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采生折割
小六颤颤巍巍的回过头去,那人却没有使劲儿,只是在小六耳边低声道:“是我。”
孟小六长舒一口气,听出了那人是马云。马云见小六不紧张了,便松开了手。两人朝夕相处默契度已经很高了,一个眼色便相互会意。两人悄默声的远离了这破瓦房,到了一边说话。
马云问道:“六儿,你怎么来了?”
小六把他发现端倪的事情一说,马云点头道:“一会儿或许会有危险,你还是回旅店等我。如果……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你便叫上草上章再回来。”
“那不行,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咱哥俩虽然没拜把子,但我可把你当做亲大哥一样。你帮着我东奔西跑追查凶手,我怎么能舍你而去。”孟小六头摇的活像个拨浪鼓,马云嘴皮子都磨干了也没劝服的了他。
马云道:“行,我知道你仗义,你这兄弟我没白交。我也不说了,你跟着就是。不过一会儿见机行事,苗头不对撒丫子就跑,切不可逞强。”
“嗯,知道了。”小六点头道:“马大哥,你说这些乞丐都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那个马雷有关?”
马云沉吟片刻道:“有没有关我不知道,我希望和他无关,因为这事儿太缺德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在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什么意思?”小六不解道。
马云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采生折割一词在宋朝被发明,但历史却要更久。指的是一种邪门的宗教仪式,剖心挖肝极其可怕,而且还用人血作画彩绘。当时规定,一旦发现有采生折割者,便要凌迟处死,两邻有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如此严重的刑罚就能看出来其邪门的地方,后来到了清朝,便有些丐帮的人拍花子拐骗妇孺或者老人,然后用残忍的方法对待,弄的这些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以便引起人们的同情好多给点钱。而乞丐们控制这些采生折割,大谋其利赚昧良心的钱。”
“这么混蛋!”孟小六听后只觉得又怕又气,不由得说道。
马云点点头:“正是,采生折割虽然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在丐帮内也有些人反对,但并不禁止还默认是一种求生手段。所以在江湖上,丐帮向来是独来独往,无人与之关系过密,而大家对他们的口碑也不是那么好,那便是因为他们做了许多诸如采生折割的事情。”
马云略一顿继续道:“采生折割分为三种,残、疾、怪,一种比一种残忍。这些都是控制一些小乞丐或者拐来的人,其中残是打断他们的手脚,然后用夹板固定,甚至反复打断使之愈合,让这些乞儿变成残疾怪异的样子。再残忍一些的就是砍断手足,挖掉眼睛之类的。
如果说残只是一时之痛,那么疾就是生不如死了。一般是用划开伤口,然后任由伤口感染,化脓留疮恶心至极。这样的人去要钱,有的人看着可怜就会给钱,还有些则是觉得恶心,给钱想让他们离得远一些。除此之外,还有把人泡在毒药和大粪熬成的金汤里的,以便人体溃烂。
成为疾的人日日夜夜受到内外煎熬,他们有的找准机会就会投井跳河亦或是活活撞死,到了那时候死便成了一种解脱。如果说这些成为疾的还算是人,怪就压根连人都不算了。怪通常的做法是把猪狗等动物的皮剥下来,再把控制囚禁住的乞丐剥皮,然后把动物的皮缝在人的身上,有些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人都有好奇心,虽然怪的样子不人不鬼,十分可怕,可还是忍不住去看,给的钱也最多。”
说罢,马云便不再说话了。两人陷入沉默当中,过了很久小六打破了沉默道:“马大哥,这事儿就是和你无关我也得管,他们太惨了。”
“好兄弟,我没看错你。”马云点点头道:“人性亦正亦邪,而江湖同样是既令人敬仰又使人恐惧。它有着义气、规矩、诚信等好的东西,也有私欲、残忍和血腥等恶的所在。好了,不发感慨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悄声走了过去,这破瓦房是个大三间的连房,地方不小但也没有院墙,就那样孤零零的杵在那儿。外墙是用土砖垒起来的,窗户纸也早已破开,露出一个个大洞好似吃人的大嘴一般。孟小六小心翼翼的探头查看,却见屋里燃着篝火,一帮面带凶相的彪形大汉坐在那里吃着大饼,就着火焰上架着的烤肉。
一个大汉吃了两口肉,不知道是不合口味还是什么,便从嘴里吐了出来,朝着地上扔去。霎时间一帮缩在角落阴暗处的四五十人如同疯狗一般扑了上来,争夺着地上那块剩肉。那群大汉哈哈大笑起来,好似抢食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
其中一个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要吃的,要钱最重要。结果呢,他妈的,弄一堆馒头有个屁用!那谁,一只眼,今天你要钱要的最多,馒头都赏给你了。”
说话间一个人跪着从黑暗的角落爬了过来,往前爬几步扣一下头,直到到了大汉面前才抬起头来。借着火光可以看到,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而破碎的面容上,只有一只眼睛在眼窝里,另一只则是个窟窿,上面有用火烫住封闭伤口的痕迹。
他拿了一袋子馒头千恩万谢的爬走了,另一个大汉抽出刀子,狞笑着说道:“有奖就有罚啊,今天钱要的最少的……哼哼。”
几个大汉走向乞丐,很快尖叫声响了起来,一个断臂的乞丐被拖了出来,他惊恐地叫着不断挣扎着。有大汉在火堆上做着热水,几人把断臂乞丐踩在脚下,热水就这样劈头盖脸的浇了上去。惨叫声从乞丐嘴里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硬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这下他就更恶心了,估计能多要一点钱吧。”
“要我说还是态度问题,对了,今天上面传来消息说,这几天让咱们再采生折割几个,明天天亮把这些人分批送到章丘和泰山去。”一个大汉打了打手上的枯草灰尘道。
“那边的丐帮也搞定了?”有人问道。
那大汉答曰:“这就不是咱们要关心的事情了,不过上面说了,济南府现在的残疾乞儿太多了,怕是有人要做文章。另外,听说有人在调查咱们,上头让咱们小心行事。”
“谁他妈活的不耐烦了,竟敢调查咱们。就算查出事儿来又能怎样,哼。”
“反正都小心点吧,听说来的是马家门的人,应该不比阎王爷地位低。”
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管这些,谁也不能挡了咱们的财路。在济南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是龙得给咱们盘着,是虎得给咱们卧着,谁来办谁。”
马云看着满屋缺胳膊断腿的乞丐们,气的双拳紧握浑身发抖,小六也被如此人间惨剧深深震撼。哥俩对视一眼,知道此事不能从长计议,按照那些人的话,明天天亮乞丐们就会被送到各处,到时候再想营救他们就难了。
不过乱拳打死老师傅,即便马云练过几手功夫,四五个人近不了身,可屋里却有七八个彪形大汉,也不知他们身手如何。万一群而攻之,光凭马云和孟小六两人,只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两人稍微一合计,立刻回城买了灯油绳索等,又一人揣了一把小匕首,朝着破瓦房再度进发。路上途径桐凤院,进去找草上章想让他一起行动,却被告知草上章早已不在了。马云留了点钱,命鸨母一旦看见草上章,便告诉他让他去找长春会的徐会长,在那里等他们。
哥俩再度出了城,来到破瓦房跟前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大多都睡去了,在屋外都能听到屋里传来的低低呼噜声。隔窗看去屋里还有俩大个儿正在值夜,其中一个已经哈欠连天,另一个背着身子看不清楚。
马云爬上了房,孟小六弄了点干柴枯草,放在了破瓦房边堆成一摞一摞,然后浇上灯油,还放上几坨马粪让烟雾一会儿大一些,随即用洋火逐个点燃。不一会儿功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周围皆是浓烟根本看不清有多大的火,屋里的人警觉了起来,开始朝着屋外狂奔而去。
别看平时这些大汉对乞儿们动辄打骂,可还真不能让他们烧死在屋里,这些乞儿可是他们的摇钱树。于是一个个组织他们朝着外面撤离,屋内两人屋外五人,防止乞儿趁乱逃跑。
乞丐们平时都缩在墙角睡觉,看守们给乞儿留下的地儿连平躺都不够,大多时间乞儿都是缩成一团睡觉。找个砖头就是枕头,弄点干草鸡毛也就随便当被子了,他们担心屋里有没起来的乞儿,便四下寻找。
其中一个胆子略小,找了一圈便出去了,还有个则在屋里继续找着骂着,但他什么也没找到。不过他突然发现其实这火也没那么大,只是烟很大罢了。他想提醒屋外的同伴小心,屋顶却在这时塌落了下来。
这破瓦房的屋顶已经残缺不全了,上面的窟窿有的用草席有的用油布挡着,砸在这个看守身上的正是一团编好的破草席以及几片破瓦。他摸了摸头上被砸的还挺疼,好在没见了血,骂了一声倒霉就要站起来,却猛然感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抬眼看去浓烟之中站着一个人正在往自己身上浇东西。
那看守伸手一摸放在鼻子上一闻,竟然是灯油。还没大叫出声来,上面就有一团燃着的干草飘落下来。干草落下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火星了,不过却四处飘散让人无处可逃。
火星沾上了灯油,瞬间看守燃成一团火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