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尔兰
往昔浓重的影子不让我用历史的眼光审视,或者惬意地审视爱尔兰。那些影子叫作埃里金纳[1],对他说来,我们的全部历史是上帝的一个大梦,最后我们仍归于上帝;剧本《回归梅杜塞拉》[2]和雨果那首题为《阴影巨嘴的启示》[3]的名诗表达了同样的主张;那些影子也叫作乔治·贝克莱,贝克莱认为上帝纤悉无遗地梦见了我们的一切,他一旦醒来,天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影子又叫作奥斯卡·王尔德,此人时乖命蹇,潦倒而死,但留下的作品却像黎明和水一样美好清新。我想起惠灵顿,他在滑铁卢之役后觉得胜利的可怕程度不低于失败。我想起两位杰出的巴罗克诗人,叶芝和乔伊斯,他们无论运用散文或诗歌形式都为了创造美这同一目的。我想到乔治·穆尔[4],他在《致敬与告别》中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学体裁,体裁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给予人们的愉悦之感。在两三个丰富多彩的日子里,我能看到的东西很少,回忆的东西很多,而那些巨大的影子布满了我的回忆。
其中最生动的是圆塔,我眼睛看不见,但能用手触摸,那里的修士们在艰难的岁月里为我们保全了希腊文和拉丁文,也就是说保全了文化,做了一件大好事。对我说来,爱尔兰这个国家的人民基本上都是好人,天生的基督徒,具有永远做爱尔兰人的奇特的激情。
我走在《尤利西斯》里的居民们走过的并且继续在走的街道上。
注释:
[1]John Scotus Eriugena(810—877),爱尔兰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神学家,祖先是苏格兰人,著有《论自然分化》,主张上帝与自然的融合。
[2]爱尔兰作家萧伯纳1921年写的一部喜剧,写人类的完美化和通过科学方法延长生命。用幻想手法讽刺当时和未来的英国社会。
[3]雨果1856年的诗集《静观集》中一首探索宇宙人生的哲理诗。
[4]George Moore(1852—1933),爱尔兰小说家、诗人,著有唯美主义诗歌《情欲之花》、散文诗传奇《爱洛绮斯和阿贝拉》等;三部曲《敬礼与告别》用闲谈式笔法追忆他在爱尔兰的生活和交游,书名Ave atque vale为拉丁文,借用罗马抒情诗人卡图卢斯在其兄墓前致的悼词,ave和vale分别是第一和第三部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