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现场调查科ECIS:时间齿轮(2)
“我居然认识她……”端木笙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女人叫南茜·温格斯,我当年在伦敦见过她,后来带着家族流浪的时候在北欧也见过她。”
“她的身份是?吸血鬼?”苏七七问。
“是的,她是杂牌吸血鬼。”端木笙点头道:“但她另有两个身份,常用的公开身份是医院值班护士。另一个是她的个人爱好,她喜欢收集名画,确切地说,是倒卖那些并不是很有名的一线艺术家的二线作品。”
苏七七迅速在数据库里核对了南茜·温格斯的身份,果然照片可以对上,入境资料上显示,该女到上海已经有一年多了。
诸葛羽问道:“七七,案发现场的摄像头,没记录下谁拿走了兰多夫的其他物品吗?兰多夫身上不带枪,就像唐飞身上不带暗器一样不可思议。”
苏七七摇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现场录像没有痕迹……”
“难道是隐形人?”唐飞打岔道。
“你别老把思路朝死胡同带好不好?”苏七七嗔道。
这时候苏七七身旁的传真震动起来,她看了眼道:“老大,总部把兰多夫最近办的案子传过来了。”
诸葛羽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材料,把一个地址抄在纸条上,交给唐飞道:“你和灵儿去兰多夫住的酒店,寻找他离开前留下的线索。”然后他对苏七七道,“你继续筛选案发时间前后半小时,现场周围两公里范围内的摄像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包括看看南茜·温格斯这个女人做了点什么。”最后他对端木道,“你和我一起去找那个南茜,在搞清楚兰多夫寻找的藏品是什么前,那个南茜是我们头等的线索。”他拍了拍仍在传送的文件档案,思索着这个源头在欧洲的案子,要从头理顺决不是简单事。
兰多夫的这个案子,开始于四个月前。瑞士的一家小型艺术馆丢了件名画,市值大约二十万欧元。小偷破窗而入,没有触发警报器,也没有被摄像头拍下,而摄像头本身运转良好。兰多夫介入的原因是,这家艺术馆是由一个ECIS退休探员经营的,各种防护措施都很到位,他和那个退休探员私交不错,所以帮忙调查。
接着兰多夫一路从瑞士跟到了法国巴黎、德国慕尼黑、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那个小偷一再得手,每次都能不触发警报,并且偷盗得手。案件的共同点是被偷盗的艺术品都是靠近门窗,拿了就走。基本上每件艺术品距离门窗都不超过十五米。
在案件记录中兰多夫这样写道:怀疑嫌疑犯拥有在十五米距离内必能得手的“藏品”,但这并不能解释摄像头为何不能拍摄下对方。
兰多夫发现对方每次都能把“赃物”出手,而那些中间商都经过层层经手,ECIS得到的线索是卖赃物的罪犯身材不高,每次见面都经过易容,而且交易的地点都是由该罪犯而定,经过这些日子的作案该罪犯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
案子突破性的进展是在一个月前,该罪犯偷了布加勒斯特一家叫“月光”的小博物馆的名画,在离开时遇到了博物馆保安,被近十个人围堵在午夜的街道上,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追捕他的过程中保安一死一伤,丢失的名画叫《夕阳》。
兰多夫根据监视中间商,得知在欧洲失窃的艺术品将在上海出手,由几家黑市商人竞标。因此他一路追到了上海。
“你说兰多夫追踪的人,是不是就是南茜?”诸葛羽看完档案,抬起头问。
“不好说,如果是的话,南茜可能只是中间商,没听说她还做小偷。”端木笙车子开得飞快,身为血族的她似乎特别钟情于速度。
诸葛羽想了想,又道:“布加勒斯特那个叫月光的博物馆,是你们血族的地盘吧?”
“你还真敏感!”端木笙手扶方向盘笑了起来。
“兰多夫会不知道?”
“现在不同往日,从前血族拼命想走到前台,现在却觉得能隐藏在水面下也不错。所以那些血族的产业都让外人入股稀释,以防备调查。那个地方……保密工作实在很好,血族只是股东之一。平时血族保安几乎不出勤,其他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只要他们故意瞒着,外人一般不会知道。类似地方有很多,ECIS的数据库也不会全都登记在案,就好像我现在带你去的这家店也一样,那里的老板名字叫宫本云。”端木笙所在的端木家,是吸血鬼之王路易·瑞德所尊重的十二个血族家族之一,身为当代族长的她,在上海四年的时间里对这里的吸血鬼情况了然于胸。
车子开到浦东碧云路,停在一家叫“猫眼”的咖啡店前。要找血族的消息,当然最好是去酒吧,但现在中午都没到,也只能来咖啡店了。诸葛羽有些好奇地看着店外巨大的暗色调凉棚,因为碧云路他算是常来,但并不知道这家店是属于血族的。
咖啡店的老板宫本云是个头戴小礼帽,穿西装马甲,眼睛不大,留着小胡子的日本血族。他很自然地对二人鞠躬道:“原来是端木小姐,欢迎。今天的早茶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要不是试试看?”
端木笙抬头看了看天上刚刚开始刺眼的太阳,外面凉棚下并没有什么客人。她将南茜的照片递给对方道:“宫本先生,我找南茜·温格斯。你知道她住哪里么?”她并没有介绍诸葛羽给对方。诸葛羽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仔细观察这次对话。
“我见过她几次,但她报上来的名字是南茜·曼宁。”宫本笑道:“她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但有两个月没有来了。”他推开店门,朝对面吧台的收银员叫道:“你们最近看到过那个胖胖的南茜么?”里面的人摆摆手,宫本道,“我们给她送过一次早茶,所以有她地址,等我找了给你。”他拿出iphone4点啊点。
“另外还有个问题。你知道布加勒斯特的那家‘月光’么?他们丢了件叫《夕阳》的油画。听说最近在上海拍卖,你对那个知道多少?”端木笙问。
“那幅画算是很少有的血族画家的作品,那个画家好像没消息很久了。别的就没什么特别了吧?的确有血族收藏者会喜欢这种东西,外人好像并不看重他的画作。那个画家好像有外号是叫……叫‘岁月之河’。”宫本把手机里面的地址转发给了端木笙,“画家的原名已没人知道了,据说除了这名字,他还有很多化名。作为我们血族那家伙有足够的时间,天晓得会有多少名字。”
端木笙扭头看了诸葛羽一眼,诸葛羽摇了摇头。端木笙对宫本表示感谢,和诸葛离开了咖啡店。
“他似乎没有说谎,但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诸葛羽低声道。
“每个血族在有外人在场时,都会有些顾虑吧?”端木笙笑道,“所以才会有涉及血族的案子,由血族内部解决的条令。如果不是因为死的是ECIS自己人,这案子应该只是交给我管才对。”
“是。”诸葛羽回头看了眼那有些特别的遮阳棚,还是难以想象几十个吸血鬼坐在露天晒太阳,看着人类在身边经过的场面啊。
他们根据手机上的地址前往南茜的住处,那是一栋相对独立的小别墅,距离咖啡馆只有三个路口。看来作为外籍医护人员,南茜在上海过得相当不错。
“血腥味……”端木笙皱起眉头和诸葛羽加快脚步,一前一后进入房子。
房间一片狼藉,客厅里摔碎相框里的照片,显示这里的确是那个出现在摄像头录像里的女人的家。端木笙循着血的味道,打开了卧室内小格间的门,暗室里有一个冰柜,冰柜里空荡荡的,原本储存的鲜血包都不见了,地面上有很大一滩血迹,看样子就是两小时之前的事。
“没有打斗痕迹。”端木笙回到卧室和卫生间,目光扫过四周道:“劫持者的身手很好,但他在找什么呢?如果找到了东西,就不该把人带走。”
“那就是还没找到东西。”诸葛羽道,“南茜这女人藏了什么?是赃物还是藏品。”
“但这条线索决不能断。”端木笙连续拨打了几个手机,说道,“我要找一个化名南茜·曼宁的女人,她本名南茜·温格斯。我会发照片到你们手机上,尽快给我消息。”然后她才微微松口气对诸葛羽道,“现在全上海的血族都会开始找她了。”
诸葛羽则仔细看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目光从洗手间的水池,到各个房间的顶灯,又到卧室的床架,他在书房里找到了一个记事本,上面写着一系列的日程,最后一条写着:“AM4上海美术馆。”
“我们都知道她昨晚去了那里,只有这点线索是不够的。”诸葛羽道。
“看来我们少不得要去上海美术馆一次了。”端木笙轻抚秀发,嫣然一笑道:“从咖啡馆到美术馆,这算是约会吗?”
诸葛羽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努力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暗藏保险柜或密室夹层,却一无所获。
端木笙走过厨房,眼光瞄到角落的微波炉,发现微波炉居然没有插电插头。她快步打开微波炉,里面有一份用厚报纸包着的东西。她和诸葛羽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拆开,里面是一幅古旧的油画,画的是麦田河流和红色的云霞。
端木笙看着落款,低声念道:“岁月之河1843年。”这竟然是罗马尼亚月光艺术馆丢失的那幅《夕阳》!
(二)
上海美术馆这栋老楼位于南京西路、黄陂北路口,属于人民公园周边,闹中取静的所在。在南京路上远远望去,看到那座古旧的老钟楼,就是它了。说来这段路的风水有些奇怪,是整条南京路商场较冷清的段落之一。而作为国际化大都市而言,这个美术馆也小得可怜,面对南京路的大门被K5西餐馆征用,前往美术馆需要绕道东大门。虽然并不需绕很远,但也说明了魔都上海如今金钱至上的肤浅特质。
诸葛羽一看到这个大门布局,就皱起眉头,显然南茜如果只是经过大门,很难说她到底去的是美术馆,还是西餐厅。更何况不管是哪个,凌晨4点都是不会开门的。上海警局替他们事先联系了美术馆的人,但没有透露此行的具体目的。带他们巡查美术馆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由于端木笙出人意料的美丽,他介绍的热情亦是非常高涨,算是有问必答,甚至主动带他们避过了安检。这真是给端木包里的那幅《夕阳》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先是前往保卫室观看录像,清晨四点多的录像并不难找。镜头里南茜并不是走到大门口,而是凭空出现在门口的。他们又把录像向前推进了一段时间,发现那女人曾经出现在视频的远端,然后又突然消失,似乎是做了一个跳跃下落的动作。诸葛羽和端木笙交换了一下眼色,端木跟着青年工作人员在美术馆内参观,诸葛留下继续查看这几天里的展厅内录像。
全馆共有展览厅十二个,端木笙目光扫视展厅各个角落的圆形摄像头,这里和街道上摄像头必有死角不同,只要人在展厅就一定会被录下。而即便抱怨上海美术馆场馆不大,却也比欧洲那些小艺术馆大上不少,从大门到展厅也不只十五米,并不符合兰多夫调查的案件中,目标场馆的特征。
他们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用了三十多分钟,包括那些不对外的工作间都看了个遍,那个工作人员年纪不大却什么钥匙都有。走到最高层的展厅,端木笙很有礼貌地问道:“我们在外面看到了钟楼,可以上去看看么?”
“那个不对外开放了,我可以带你去,但其实没啥好看的。”工作人员回答。
他们来到前往钟楼的古老楼梯前,“那就谢谢你了。”端木笙拂了下秀发微笑道,眼眸中闪过宝石般的光华,那迷人的魅力让人难以抗拒。“我想单独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工作人员一阵恍惚,被催眠了……他点了点头。
端木笙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微笑转身走上钟楼。作为三百年高龄的吸血鬼,操纵普通小男生的意识并非难事。她仔细辨别钟楼的环境,这里的确有一些血族的气息残留,也许南茜·温格斯清晨的确来过这里,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诸葛羽在美术馆的录像中发现,南茜曾连续两天来到美术馆,每次大约逗留三个小时,但录像里看不出她到底在留意什么。他要了近一周所有录像的拷贝,转身走出美术馆,看到端木笙居然面带微笑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口,一个灰色风衣遮着面孔的人在她面前掠过,她毫不抗拒地被拿走了手里的包。
诸葛羽神经一下紧绷,大步冲向灰衣人。灰衣人正迅速冲入南京路上的人群中,诸葛羽脑海中精神力如漩涡般聚集,他向着对方背影一声低喝。灰衣人抱住脑袋,剧痛地半蹲下,包落在地上。诸葛羽迅速靠近,对方不敢转身拿包,人高速向前,半转身毫不犹豫地朝天上放了一枪。
人群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下子乱了起来。诸葛羽再想去追,对方已经混入人群,而远处街口的警察也已靠近过来。诸葛羽抓起端木的提包,迅速拉着愣在美术馆门口的端木离开是非地。
“你刚才怎么了?”诸葛羽问看着并无不妥的端木。
“我觉得清晨南茜去的地方是钟楼,就沿着她可能用的方式从钟楼上快速跳下。”端木笙拍着脑袋,低声道,“但是我落地之后,好像……说不清楚,落地后,发现手里的包不见了,然后就看到你过来拉我。我好像有几秒钟失去意识,但我自己又不觉得,说不清楚……”
诸葛羽盯着连续说了两遍说不清楚的端木,望向远处美术馆的大门,“你没有听到枪声?”
“什么枪声?”端木笙睁大漂亮的眼睛,一脸懵懂。
诸葛羽捏着包里的名画,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诸葛和端木到处奔波的同时,唐飞和罗灵儿也前往了兰多夫租的公寓式酒店。这是他在上海的第四天,他一直没有去上海E科报到过,这不仅仅违反了条令,也给上海分部接手这案子造成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