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转向与美学的改造:舒斯特曼身体美学思想论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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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国内外研究现状

在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研究现状进行综述之前,有必要对身体美学由初步设想到学科提议再到逐步深入的论证过程做一概述,以便更好地对相关的研究文献作出较为全面的述评。

关于身体美学的创立,舒斯特曼经历了一个由分析哲学和美学转向实用主义哲学,再到关注身体意识和身体经验以回归身体自身的过程。以研究分析美学起家的舒斯特曼,在牛津大学接受过严格的分析哲学训练,并因主编分析美学的经典文本之一《分析美学》而在英美学界获得了较高的知名度。1985年任教天普大学之后,舒斯特曼开始关注实用主义。1988年春,舒斯特曼在给一群混杂而活跃的哲学和舞蹈的研究生听众教授美学讨论课时,他实现了由分析美学向实用主义美学的最终转变,并初步形成了实用主义美学的基本观点。而身体美学概念的正式提出,则直接缘于从舞蹈专业学生的舞蹈实践及其所介绍的舞蹈体验中受到启发,从而意识到身体意识和身体体验在审美经验中至关重要的作用。

1992年出版的《实用主义美学》(Pragmatist Aesthetics: Living Beauty, Rethinking Art) 虽然还没有关于身体美学的系统而详细的阐发,但已经开始酝酿着一门身体美学学科的建立。在1997年出版的《哲学实践》(Practicing Philosophy: Pragmatism and the Philosophical Life) 的第六章“身体经验:基础抑或重建”中,舒斯特曼通过对杜威关于审美经验的批判性改造,论证了直接的、非推论的身体经验在审美活动以及哲学实践中的重要作用,并提出了一些可以将身体有益地结合到哲学之中的方式,这些方式不仅可作为批评理论的主题,也可作为有规划的身体训练,使哲学成为一种生活艺术的一个维度。

1999年,舒斯特曼在《美学与艺术批评》杂志上发表的《身体美学:一个学科提议》一文,标志着身体美学学科的正式诞生。2000年重版的《实用主义美学》将该文作为本书的第十章加以收录。在此,舒斯特曼从其实用主义哲学和美学的立场出发,尝试性地提出了身体美学的定义,并指出了身体美学的三个基本维度:分析的维度、实用主义的维度和实践的维度。此外,他还在这一章中分条缕析地论述了身体美学的哲学价值,并对身体美学与传统美学学科之间的关联进行了分析。

在2000年出版的《生活即审美》(Performing Live: Aesthetic Alterna-tives for the End of Art) 之第六章“作为心灵、艺术和政治基础的身体感受”中,舒斯特曼通过对维特根斯坦的美学与心灵哲学中有关身体感受的主题的考察,论证了身体感受和身体训练在提高我们的审美能力、道德力量以及思想和生活质量方面所具有的潜能。第七章“身体美学和身体/媒体问题”则将身体美学与当下时代的媒体革命联系起来,关注身体在新媒体时代中的现实处境,分析传媒技术影响之下的身体如何发挥其作为人类经验之原初媒介的功能以及身体美学如何建构的问题。第八章“身体转向:当代文化中的身体关切”分析了大众传媒时代身体备受关注的原因及身体转向的意义,并通过对亚历山大技法、赖希生物能学疗法和费尔登克拉斯疗法这三个主要的身心训练方案的考察,来阐释身体训练如何被结合到作为一种生活艺术或生活表演的哲学之中,从而进一步发展和完善身体美学的理论建构。

2008年出版的《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Body Consciousness: A Philosophy of Mindfulness Somaesthetics)一书,是舒斯特曼从事身体美学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十余年的理论结晶。作为身体美学的专门性论著,展示了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研究的最新进展。该书以身体意识问题(包括身体意识的不同形式和层面、身体意识的各种问题与理论、身体意识的价值功能等)为核心,对梅洛-庞蒂、波伏瓦、福柯、维特根斯坦、詹姆斯和杜威等20世纪的六位欧美哲学家的身体思想和身体美学理论进行了批判性研究,旨在为批判性、反思性、改善后的身体审美意识的价值进行辩护。此外,该书也试图将身体美学建构为一种普遍性的框架体系,以求在这个理论体系中更好地探讨身体意识的相关问题,包括各种提高自我意识和自我使用的身体训练。

一 国外研究现状

美国当代美学家柯提斯·卡特(Curtis Carter)在其为比厄斯利的《西方美学简史》[美]门罗·C.比尔斯利:《西方美学简史》,高建平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400—402页。撰写的续编《美学:从1966到2006》中将舒斯特曼列为对美学学科产生重要影响的九位当代美学家之一,对其美学思想进行了较为详细的阐释。作为实用主义美学复兴之后的经典著作,《实用主义美学》自1992年出版(2000年重版)至今,已被翻译为德、法、芬兰、波兰、葡萄牙、日、韩、斯洛伐克、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等十二种语言,且得到了包括罗蒂、布尔迪厄、哈贝马斯、丹托在内的众多著名思想家的高度评价。1997年出版的《哲学实践》相继被德国(2001年)、法国(2001年)、波兰(2005年)和中国(2006年)翻译为本国文字。2000年出版的《生活即审美》于2005年被翻译为德文。2008年出版的《身体意识和身体美学》在2008年、2010年和2011年相继出版法文本、韩文本和中文本。

除过其著作不断地被翻译为各国文字,关于舒斯特曼美学思想的讨论文章也陆续发表。以英语文本为例,这些研究文章一般可划分为个案研究、比较研究和借鉴引用型研究三类。比如安东尼·苏尔兹的《舒斯特曼实用主义美学:实践、理论、快乐、形式问题及阻力》Soulez Antonia, “Practice, Theory, Pleasure, and the Problems of Form and Resistance:Shusterman's Pragmatist Aesthetics”, The Journal of Speculative Philosophy, Vol.16, No.1,2002.、彭蒂·马塔恩的《舒斯特曼的身体经验》Maattanen, Pentti, “Shusterman on Somatic Experience”, Action, Criticism, and Theory for Music Education, Vol.9, No.1, Jan 2010.、古斯塔奥·古拉的《实用主义实践:舒斯特曼的越界哲学》Guerra. Gustavo, “Practicing Pragmatism: Richard Shusterman's Unbound Philosophy”,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36, No.4, Winter 2002.、保罗·泰勒的《两种杜威理论的延续:舒斯特曼的实用主义美学》Paul C. Taylor, “The Two-Dewey Thesis Continued: Shusterman's Pragmatist Aesthetics”, Journal of Speculative Philosophy, Vol.16, No.1,2002.、加拉·赫肖恩的《身体美学和身体关怀》Shaun Gallagher, “Somaesthetics and the Care of The Body”, Metaphilosophy, Vol.42, No.3, April 2011.、韦恩·鲍曼·金佰利·鲍威尔的《舒斯特曼的身体意识在身体训练,美学,伦理学和政治学上的差异》Wayre Bowman, and Kimberly Powel, l“Somaesthetic Training, Aesthetics, Ethics, and the Politics of Difference in Richard Shusterman's Body Consciousness”, Action Criticism Theory&for Music Education, Vol.9, No.1,2010.、Snaevarr, Stefán(斯特凡·斯奈瓦尔)的《实用主义和大众文化:舒斯特曼,通俗艺术和视觉挑战》Snaevarr Stefán, “Pragmatism and Popular Culture: Shusterman, Popular Art, and the Challenge of Visuality”, The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41, No.4, Winter 2007.等都属于对舒斯特曼的实用主义美学及身体美学所做的个案研究。

艾布拉姆斯的《美学与伦理学:桑塔亚纳,尼采和舒斯特曼》Jerold J. Abrams, “Aesthetics and Ethics: Santayana, Nietzsche, and Shusterman”, The Modern Schoolman, Vol.81, No.4, May 2004.和《实用主义,人工智能,后人类生命伦理:舒斯特曼,罗蒂和福柯》Jerold J. Abrams, “Pragmatism,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Posthuman Bioethics: Shuster-man, Rorty, and Foucault”, Human Study, Vol.27, No.3,2004.乔丹·斯科特的《舒斯特曼,梅洛庞蒂和杜威:实用主义在肉身化对话中的角色》J. Scott Jordan, “Shusterman, Merleau-Ponty, and Dewey: The Role of Pragmatism in the Conversation of Embodiment”, Action, Criticis, and Theory for Music Education, Vol.9, No.1, Jan 2010.、杰姆斯·庄士敦的《舒斯特曼对杜威的反思》James S. Johnston, “Reflections on Richard Shusterman's Dewey”,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38, No.4, Winter 2004.、卡勒·普拉卡的《舒斯特曼实用主义对丹托艺术哲学的挑战》Kalle Puolakka, “On Richard Shusterman Pragmatist Challenge to Arthur Danto's Philosophy of Art”, SATS, Vol.9, No.2, March 2008.等则属于将舒斯特曼的哲学与美学思想与其他哲学家进行的比较研究。

吉塔特·伊沙贝尔的《从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到激进的认识论身体学》Isabelle Ginot, “From Shusterman's Somaesthetics to a Radical Epistemology of Somatics”, Dance Research Journal, Vol.42, No.1, Summer 2010.、乔尔斯·骄里的《在具身性的主体和客体之间:身体美学叙事》Marjorie Jolles, “Between Embodied Subjects and Objects: Narrative Somaesthetics”, Hypa-tia, Vol.27, No.2, Spring 2012.、阿诺德·皮特的《身体美学,教育和舞蹈艺术》Arnold Peter J., “Somaesthetics, Education, and the Art of Dance”,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39, No.1, Spring 2005.、格兰杰·大卫《身体美学和种族歧视》Granger David A, “Somaesthetics and Racism: Toward an Embodied Pedagogy of Difference”,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44, No.3, Fall 2010.、马丁·杰伊的《身体美学和民主:杜威和当代行为艺术》Jay. Martin, “Somaesthetics and Democracy: Dewey and Contemporary Body Art”,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36, No.4, Winter 2002.、穆里斯·埃里克的《身体美学实践:原理和范围》Eric C. Mullis, “Performative Somaesthetics: Principles and Scope”, Journal of Aesthetic Edu-cation, Vol.40, No.4, Winter 2006.、布莱恩·特纳的《身体美学与笛卡尔二元论批判》瑠〇瑏Bryan Turner, “Somaesthetics and the Critique of Cartesian Dualism”, Body&Society, Vol.14, No.3,2008.瑏瑠、迈克尔·苏巴格的《“身体美学”与教育和残疾》瑏瑡2009. Surbaugh Michae, l“‘Somaesthetics'Education, and Disability”, Philosophy of Education,瑏瑡、R.乔森纳、V.鲍尼奥达、J.巴瑞科、A.马科特、D.普瑞纳的《垂直脊髓受伤的患者之身体审美感知:一个临床案例》R. Joassina, V. Bonniauda, J. Barrac, A. Marquerd, D. Pérennou, “Somaesthetic Perception of the Vertical in Spinal Cord Injured Patients: A Clinical Study”, Annals of Physical and Rehabilitation Medicine, Vol.53, No.9,2010.、格瑞斯堡-佛瑞·琼的《身体美学和哲学的自我修养:哲学与运动的交叉》Grassbaugh-Fory, Joan, “Somaesthetics and Philosophical Self-Cultivation: An Intersection of Philosophy and Sport”, Acta Univ. Palacki. Olomuc, Gymn, Vol.36, No.2,2006.、斯文-埃里克·郝格森的《音乐教育中的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Sven-Erik Holgersen, “Body Consciousness and Somaesthetics in Music Education”, Action, Criticism&Theory for Music Eduction, Vol.9, No.1, January 2010.等论文则是对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理论在认识论、政治学、艺术教育、身心治疗、体育运动、科学技术等理论和实践领域中的功能进行的研究。

二 国内研究现状

中国学界对舒斯特曼的了解从《实用主义美学》中译本在2002年7月的出版开始。之后,《哲学实践》中译本于2002年10月出版,《生活即审美》中译本于2007年4月出版,《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中译本于2011年7月出版,《表面与深度——批评与文化的辩证法》(Surface and Depth: Dialectics of Criticism and Culture)中译本于2014年1月出版。舒斯特曼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和青睐,主要缘于以下两方面原因:一是舒斯特曼哲学和美学思想本身的影响力,他主张将哲学作为一种生活艺术,为通俗艺术辩护以及倡导身体美学学科的建立,从而对传统美学进行反思和纠拨,具有高度的原创性和现实性。二是舒斯特曼对中国哲学的尊重、关注和借鉴。舒斯特曼对中国的传统哲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声称在其实用主义美学和中国哲学之间发现了大量有希望的交叉重叠。事实也是如此,舒斯特曼身体美学对人的生活实践的关注,对感性生命欲望的积极肯定,对身体训练与美育修身的重视等诸方面都与中国古代哲学不谋而合。他的研究也吸收和贯穿了孔孟、中庸、禅宗、气功、瑜伽等中国思想和文化精神。正是因此,舒斯特曼的哲学和美学思想在中国持续升温而广受关注。当然,国内对他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主要以论文为主,大体可分为如下几类。

(1)整体性译介或评介研究:即对舒斯特曼的哲学和美学思想进行较为全面的介绍、阐释。这方面研究以彭锋的《实用主义美学》(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的《中译者导言:分析与解构之间》《哲学实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的《中译者导言:另一种哲学实践》和《生活即审美》(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的《译者前言》以及《舒斯特曼与实用主义美学》(《哲学动态》2003年第4期)、《新实用主义美学的新视野——访舒斯特曼教授》(《哲学动态》2008年第1期)、《实用与桥梁——中国学者与理查德·舒斯特曼的一次对话》(《文艺争鸣》2010年第5期)等一系列文章为代表。除彭锋之外,比较重要的文章还有高建平的《实用与桥梁——访理查德·舒斯特曼教授》(《哲学动态》2003年第9期),毛崇杰的《舒斯特曼的“美学”及其桥梁意向(上)》[《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5期]、《舒斯特曼的“美学”及其桥梁意向(下)》[《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另外,刘德林的学位论文《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山东大学,2008年)也属于对舒斯特曼实用主义美学的整体性论述。当然,刘德林的论文由于只对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进行了单章论述,因而就很难做到对其详细而全面的理解和把握。

(2)散点式或专题式研究:即对舒斯特曼哲学或美学的某个论题或范畴进行评介。彭锋的《身体美学的理论进展》(《中州学刊》2005年第3期),毛崇杰的《审美经验与性经验——评舒斯特曼的“实用主义‘性’美学”》(《艺术百家》2009年第6期),冯毓云的《审美复兴的文化间性立场——舒斯特曼新实用主义美学建构之路径》(《文学评论》2010年第4期),张再林的《为“身体美学”正名——评舒斯特曼的〈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梁成帅的学位论文《从身体哲学到身体美学——以理查德·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生成为例》(博士学位论文,扬州大学,2013年)都属此类。需要指出的是,梁成帅的学位论文从身体美学与身心问题、经验问题、艺术问题的关系出发,考察了现存身体美学的模式、样态,分析了身体美学在现阶段形成、发展的原因,试图发掘身体从哲学领域到美学领域转变的内在逻辑线索。该文从多个角度分梳了身体由哲学话语向美学话语转变的逻辑线索,这对身体美学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方法上的借鉴和理论上的准备,但该文的重心显然只在于身体美学成因之探究,且由于该文仅以舒斯特曼身体美学作为研究的出发点和支撑点,因而该文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中重要范畴,如身体经验、身体意识等少有论述或未有涉及,对身体美学在当下时代中的历史境遇,以及舒斯特曼身体美学与中国古典美学的对话等现实问题也缺少一个理性的预测和把握。可以说,该文只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产生的原因进行了分析,但是对身体美学的面相特征、思想内核、理论贡献、发展趋势等诸多内容缺乏系统性的把握,因而未能很好地展现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全貌。

(3)对话式及比较式研究:即舒斯特曼美学思想与中国美学的对话或将舒斯特曼哲学和美学思想与其他哲学家的思想进行对比。2007年4月26日至5月2日,舒斯特曼在山东大学进行学术访问期间,曾繁仁以及山东大学文艺美学中心的部分教师与舒斯特曼就身体美学的学科建构及基本内涵、身体美学与大众文化、性经验与审美经验、身体美学对美学的贡献、身体美学的学科边界等诸多问题进行了对话和讨论。这次对话以《身体美学:研究进展及其问题——美国学者与中国学者的对话与争辩》为题在《学术月刊》2007年8月号上发表。此外,张再林、李军学在2010年7月20日的《光明日报》第11版发表《身体美学:西方与中国》,该文指出与西方以“意识—概念—宇宙”为思维模式的意识化美学不同,中国美学则是一种以“身体—两性—家族”为思维模式的身体美学。9月28日的《光明日报》第11版又以《东西美学的邂逅——中西学者对话身体美学》为题刊发舒斯特曼和张再林在第18届国际美学大会结束之际的一次学术对话,两位学者从身体美学对传统美学的反拨,身体美学对生命欲望的肯定,身体美学对身体美育与身体训练的倡导,身体美学对“性”的思考等方面探讨了中西方身体美学的共性及差异。曾繁仁、张再林等学者从中西身体美学对话的角度,与舒斯特曼展开的深入交流,对于我们在更高、更广的层面上理解和把握舒斯特曼的美学思想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借鉴。值得一提的是,毛崇杰在其论文《实用主义美学的重新崛起》(《艺术百家》2009年第1期)以及专著《实用主义的三副面孔——杜威、罗蒂和舒斯特曼的哲学、美学与文化政治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中,立足于哲学、美学与文化政治学上的互动视野,对杜威、罗蒂和舒斯特曼三位实用主义哲学家的思想所做的比较研究,对于我们的研究也有启发意义。此外,姚文放的《肉体话语、身体美学、身体的审美化——晚近对于经典美学的三次挑战及其学术意义》(《江海学刊》2012年第1期)对伊格尔顿、舒斯特曼和韦尔施以身体、肉体为视角挑战经典美学的思想进路及学术意义进行了对比分析,王亚芹的《“具身化”转向与美学的改造——以梅洛-庞蒂、约翰·杜威和理查德·舒斯特曼为主的思考》(《文艺争鸣》2013年第7期)将舒斯特曼与梅洛-庞蒂、杜威三者的“具身化”理论进行了系统考察,这些研究成果对于我们深入探讨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思想开辟了新的思路。

(4)借鉴引用式研究:即以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概念为出发点或契机,对其边界进行扩大和延伸,从身体美学的基本问题、身体美学的发展历史、中国化语境中的身体美学、身体美学在消费时代中的境遇、身体美学在实践领域中的应用等多个角度展开研究。比如,彭富春的《身体与身体美学》(《哲学研究》2004年第4期)、《身体美学的基本问题》(《中州学刊》2005年第3期),杨春时的《主体间性与“健全的身体美学”之建构》[《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3期]、《超越意识美学与身体美学的对立》(《文艺研究》2008年第5期)、《意识美学与身体美学的对立之消解》(《浙江工商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生存美学:超越意识美学与身体美学》(《贵州社会科学》2010年第4期),张玉能的《人的自身生产与身体美学的建立》(《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年第5期)、《实践转向与身体美学》(《湖南社会科学》2013年第2期),张法的《身体美学的四个问题》(《文艺理论研究》2011年第4期)、《身体美学:话语缘起中西异同行进难点》(《社会科学辑刊》2012年第3期),支运波的《经验及艺术中的身体美学论述》(《人文杂志》2013年第3期),刘彦顺的《论后现代美学对现代美学的“身体”拓展——从康德美学的身体缺失谈起》(《文艺争鸣》2008年第5期),周春宇的《走出“身体美学”的误区》(《学术月刊》2012年第9期),赵玉、张佃波的《身体美学:“误区”还是“误解”——与周春宇教授商榷》(《学术月刊》2013年第5期),陈伯海的《“肉身”也能“证道”——论审美活动中的身心关系》(《文史哲》2010年第5期)等论文是从本体论层面对身体美学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所做的研究。

王晓华的《身体美学:回归身体主体的美学——以西方美学史为例》(《江海学刊》2005年第3期)、《西方主体论身体美学的诞生踪迹》(《学术研究》2009年第11期)、《身体主体性的起源于审美发生论——主体论身体美学论纲之一》(《河北学刊》2009年第3期)、《走向主体论身体美学的建构》[《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代迅的《压抑与反抗:身体美学及其进展》[《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陈望衡与吴志翔的《审美历史演化中的身体境遇:试论身体美学何以成立》[《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2期],冯学勤的《系谱学与身体美学:尼采、福柯、德勒兹》(《文艺理论研究》2009年第2期)、《身体美学的系谱学流派研究》(《社会科学辑刊》2009年第2期)等论文则是从美学史的角度出发对身体美学的发展演变进行的研究。

张再林的《中国古代身体美学的蕴涵与特征》(《河北学刊》2010年第2期)、《论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思想——兼论中国古典身体美学研究》(《世界哲学》2011年第6期),刘成纪的《中国古典美学中的身体及其映像》(《文艺研究》2007年第4期),方英敏的《“高唐神女”形象的身体美学意蕴》[《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1期],刘连杰的《“身体美学”在中国的误读与混用》[《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1期],王亚芹的《“身体美学”在中国》(《社会科学辑刊》2014年第3期)等论文是对中国化语境中的身体美学所做的探究。

张晶的《身体的凸显——美学转向的哲学缘起》(《北方论丛》2005年第5期),刘成纪的《身体美学的一个当代案例》(《中州学刊》2005年第3期),毛崇杰的《后现代美学转向——日常生活审美化与身体美学》[《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傅守祥的《大众文化时代的审美范式与身体美学》(《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9期),陶东风的《消费文化语境中的身体研究热》(《当代文坛》2007年第5期)、《消费文化语境中的身体美学》(《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0年第2期),李雷的《消费文化语境下的身体美学》(《文艺争鸣》2010年第9期),金丹元、王莹莹的《后现代消费语境下当代身体文化的审美观照与理性超越》(《中州学刊》2006年第5期),程相占的《身体美学与日常生活中的审美活动——从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谈起》(《文艺争鸣》2010年第5期)等论文则是对消费文化语境中的审美现象与身体美学所做的探讨。

陈定家的《“灵肉互文”与“身体美学”——从互文性视角看身体写作》(《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王一川的《身体美学与心灵美学的分立——〈英雄〉与中式大片十年回顾》(《当代电影》2012年第11期),张霭珠的《纽约女同性恋表演的城市空间与身体美学——析论“开裆裤剧团”的性别操演》(《上海戏剧学院学报》2009年第2期),李江的《“身体美学”视野中的太极拳艺术》(《体育与科学》2011年第1期),程新宇的《女性的身体和女性的尊严——医学整形美容的伦理思考》[《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期],张云鹏、付黎明的《身体美学在产品设计中的渗透过程研究》(《包装工程》2014年第4期)等论文是对身体美学在文学创作、影视戏剧表演、修身实践、医学美容、产品设计等诸多实践领域中的应用价值进行的思考。

综上所述,国外学者已较为充分地认识到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理论所蕴含的学术思想价值和实践应用价值。身体美学已经受到哲学、伦理学、政治学、舞蹈和音乐教育以及女性主义等领域的积极关注,而且还被还大量运用到体育、健美、节食、时尚、美容化妆、残疾的治疗、行为艺术、产品设计等实践领域,产生了实际的效用和价值。国外学者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所做的多维度研究,以及身体美学理论在实践活动中的普遍应运,为本书的写作提供了可供借鉴的资源。相比较而言,国内学界虽然也对舒斯特曼美学思想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研究兴趣,但在总体上对他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第一,大量的研究更多是以单篇论文的形式对舒斯特曼的实用主义美学或身体美学进行译介,或是对其思想的某个方面进行评介,因此,对舒斯特曼美学思想的研究还没有达到深刻、全面的程度。第二,虽然目前也出现了几篇以舒斯特曼为个案的博、硕士学位论文,但由于他们或是将舒斯特曼的身体美学作为整篇论文的某一章节,或是只重点阐述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基本内容,因而没有从整体上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来龙去脉进行全面把握,对身体美学出现的时代背景、动因、核心范畴以及身体美学在跨文化、跨学科语境中的发展趋向,中西身体美学的对话等问题少有涉及或较少论述。因此,对舒斯特曼身体美学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