐真是一句话就能噎死人。这一下北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可儿又一言不发，只是气鼓鼓瞪着北山，沉默中弥漫的只有气愤和尴尬。
无尽的沉默夹在两人中间，北山无奈的看着可儿，可儿瞪着北山，这一刻什么都没有说，但似乎又说了很多。
“打仗很危险，你不能去。”
“我知道，但我仍想跟你去！”
“那样大家都会担心的。”
“但我担心你！”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目光从两个人的眼神中你来我往，隐藏了说不出口的关心和情感，更是不必说出，也无法说明的。
“可儿，你又在做什么？一天天的总是不分轻重缓急！”瓦伦西尔如铜钟般的声音传来，也打破了两个年青人无限的沉默。
“瓦伦将军你误会了，我只是跟可儿单独说说话，你不必责怪她。”眼看着被训斥的可儿眼角泛红，北山连忙开口解释。
瓦伦西尔摆了摆手，示意北山不必解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女的性格。只是在此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好再苛责些什么，也只好闭口不言。同时与北山的目光交汇瞬间，又不自然的闪开了。
瓦伦西尔曾经单独也跟北山谈论过可儿与北山的感情问题，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孙女，自然也希望能找个好孙女婿，而北山不论怎样看，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更何况在可儿自己心里，本就对北山芳心暗许。
说起北山，相貌堂堂自不必多说，黑发下白皙的脸庞让他看起来英气逼人，一对剑眉下有着湛蓝色的眼睛，笔挺的鼻梁与薄而狭长的嘴唇，任谁都会觉得一眼看去，都会说这是位冷峻中不失温和，高贵里带着平易的美男子。
而在瓦伦西尔看来，模样好坏倒还是其次，北山的身份更是可儿夫婿的不二人选。如果捷斯亚平叛功成后，北山的地位必定只会是国王之下的第一人，给可儿提前考虑今后的生活保障，总是作为长辈的忧虑。
只不过想法虽然很好，北山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过。对北山而言，现今最大的责任，是完成对林克的许诺，捷斯亚的未来看起来再怎么说也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尽管北山对可儿也有着情愫，可北山内心深处认为，短时间内的相识下就草草订了终身，对可儿也不算负责的表现，至少等平叛成功后，再正式向瓦伦西尔提亲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走吧，你陪我去见见盗贼的那个指挥官。”瓦伦西尔拍了拍北山的肩膀，同时对可儿叮嘱，“你回屋去，别总是影响正事。”
可儿看着自己的爷爷拉走了北山，头也不回，忍不住“哼”了一声，顺势一脚踢飞了道路上的小石子，然后气鼓鼓地找诺伊去了。
北山被瓦伦西尔拉着来到提前准备好的营地，盗贼士兵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安顿着，其余的盗贼指挥官也纷纷各自调遣属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瓦伦西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感叹：“这群盗贼看来比得过一般的王国正规军了。”
修斯悠闲地站在营地中央，这些琐事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头领来安排。他眼神扫过，突然发现北山站在营门口，随即就看见了另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
以修斯多年行商的眼力来看，这个老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尽管年老却仍旧魁梧有力，虎背熊腰的身形暗含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修斯连忙朝瓦伦西尔迎去，他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北山给予了他足够的敬意，但自己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俘虏，必要的时候放下身段是所有聪明人的选择。更何况修斯通过短时间对北山了解，大约已经猜测出了北山所在势力的一些真实情况，所以这个时候，不论怎样都需要保持对其他人更高的敬意。
在北山的介绍下，修斯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个老人才是圣山中这支精锐军队一直以来的指挥官，北山不过是近期来到圣山的。
修斯连忙躬身行礼，他格外清楚，瓦伦西尔才是眼下真正能在军队里做到令行禁止的人，也是眼下真正能决定他们这群投降者地位的人。
瓦伦西尔连忙止住修斯的行礼，缓缓说道：“老先生不用这样，从今往后，你我都是王国的忠勇之士，平叛还需要阁下多多相助，这些礼节什么的今后都不用了。”
修斯看着瓦伦西尔的眼睛，心里暗自称赞了一句：“精明的人。”
紧接着，修斯在了解瓦伦西尔的意思后，也在话语间带出了自己的意思：“承蒙大人信得过我们，说到底我们这些人身为盗贼，上不得什么台面，今后跟了大人平叛，别的不敢说，我们说出的话从没有不遵守的。”
瓦伦西尔得到了修斯的承诺，哈哈一笑，一把拍在修斯的肩膀上说：“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们加入我们，是同盟关系，不是什么上下级。至于你们的诚心，我是完全信得过！要我说，咱们俩以后就用兄弟相称，我是王历一一三九年生的，不知道你是哪一年的？”
“我是一一四三年的。”修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微顿了顿，脑海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瓦伦西尔笑着说：“哦？看来我要长你几岁了，那以后我就不客气的叫你一声老弟。修斯老弟，从今往后，我们可就同甘共苦了！”
“恭敬不如从命，老哥说的是，同甘共苦。”修斯也微微笑着，心里却也明白今后该有的分寸。
北山看着这两人言语间你来我往，只听得似懂非懂，对此时的北山而言，瓦伦西尔和修斯语句里隐藏的东西，他的理解能力还十分有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稍显平静，北山和瓦伦西尔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整合训练盗贼势力上。平叛或许的确刻不容缓，但战争中的张弛有度，是所有人必须知晓并实行的必修课。
按照北山和修斯的约定，整合中的盗贼仍由修斯一众原头目率领，中层军官则全换成了瓦伦西尔指定的人，并且瓦伦西尔还在此基础上加了一条，没有他和北山的命令，新加入的盗贼们不能擅自行动。
对此，修斯倒也没有任何异议，瓦伦西尔对这一点也非常满意。
在整合训练的第二天，瓦伦西尔还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原属代号莫奈的军队全都安排到了盗贼军的周围驻扎，用瓦伦西尔的话来讲：“以后毕竟是要一起作战的，都在一起驻扎，才好一起协同训练，不然光是每天调集军队都要浪费许多时间。”
北山倒也不完全是白纸一张，瓦伦西尔接连的举动，让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在某一天训练结束后，北山前去看望修养中的炉石，对他讲出了自己的担心：“瓦伦将军这样做，我怕修斯不满，最终导致好不容易加入我们的盗贼们变乱。”
炉石听完哈哈大笑，摇着脑袋说道：“你啊，想多了。瓦伦西尔将军如果不这样做，盗贼说不定才会变乱。”
“哦？为什么这样讲？”北山惊奇的说。
炉石连连用手指点了点北山：“盗贼不论再如何强势，他们的士兵不论再如何规矩，但始终是盗贼，骨子里总免不了有欺软怕硬的想法。瓦伦西尔将军如果只是一味的怀柔放纵，他们反倒不怕了，从而没大没小的事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所谓成王败寇里有那么一层含义，就是胜利者需要有胜利者的姿态。”
炉石一席话下来让北山只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这么些东西来的？”
炉石耸耸肩，云淡风轻的说：“这有什么，说到底这不就跟佣兵和雇主做生意一样，要是雇主没那多要求，也不那么强硬，佣兵们怕是也就没那么用心。”
北山看着炉石，随即又想到曾经也是商人的修斯，最终留下一句感慨：“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说以后打仗什么的都不用军人，让你们去指挥说不定来的更好！”
“哪里哪里，打仗这种事还是专业的厉害。”炉石对此反而谦虚的回答。
随着时间推移，新纳入的盗贼已经成功转化成了平叛军的一份子。
北山十分高兴，不得不说修斯麾下的盗贼们的确拥有相当高的正规性，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几乎达到原莫奈军队的水准。更加重要的是，在瓦伦西尔各方面的安排下，这支新军队尽管仍由修斯等人率领，但忠诚问题是再也不需要考虑。
王历一二〇三年十月二日，在一切休整都有条不紊的情况下，修斯主动找到了北山和瓦伦西尔，提出是该完成之前自己许下的承诺，那就是用两百人去拿下第二个山寨，作为自己加入的礼物。
北山一直以为修斯当时只是说说而已，因为修斯除了才加入的回程路上说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提过，北山也就只当修斯当时抹不开面子吹了吹牛。
而现在，修斯一本正经的提到这个问题，让北山足实震惊了好一会儿，毕竟两百人去拿下一个盗贼山寨，怕是瓦伦西尔带着最精锐的战士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北山和瓦伦西尔对此进行了再三的确认，修斯也极力证实了自己绝不是开玩笑，于是瓦伦西尔亲自做东邀请中层以上军官参加酒宴，为的是给修斯接下来的行动践行。
当一轮红日落下，除了西侧营地灯火辉煌，也就只有新扩建的议事大厅还传出阵阵大笑。毕竟做了许多年的盗贼，修斯这些人几杯酒下肚后，全都一副豪气干云，纷纷勾肩搭背的与其他人称兄道弟。
至于瓦伦西尔这边的军官，除了北山才来不久，剩下的也无一不是圣山里待了几年的人，早就把所谓的规矩丢了个七七八八，表现的跟盗贼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修斯老弟啊，你说仅凭两百人，就真能拿下一个山寨？给老哥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瓦伦西尔端着酒碗，舌头也因为喝多了酒而变得有些发硬。
修斯也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双眼迷蒙的看着瓦伦西尔，却还是对自己的计划止口不言：“老哥就别问了，这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瓦伦西尔倒也不再追问，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修斯说：“好好好，来，我们再喝一碗！”
修斯也端起酒碗，同时对坐在另一侧的北山喊道：“北山一起啊！”
北山看着已经开始入醉的两人，以及也有些东倒西歪的众人，不由暗自无奈苦笑一番，施施然的拿起身前的酒碗，淡淡说了声：“请。”
觥筹交错之间，时间一点点流逝，笑谈声丝毫不断，直到月升中天。突然，紧闭的议事厅大门被猛然撞开，嘈杂在瞬间被打断，一个士兵慌乱地跑了进来。
醉眼惺忪的瓦伦西尔定睛看去，发现冲进来的是负责外部消息传递的士兵，不由皱起眉头，暗道不好，瞬间酒就醒了一大半。因为如果不是有紧急的消息，没人会这样大大咧咧冲进来。
“什么事？”可以察觉瓦伦西尔发问的时候不自觉有些急切。
“将军大人！圣山外的据点传来了三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