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密道有人
“花酒都不乐意喝了?”孟小六笑着对钱串子道,钱串子一晚上闷闷不乐,刚才出来摆柳撒尿,孟小六赶忙尾随准备出来跟他解释个清楚。
“我就是想不通,”钱串子做人很抠门也滑不溜丢的,但对孟小六还真没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也是小六能力强做人又实诚,钱串子乐意对他掏心掏肺:“你说咱们明明可以八块大洋卖的,为啥非得六块卖。再说了,给脚行老大一百块也就算了,怎么刚才你还付了今晚的花酒钱,不是说好他们请客吗?”
孟小六笑道:“花酒钱另说,我来付,这是我的人情关系。”
“这是什么话,要是没有你,这笔买卖根本不能成。”钱串子道:“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六你做事讲究,就连陈光你都带上了,万事都拉他一把,哥哥我佩服你。我就是想不通,你这么灵光的人,一路上精打细算办事妥当,可怎么放着高价不挣,非得开低价。让利我懂,可让上一块就够了,你让了足足两块。”
孟小六解释道:“哥啊,你听我说。首先咱们是赚钱了,赚了还不少,甚至比咱们欲想的还要多,是不是?那就是大功告成了,那么好,我来逐一解释。
我为什么要给徐会长和脚行老大钱呢?首先,我给脚行老大说,我这些米六块钱,老大一听自然不敢置信,我又说,不放心可以验货,绝对都是好米新米。我给他提出条件,把消息散布出去,购一千石提成十块,两千三十,三千五十,四千一百。别管是谁买的,都算是他的提成。
虽然长春会买了一千石,但有言在先,我也给了他足额的钱。至于长春会这边,济南长春会势力很大,在全国长春会也能占上一席之地,有时候人脉口碑比什么都重要。咱们做粮食买卖就是赚一笔的事儿,你还指望着以后继续做这生意啊?那不成了下一个朱贵了吗?
你先别急着说,正因为就这一笔,才要交下朋友积累人脉。如此一来,以后别管咱们做什么,起码长春会的人是咱们的朋友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忙人家自然会帮咱们。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了朋友就有了商机有了财路,也有了赚钱便利的机会。
不光要掏花酒钱,实话实讲,一会儿我还要塞给徐会长一百大洋的庄票作为感谢呢,他们这边不为赚钱,就是为了交朋友,更何况咱还赚了不少呢?”
“那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降价呢?”钱串子道。
孟小六微微一笑答道:“不降价别人会这么踊跃的抢购?虽然停在车站可以,占用车皮几天也可以,但咱们如何售卖?最后再有发潮生虫的,每日还得留人看守,发生火灾盗窃更是极有可能,如此一来赚起来可能还没现在多。
更何况咱们是偷偷卖,求的就是一个短平快,赚到就走。难不成非得让山东米商反应过来,然后跟咱当面锣对面鼓的打上一架你才高兴啊,别忘了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大年刚过,谁有活儿干,没活儿也得吃饭啊。大哥,你也是穷苦人出身,知道咱们叫过年为年关,每年过年就是个关,高兴是真高兴,但穷也是真穷。欠人家债的人家找上门来要账,不欠钱的也没钱过年。
如今一石两块钱的利润,岂不是令人红了眼。反之,要是一块这利润就少了,人们也就没那么踊跃了。别说什么薄利多销,穷苦人几家凑钱买上几石售卖,他们没有进货很多的资本。其实就是长春会的人也是想中间倒一手赚钱,米铺八块,他们也卖八块,那还赚个什么,人家不如从米铺买了。
自然,他们也要降价,我就留出两块足够大的利润让他们操作。人人都打小算盘,便是人人都会争先恐后的购买,买到就是赚到。我以前走江湖的时候,我的一位兄长曾经告诉我,人人都有贪心,无欲无求的人本就不存在,只要抓住他的贪欲,就能引人上钩。这是骗术,但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实际上不就是骗人来花钱吗?”
“着啊。”钱串子听了孟小六一席话茅塞顿开,顿时醒悟过来连连称赞道:“你这么一来,又安全又能赚到钱,看起来售价便宜了,其实算起来却更加划算,连他娘搬运费都省了。你没看,今天脚行都不搬货了,争先恐后来买米呢。”
“哈哈,反正今天大赚一笔可喜可贺,对了,花酒钱可是已经付了,不去吃喝玩女人,岂不是亏了?”孟小六正事谈罢,便发坏戳了戳钱串子的贪欲。
果不其然,钱串子抠门本性原形毕露,大叫一声急急忙忙从茅房跑回房间,胡吃海喝乱摸揩油去了。
钱已经赚到,此地也不宜久留,唯恐迟则生变让米商知道太多。孟小六特地嘱咐徐会长,让他叮嘱长春会的人,切勿漏了他的身份,江湖中人大多一言九鼎,徐会长答应了此事也就算差不多烂在肚里了。
其实孟小六本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可是老天爷疼呵人,让孟小六马到成功一举就搞定了这批麻烦多多的暹罗米。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便,故此他让钱串子和陈光先行回去,兄弟三人回到上海后再大秤分金,冷脸的老三马国才护送两人返程。孟小六特地交代,回去后不要张扬。虽说生意人不会为了无利的事情与人争斗,但他们毕竟坏了人家的买卖,让人家肯定折损颇多,加上国人讲究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身份越高越在乎面子,故此还是少图口舌之快以免到处树敌的为好。
孟小六带着马国栋、马国梁哥俩前往河南洛阳,他要去看望马云。已经许久不见,对自己的这位兄长小六甚是想念,在他的心里,马云已经如家人一般了。
马家究竟是什么情况,孟小六说不准,离开马家一年有余,情况定是比马头新逝时还要严峻。故此孟小六在离开济南前,向徐达顺了解了下情况,得知如今马云马雷依然剑拔弩张,发生过几次大的冲突,不过流血事件却少了许多。回到洛阳后,孟小六暂住在洛阳长春会总会首,大行事马良家里。
马良是孟小六的引师,与马如龙交情匪浅,所以当时也不光是因为他的地位,才能让他在引保代三师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说起来马良和马家有些关系,马良的祖父曾是马家门的人,后来退隐江湖却依然坚持姓马,他父亲也是在马家长大,只是没入马家门,而去学了坠子。到了马良这一代,已经成了清末洛阳的坠子大师,不过随后他急流勇退,主要经营生意下处和长春会,不再江湖卖艺了。
“小六啊,你现在回来的也算是时候。”马良饮了一口茶后说道:“马雷和马云哥俩也是打累了,现在中立派推出一位长辈希望能够调停,但是两人性情孤傲,皆不理会。你与马云情同手足,和马雷也是师兄弟,最主要的是你不是马家的人,说出来的话不用太过顾虑。如今想起来,如龙他收你为关门弟子,也实在是明智啊,起码如此关键时刻你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孟小六点点头:“我自也不想让马家陷入内斗徒增损耗,不过大行事,我真的能劝得动?”
“总是要试试嘛。”
两派内斗归两派内斗,马家门尚武可毕竟是骗子出身,做事油滑的很,谁也没得罪长春会的马良。而两边最近斗得都是骗术,整个河南也从双方的流血杀戮中解脱起来,起码不至于走到大街上溅一身血。
“大行事,这三位是……”八骏马的马喜狐疑的看着马良背后的几个人,马良微微一笑道:“是一个朋友和他的护卫。”
马喜点点头,随即道:“云师兄在里面做事,大行事可以进去,您不用搜身,但……”
“这样,他的两名护卫在门外等着,我和他两人进去,身就不必搜了吧?明摆着说,他带着枪,但我作保不会对马云不利的。”马良道。
马喜略有迟疑过了半晌才道:“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孟小六建议不能让马雷他们过早知道自己来了,先去见了马云再说。为了掩人耳目,孟小六带了个铁面具,又穿了罩头的斗篷。但如今两方争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所以想要见马云也不是这么容易。
过了没一会儿功夫,马喜过来回复。马良带着孟小六进入了院子,由人引着两人见到了马云。
马云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早就迎在门口,见到马良后抱拳拱手深鞠一躬说道:“大行事,刚才有事忙碌,未曾远迎,还请见谅啊。”
“无妨无妨,进屋说话,有要紧事找你。”马良道。
马云看了一眼马良背后的人,连忙向屋里请去,临进屋门的时候,马云身子突然一震,随即赶紧让护卫远离,然后关闭了房门,低声道:“可是小六?!”
遮住面容,仅看眼睛和身形,马云就认出了是孟小六,这让孟小六顿时眼眶渐湿,一把抱住马云大叫道:“马大哥。”
马云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孟小六的后背道:“小六啊,我也想你了。快摘了面具,让我看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马良缕着胡子看着相聚的哥俩,只感兄弟情深,自己帮忙可以,马家的浑水却也不宜搅的太深,于是道:“你们说话,我出去在院子里转转,反正都认识我,没什么不方便。”
待马良走后,马云也不急于跟小六叙话,反倒说道:“快随我来。”
领着小六,马云来到一侧书房,然后不经意的提了提书架旁的一块儿砖,随即轻微机械声响了起来,声音来源于墙上的一幅画。画卷猛然从墙面上掀了起来,里面一个人钻了出来,对着孟小六笑道:“这人真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我还跟马云争执不休,问要不要把你扯进来,你看,人家小六自己来了。不错,没辱没了师父的名声,这时候还敢再度深入龙潭虎穴,重情重义,我这当师兄的也不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雷师兄!”孟小六惊道,眼前这人不是马雷又是何人?不过看他和马云的状态,哪里像是打起来的样子,分明是正在密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