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初出茅庐 脱颖而出

少年时期是我最难忘的岁月。我完成了一个科班学员向桂剧演员的过渡，在前辈和专家的帮助下打下了做好桂剧演员的基础，培养了坚韧不拔、勤奋努力、精益求精的性格，一步一个脚印，在做好每一件事情中寻找快乐。

在科班我们只跟同学搭戏，没有和老师配戏。1956年毕业了，出师了，也是演员了，不是学生了，可以和老师搭戏配戏了。第一次我和桂剧著名小生苏飞麟老师演对手戏《吕布与貂蝉》，那时苏老师在桂林已经好有名气了，而我才16岁，是刚刚毕业的学生，虽然也上过台，演过戏，但上场前还是很紧张，还没出场就在打战。苏老师就对我讲“莫紧张，怕什么，来，莫怕”。因为吕布成天沉迷于酒色，这场戏是吕布喝了酒，带着酒意出场的，我就扶着他，他一出场叫“貂蝉”，然后看着我，我看都不敢看他，本来应该有眼神交流的戏，我紧张得看都不敢看他，紧张得要死，后来勉勉强强把这场戏演了下来，下来之后苏老师还鼓励我，对我讲：“不要怕，这是演戏，不要看我年龄大了，不好和我做戏，你是个演员，不是罗桂霞。”他的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帮助我从一个学员向一个演员转变，使我一生受益匪浅。我们很幸运，老前辈都蛮喜欢我们的，都好喜欢提携我们，帮助我们，希望我们好，希望我们快点出来，快点成长。前辈的艺徳真是好高尚。

1959年是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我们桂林市桂剧团，在现在的省立艺术馆，排《闹龙宫》。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演员们经常饿着肚子，见演员连续地排练很辛苦，郭文刚局长就千方百计为我们找来鸡蛋，还亲自煮糖水鸡蛋给我们吃。这个戏在国庆上演时，有12个国家的大使和参赞来桂林观看，在全广西产生了很大影响。广西京剧团看到我们的《闹龙宫》，竖拇指说：“你们的闹龙宫排得好，演得好，班底全！”什么是班底？就是这一台龙套、水族、虾兵虾将、龟将蟹将、龙女都全，都演得好。当时我是个演龙女的，听着夸奖很高兴。

从初入桂剧之门到科班接受系统训练，再到毕业后的舞台实践，我基本掌握了桂剧表演的各种身段。

在科班时跟随老师们学习的桂剧表演身段有：手法、眼法、步法、身法、腕子功。还学了特色身段：全跳台、半跳台、双跳台等，各行的跑马，牵、洗、备、套、遛马等。科班出师后老师们向我教授了水袖功、耍云帚、耍盘子、耍手帕、扇子功、脸子功、翅子功、翎子功等。有时见缝插针见啥学啥，学啥都学得有滋有味，打鹞子翻身每次总是练10次以上。俗话说，桂剧的表演动作有“一手脚、二腰劲、三眼睛、四心理”的说法。我主要是掌握了以下桂剧的表演技巧：

（一）手法

从八岁起跟随张玲玲老师学戏，桂剧的手法都是在开蒙戏《拾玉镯》这个做工戏中边学边练而掌握的。主要手法为腕子功，在表演时讲究以柔显刚。除戏曲通用的手法如云手、单指、剑指、兰花指以及表示“天、地、日、月”，“你、我、他”等情状的手法组合外，还有一些有特色的手法，如开门、关门等。

（二）台步

走台步是桂剧基本步法之一，分快台步、慢台步、跑台步、倒退台步、碎台步等。台步要求上身放松，保持平稳，含胸立腰，敛腹收臀，凝神提气，小腿用力，讲究脚下功夫和全身配合，以细巧、均匀、快捷为特点。动作要求移步时脚跟、脚掌先后着地，一步起紧一步，我学习掌握了旦角的台步，旦角的台步步距为半脚，台步由慢转快时，双脚尖稍立，轻轻一踮，为“起风”或“起跷”。快马步则要求身轻如燕，悠然如风，但裙边则要一点不动，如果身着大靠，靠旗不能摇曳，靠肚不能晃动，做到摆靠下前不露脚尖、后不见脚跟，所以走台步成为我天天必练的功夫。

各种台步技巧要求严格，要与表现人物心理活动和情绪变化相结合。如《梨花斩子》为刻画梨花的复杂心情，运用慢台步、台步“起风”、急速转身、双手扳翎、跑快台步下场迎接夫君的技巧，表现了当时的情境。

（三）腕子功

在学腕子功时，对其中的扳、提、转、绕、切、按、倒、推、沉、翻等技巧我都认真去练。为了打好扳腕基础，老师们在有空时边和我们谈板路边帮我们练腕子功，告诉我们在手与腕的运用上有“腕子先行”、“以腕带手”、“腕行手随”之说，所以要求我们在做左臂前伸，手心朝外，指尖向右，呈横掌形，右手执左掌（掌心相对）的腕子功动作时要尽力将左手掌顺掌背方向朝左手小臂部扳压，手指尖能触及左手小臂为最佳功夫。经过扳腕训练以后，腕部灵活柔软，为后来运用自如的“手腕花”打好基础。桂剧的手法、指法、水袖、手帕、扇子、把子等身段、技巧，均以腕子功为基础，并主要体现在“手腕花”上，跳台的每一个身段动作也离不开“手腕花”，动作讲究圆润、周正，要求手成掌形以腰为轴，以肩带臂，以臂带肘，眼随手走，手腕灵活地使手掌翻飞起花。

步法是“女跳台”的一个特点。桂剧女角的“台步”（走圆场）动作要求严格，在“女跳台”中，旦行的“台步”艺术特色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女跳台”的整套身段组合，均以“台步”作为纽带。除一般“台步”形如流水、飘若浮云的基本要求外，“女跳台”的“台步”尚需有较高的控腰、控腿的基本功，跑起来靠旗不得摇晃，脚尖不得踢动前靠摆，而后靠摆则要求像鼓满风的帆。此外，步法中的“点步”、“跷步”、“蹉步”、“海底捞月”等动作也组合于“女跳台”的身段之中，所以师父说步法的好坏是打好“女跳台”的关键。我还向老师们学习了桂剧身段的另一个艺术特点：劲法。劲法是桂剧男女跳台身段动作的一个艺术特点，桂剧身段动作在劲法上，讲究力量的内在扩张及延伸，特点是每个“亮相”力量都是从弱到强，将到力之顶点时，旋而转入下一个动作，在柔韧中显示出刚强，含而不露、引而不发的张力。劲法与“男跳台”中迅捷、劲猛的腿法成刚柔对比，与“女跳台”中行云流水般的步法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劲法的技巧在我饰演的数十个人物中得到了较好的运用，成为我的演出风格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也从一个跑龙套的小演员逐渐到在戏中饰演配角、主角，在戏中把老师们传授的技艺淋漓尽致地进行发挥，在前辈的关怀下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