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国民收入分配的演变规律及财税政策的作用

一 收入分配影响内需的内在机理

近年来，收入分配已成为我国政策讨论和学术研究的热点问题。需要指出的是，收入分配问题实际上包含两类：一是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即企业、居民和政府如何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二是居民内部收入分配不均的状况，即收入差距问题。两种收入分配状况相互影响，但不能混同。本章主要关注国民收入分配状况。

展望中国未来20年的发展，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已经成为影响经济可持续发展，构建和谐社会的重大战略问题。首先，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对扩大内需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调整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密切相关，促进我国经济发展由投资拉动向消费拉动转变。中国经济长期以来具有高储蓄、高投资与高增长的特点，近年来出现高度依赖外需的特征。其中，高储蓄率是高投资率以及对外依存度上升的基础，也是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的典型表现。我国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的高储蓄率，与日、韩等东亚经济体高速增长时期类似；但像我国这样的国民储蓄率超过50%的现象，在其他大国的经济发展历史上还未曾出现。与储蓄率不断攀高相对应，我国的消费占GDP比重已经从1990年代的60%以上，下降到2008年的48.6%，其中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更是下降到35.3%，从而导致经济增长严重依赖投资和出口。Kuijs（2005）、李扬（2007）等学者的研究发现：中国的高储蓄率，是国民收入分配中政府与企业的可支配收入份额不断攀高，由此导致企业与政府储蓄率不断攀高的结果。在2007年以来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社会各界已经认识到，经济增长的动力需要加快转变到以消费为主体的内需基础上。实现这一目标的基础，应是当前的国民收入分配格局有所改变。

其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也会影响居民消费。我国居民消费不足，与居民收入差距逐渐扩大，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劳动份额下降，再分配环节财政收支未能有效缓解密切相关。居民收入差距过大，既不利于经济的持续增长，引起居民消费不足，也可能带来一系列的经济社会问题，不利于社会稳定和和谐社会的构建。由于物质资本的集中度远高于人力资本的集中度，因此国民收入分配中的劳动收入份额对于居民收入分配影响很大。刺激居民消费，缓解收入分配差距，需要在初次分配中提高劳动份额，在再分配中加强财政收支的公平性。归根结底，在我国的现实国情下，刺激内需与国民收入格局的合理化密切相关。

从中国未来20年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清楚判断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演变趋势在政策上非常重要。作出这一判断，需要建立在透彻了解影响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各种因素，并能理解各项政策对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影响的基础上。为此，本章首先基于国际经验和学术文献，归纳国民收入分配格局的演变可能存在的客观规律；其次从理论上分析财税政策对于收入分配的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