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历史科学:马克思学说的自我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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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历史”与“科学”

1886年,恩格斯在为马克思的《资本论》撰写英文版序言时指出,“有一个困难是我们无法为读者解除的。这就是:某些术语的应用,不仅同它们的日常生活中的含义不同,而且和它们在普通政治经济学中的含义也不同。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2页。对于马克思这一论述特色,阿尔都塞说得更加形象:“只要新的词还没有被找到,往往就由旧的词担负起决裂的使命。《德意志意识形态》正是在概念领域为我们表演了重新入伍的退役军官代替正在训练中的新军官的一幕戏。”[法]路易·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9页。在《读〈资本论〉》中,阿尔都塞进一步指出,“科学和伟大哲学开始创立时的全部历史表明,新概念并不是全部整齐地排成一行通过检阅,有些概念会姗姗来迟,有些概念则要穿上借来的衣服通过检阅,它们只是在稍后才能穿上合体的衣服,因为历史还没有产生裁缝和布匹。在此期间,概念已经存在于著作中,但是它是以完全不同于概念形式的形式出现的。”([法]路易·阿尔都塞、艾蒂安·巴里巴尔:《读〈资本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年版,第39页)的确,马克思从未试图从形式上将自己的全部思想以全新的范畴来操练,当然这并不妨碍其实质上的革命性变革。但是,这也确实给我们对马克思实质性思想的理解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为我们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按照旧的、约定俗成的,或者是望文生义的方式去理解马克思的术语。“历史科学”(德文:Wissenschaft der Geschichte或historischen Wissenschaften;英文:historical science或science of history) 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的概念。理解马克思的概念的另一个麻烦在于他的复调式写作方式,没有明确的理论畛域,但有多头、多层的线索,同一个概念,有时是形而上层面的 (普遍的、本体的),有时是经验层面的 (特殊的、个别的),马克思对此却少有言明,需要我们自行辨别和一体理解。但是不管怎样,正如阿尔都塞告诫我们的一样:“研究哲学,那就是从我们自己的立场去重新开始青年马克思的批判历程,越过阻碍我们认识现实的幻想浓雾,最后到达唯一的出生地:历史,以便在历史中最终找到在批判的密切注视下所达到的现实和科学的协调。”[法]路易·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1—12页。的确,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马克思思想的人,只要达到一定的原则高度,他们都将承认:历史似乎是马克思唯一感兴趣的东西,而其作为“科学家”的使命就在于给历史以科学。因此,要对“历史科学”进行有效的理解,首要的是要对马克思所理解的“历史”和“科学”进行有效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