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骗子
“什么？”北风惊呆，发生在眼前的事此刻在众人心中仿佛是和地球突然爆炸了一个级别的，是几率无线接近于零的。
小女孩在小夜的旁边发现了呆若木鸡的北风，一展笑颜，朝他招招手：“这边这边，快点过来。”
全场寂静了一会，北风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回头看一看脸已经变绿的小夜一伙，对小狸说道：“这怎么回事啊..”
“嗯嗯。”小狸答应着，将北风拉到鸟背上，摸着它对北风说：“知道你们还没见过面，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啦，叫小红。”
“.”北风再次愣了愣，看看向沉默严肃的雪夜，说，“先让你的小红朋友带我们离开这吧。”
“好呀！”说完小狸拍拍鸟的脖子，“小红走啦！”
一阵风起，名为风行者的大鸟腾地冲向天空，一瞬间的劲风将鸟背上的两人都压趴了。
“啪。”大鸟远去，小夜一屁股坐倒在地。
“组长！”身边的一个黑衣探上来焦急道。
小夜左手抚着头，右手对他摇了摇，“先让我静静。”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刚才那种情形北风大哥完全可以利用风行者将我们灭口，这于他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脱离掉黑塔吗？那小女孩究竟是何来历，为什么会和消失了十几年的东大陆传说级赏金首有关系？似乎还很亲密？在此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赏金首和人类合作过的先例，这一切是怎么了？北风大哥又是怎么和它们有所交集的？小夜此时百感交集。
“让几个人先行赶回爱丽丝，上报黑塔，把追捕北风的任务等级提升到sss级。”冷静了一会儿，小夜这般吩咐道。
“sss级？”众人冷吸了一口气。
“呵，这是乐观的，你们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吗？我认为，黑塔是别想追捕北风大哥了。”小夜冷哼一声，“如果黑塔不准备将所有都赔掉的话。”
众人默默不语。
***
鸟背上。
北风小狸并排躺着，丝丝的风从两人耳边，发尖吹过，小红飞得很慢，风吹着很舒服。
“怎么找到这儿的？”北风问道。
小狸静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之前北风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很深情。”
“噗。”北风一乐，“就因为这个？”
“那种眼神啊，和小狸妈妈离开的那一天很像呢，所以我想北风会不会和妈妈一样，再也见不到了呢？”
“不过啊，我还是第一次骑小红在村子上面乱飞呢，村子里的人都吓得乱跑，其实小红很听话的，根本不会去伤害他们。”
“是个人看到这种家伙都会吓尿的吧。”北风摸摸鸟背无语道。
“可我还记得哦，北风说我朋友要毒死我呢，怎么样，我朋友是个好鸟吧，才不会害我。”
北风一翻白眼，“你问它要吃的，它吃了没事的东西你就能吃了吗？”
小狸一撇嘴，“反正你错了！”
“我错了，大姑娘，您是对的。”北风求饶。
“哼哼哼。”小狸努力做出得意的模样。
“说起来，之前我走的时候你叫住我了吧，是想要说些什么呢？”北风又问道。
小狸沉默，似乎是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道：“呐，北风。”
“什么？”
“我们，是朋友了吗？”
北风听完，笑了一下，伸出手在小狸脑门上啪得一敲。
“朋友这种东西，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了啊笨蛋。”
小狸吃痛，哎呦一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用一些恶毒语言反击，而是突得一下坐起，一只手捂住略疼的额头，一边用惊喜的语气再次问道：“真的？”
北风面向小狸眼珠却一直乱转瞅向四周，说道：“假的！”
小狸直接给了北风一个暴栗，叫道：“眼神太飘忽啦！”话虽如此，却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双颊飘红，满脸笑意。
“错啦错啦！”
“哼哼哼！友人啊，现在有一个来自友人的请求，相信身为朋友的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当然，义不容辞！”
小狸大喜，搂住北风；“太好了，小狸想让北风帮忙给妈妈的碑刻上字，可以吗？”
“你不会写字啊。”
“嗯，还没学会妈妈就去世了。”小狸原本喜形于色的表情在谈到妈妈时变得黯淡下来。
“交给我吧。”北风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小狸对他一笑，拍了一记：“哼，这不偶尔也会像人一样嘛！”
***
小红在离村子后山不远的一个幽深峡谷降落了，安抚了一会小红，小狸领着北风穿过一条又一条隐蔽幽静的小道，回到了鸟神村的山的另一面，这里正是村里人安葬逝去之人之地，山坡上四处散布着或新或旧的墓碑，有大有小，有正有歪。
“就是这个！”小狸指着眼前一块只是略微有长方形模样立在土里的大石块说道，“这个就是妈妈的碑。”
北风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埋的衣冠冢吗？“
“什么？什么一贯走？”小狸不解地问道。
“就是问你埋的是不是你妈妈的衣服之类的遗物啦！”
“哦，这个啊，肯定嘛，都说了妈妈是在荒野去世的了。”
“真有够笨的呢。”小小咕囔一声，北风从周围找了一块有着锋利棱角的石头，半蹲到大石块前，转过头向小狸问道：“好了，告诉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嘿嘿，妈妈的名字可好听了，你的字可也得刻漂亮点啊。”
“好好好，说吧说吧。”
“卡娜，妈妈叫卡娜，怎么样，很美的名字吧？”小狸一脸得意。
北风如遭雷击。
手中石块啪地一声坠地。
一瞬间，北风的鼻腔深处开始发酸，喉咙被发烫的气息堵住，胸口苦闷，眼泪不由自主地渗出来了，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抑制这些感觉，他用力按住双眼，越按越红。
“卡.娜，一头红色头发.长得又漂亮.”北风几乎哽咽了。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小狸一脸惊喜。
山坡兀地起了一道风，不大，只是吹得周围的小草摇摇摆摆。
北风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小狸身边，蹲下，将额头紧紧贴在小狸的额头上。
那一刻，他双手搭着小狸的肩，泪流满面，呜咽抽泣。
小狸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呆立了半天，看着北风极其夸张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双眼刷得一下模糊了。
“呜呜呜..”小狸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个女孩她至今为止尝过的所有困惑、焦躁、嫉妒、憧憬、渴求、祈祷、希望、绝望等情绪，一一化作了愤怒，和止不住的泪水。
两人的额头紧紧得贴在一起，相互传递着温度，小狸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呜咽，眼眶在泪水中逐渐变红，和眼泪一起下来的鼻涕滑过嘴巴也没分出心神去擦。
大约七年的成长，由妈妈抚养到懂事年龄的她从来没有生命中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的概念，那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骗子.才不是什么朋友呢！才.不是朋友呢.”小狸哽咽着说道，明明很想大声却无法做到，最终发出口的声音细弱到只有紧贴着她的北风才能听到。
“对，不.不是朋友.”北风声音嘶哑。
“才.才不是朋友.”小狸呜咽着，几乎发不出声了。
北风将小狸整个紧紧拥入怀中，很紧，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小狸身体的颤动，那个小身子每颤一次，北风的心便仿佛被针扎了一次，痛不可言，双臂拥抱的力量也更大一分。
“我是坏人！是骗子！对不起！对不起！.”北风嗓音嘶哑，说出来的话几乎让人分辨不清楚。
两人相拥，哭了很久。
自从妈妈去世后，她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被别的小孩欺负内心委屈时，她也只是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曾流出，唯一的烂菜叶晚饭被别的小孩弄得一团糟的时候，也只是默默空着肚子蹲在歪梧桐树下抽泣，夜深睡不着孤单的时候，也只是心里特别酸，觉得难受。也只是，也只是..
明明，是那么一个坚强的小女孩。
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