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短暂安宁
炉石等人决定留下来,让北山松了口气,至少不会面临刀剑相见的局面。既然暂时无事,于是他让路棋扶着他去看看诺伊的状况。
屋中,在可儿的怀抱里,哭闹的孩子已经睡了过去,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泪痕。北山不禁暗自叹息,他担心诺伊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得知林克离世,是否会产生不好的心理影响。
对于北山而言,林克的托付中,诺伊登上王位是其中必要的一环,但如果诺伊就此出现任何的心理问题,北山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克的在天之灵。
“孩子怎么样?”北山悄声问道。
“嘘……”可儿示意北山不要说话,同时指了指屋外。
可儿随即将诺伊轻轻放在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再同路棋一起扶着北山走到屋外,这才开口说道:“爷爷他们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孩子还小,竟然能失口说出他父亲离世的实情,真是些臭武夫!我看这几天你就也别管了,你们这些男人,想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我来照顾他就是。”
“谢谢你。”北山对此由衷的感谢。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我这可怜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带孩子,很难的!”
“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合你心意就好。”北山笑道。
“唔,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儿眼珠一转,略带调皮。
“可别是什么我给不起的东西,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放心,我要的你绝对能给!”
“哦?是什么?”北山不由被提起了兴趣。
“都说了没想好!”不知道为什么,北山觉得可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又泛起红晕,进而说罢就转身回屋。
路棋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突然问道:“师父,可儿姐姐别不是喜欢你了吧?”
北山一巴掌拍在路棋头顶,笑骂道:“人小鬼大,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前几天教你结的【印】怎么样了?要是还不成功,晚上罚你不许吃饭。”
“不是吧,师父你这是报私仇。”路棋一脸无辜。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见炉石一群人跟着瑟赛一群人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北山让路棋上前去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之前特鲁和瑟礼没分出胜负,两个人都有些不服气,现在既然消除了敌意,于是打算去练武场再来上一场,美其名曰切磋一把。
以北山对特鲁的了解,他知道这个大块头肯定是想把面子挣回来。
在路棋的搀扶下,北山也跟着众人到了练武场,打算看看特鲁和瑟礼单打独斗之下,究竟谁更胜一筹。在炉石的提议下,两人都没有拿武器上场,为的是不至于误伤。
特鲁和瑟礼还在做准备的时候,炉石纷纷问起其他人要不要赌一把,北山无奈的摇头表示自己看看就好。炉石这家伙,把佣兵的陋习发挥到了极致,只要有私斗,那必然离不开赌博。
北山对此并非不愿意试试水,只是他现在身上连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炉石也不说把任务的金币给大家分一分,倒是路棋从亚斯那里借了一个银币赌特鲁胜出。
特鲁站在台上,把上衣脱下缠在腰间,露出结实的肌肉,双手握拳,把手指压的嘎嘎作响,冲瑟礼喊道:“来啊,我赢定了!”
“特鲁这家伙就是肉多。”坐在北山身边的亚斯小声嘀咕,北山笑了笑没有搭话,只是示意接着看就是。
瑟礼波澜不惊,身上照样穿着平日里那副三十斤重的板叶甲,北山猜测瑟礼大概是希望平时就适应这幅重量,不会懈怠下去。
“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就好,别伤着了。”瑟礼说完这句话,双手拉开架势,等待特鲁主动攻击。
特鲁的武技除了当年在他家乡东北沼泽学习之外,剩下的都是脱胎自佣兵生涯,佣兵们的战斗往往依靠团队配合,既需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同伴。因此,特鲁这种野路子出身的狂战士,在以力量为主的传统中更多了几分眼疾手快。
北山等人看着特鲁大喝一声,他脚下瞬间发力,身体掠出一道残影,直冲而去。他快步向前,只在与瑟礼接触上的一刹,猛地脚下使力,反震力道由腿及腰,左手护胸,右手握拳直击瑟礼面部。
与特鲁不同,瑟礼身为捷斯亚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随时都保持着大脑的冷静,一举一动之间,丝毫不愿浪费自己的气力,往往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定攻击对方防御中的弱点。
因此,当特鲁的拳头夹着风声袭来,瑟礼只是轻微后仰,左手顺势反扣特鲁的拳头,同时抬腿朝特鲁的裆下踢去。
两人力量相差无几,所以特鲁的拳头被扣住后就紧紧锁死,眼看着腿脚踢来,只得用力将手向侧一摆,带偏瑟礼的攻势,抬起自己的左腿,用膝盖侧面挡住差点让他失去成为父亲的攻击。
“你怎么朝那里踢!”特鲁吼道。
瑟礼笑了笑,并不答话,既然特鲁挡住他的一踢,于是招式继续变换,扣着特鲁的右手就连向后退,迫使特鲁站立不稳,同时右手成掌,拍向特鲁的脑袋。
特鲁也显现出自己的技巧,他不等瑟礼掌风逼近,护在胸前的左手向上格挡,接着反手一把抓住瑟礼的手腕朝外推开,顺着瑟礼拉扯的力量,用自己的光头撞向瑟礼的下颚。
瑟礼哪里见过特鲁这样野蛮的打法,心里苦笑不得,但这并不影响作为三阶武士的他,只在一瞬就放开扣着特鲁的左手,贴着撞来的光头一把抓住特鲁的后脖,同时伸出一脚绊住特鲁的腿,扭身想将对方甩倒在地。
“好!”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多数是瑟礼带领的下属,眼看大个子光头要被自己的长官甩翻在地,纷纷叫起好来。
不过,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特鲁在感到自己重心不稳的时候,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动作,他抓着瑟礼的手也猛然用尽全力,另一只脚则飞快的去反扣瑟礼的腿。于是乎,在随着特鲁的倒下,被反扣拉住的瑟礼也倒在了台上。
“双方倒地,平局!”临时被炉石拉来当裁判的卡特杨连忙宣布结果,生怕两人还要无休无止的缠斗下去。
路棋听见卡特杨的宣布,转头问北山,这种情况是不是他借的银币就算打水漂了,得到的是北山肯定的答复。根据北山猜测,炉石那种奸猾的性格,不可能猜不到最终是平局,不然哪会那样好心的去坐庄开赌。这下好了,所有押注的钱,都进了这个矮子的腰包。
路棋觉得自己的师父说的好有道理,不然炉石现在也不会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看来从小听来的那句俗语果然很对:十赌九输。以后不管是谁,路棋是决心不再赌博了。
至于特鲁,因为又和瑟礼打了个平手,始终觉得不服气,接下来的几天都缠着瑟礼,非要去分出个高低,虽然每次仍旧都围着一群人看热闹,但再也没人去炉石那里下注,搞得炉石随时都哭丧着脸。
往后的一周时间,诺伊在可儿悉心的照料下好了许多,不至于动不动哭闹,但北山还是看得出来,林克的离世的确有着不小的影响,诺伊一改往日的畅谈而变得沉默,也不再懒散,每天都努力学习武士的知识和技巧。
北山考虑到自己并不是从武士一途开始的,这方面的知识和能力也算有些欠缺,而恰好老者曾经就是林克的武士教官,索性就把诺伊的学习教导一股脑全都丢给了老者。北山反正觉得,林克是他的弟子,那现在来教弟子的儿子也是应该。
随着伤势逐渐痊愈,北山来到圣山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平时除了日常的锻炼恢复,倒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操心,唯一算的上重要的事,是在北山的主持下为林克修建了座空塚。
因为北山无法带走林克的尸身,只能无奈的将他推入蓝亚斯河里,除了那枚戒指,北山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纪念林克的物品。但北山觉得,不论怎样都应该为林克举行一场葬礼,纵使没有可以下葬的东西,仪式却总是要的,因为林克不仅是捷斯亚的王,也是北山亲爱的兄长。
精挑细选之下,北山选中了村落这个天坑中最好的位置作为林克的空塚,每天升起的太阳刚好照来,头上几棵大树郁郁葱葱,后面是悬崖峭壁,墓前也刚好有个清澈的水潭。而在北山的决定下,为林克所立的墓碑朝向了王都林科兰尔,他觉得林克能这样永远守护他的国家,这肯定也会是林克的愿望。
在老者的建议中,林克的墓穴修建的高十米宽三米,以此寓意捷斯亚所辖的十个行省和三大防区,方圆占地七平米,象征林克身为国王的七年。
在肃穆的墓碑之上,北山则执拗的没有按照历代先王一样,去为林克写下生平事迹,只是简单的刻上六个大字:捷斯亚光明王。北山觉得,林克并不需要过多的评价,光明两个字,足以覆盖他磊落而短暂的一生。
整个空塚在短短两天内就修好,而那座空塚之中,只放了些林克这些年来与老者的信件,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北山本来想把那枚戒指也放进去,但被老者阻止,代表林克的信物在今后的平叛过程中会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站在墓前,已经开始刮起的秋风似乎也带着呜咽,北山一行人看着这座并不雄伟的空塚,都忍不住狠狠地放肆哭了一场。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北山、诺伊、老者、还有村落里那些隐姓埋名的三千战士,才真的开始相信,那个兄长、父亲、国王的确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随着北山伤势的痊愈,老者再次单独和北山见了一面,同时带来个令他惊讶的决定。
“我想把这里的指挥权交给你。”老者这样说道。
按照老者的想法,既然林克离世前托付的人是北山,而诺伊身为王子才不过十岁,那么北山就当仁不让的应该成为现在这支忠于林克势力的掌权者,决策和指挥应该握在北山手中。
北山很惊讶,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在军旅上的实战经验并不丰富,只不过精于理论而已,如果真要领兵作战,还需要多多学习才是。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作战这一套东西,说实话我不太懂,军中的事情还需要您来指挥,既然陛下临终时让我来圣山,说明他是认可您的能力。再说了,陛下会托付我,也只是因为当时只有我在身边。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是希望诺伊能登上王位,泰勒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让捷斯亚免于战祸,还有今后能完成光荣故土的计划,其余的东西,我的确没想过。”北山说的非常真诚。
一来二去,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不得已之下,北山提议最高指挥官的名义还是交给诺伊,他们两人来做实际的决策,并且辅佐的地位两人也应该相等。
为了防止他们两人在今后可能出现的分歧,北山认为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不如由两人提出自己的观点,再由中层以上的军官投票决定。只不过北山不会想到,他此时的提议,在今后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还有另一点也让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儿,那就是北山如何称呼老者的问题,北山本来觉得自己可以跟林克一个辈分的叫声教官,却没想到老者怎么也不愿意,还强烈要求北山直呼他的名字,叫他瓦伦西尔·查布罗。”
又是好一阵僵持,北山执拗不过,但为了保持对瓦伦西尔足够的敬意,他决定称呼老者瓦伦将军,而瓦伦西尔眼看也没办法,只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