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约翰·布里斯托尔爵士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黎明到来时,万里无云。公鸡们拼命地施展着歌喉,各不相让,叫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天空的蓝色越来越明显,星光越来越黯淡,渐渐隐没在天幕之中。当金黄的阳光在天空中铺撒开时,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其中。沉睡的乡村和老旧的旅馆也在照耀之列。它们开始慢慢醒来了,宽大的马厩里,马儿们踱着步子,撕咬着干草和架子上的豌豆。屋子外面渐渐有了人声,一切都醒来了,一天的骚动开始了。
旅馆老板起床到店中巡视。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在旅馆的大厅里,两个女招待忙碌着,一个在刷壁炉前的地板,另一个在擦桌子。这些活原本应该昨天晚上做,可是昨晚有两个来自乡下的酒鬼在那里一直吃喝到很晚。旅店老板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过他现在挑不出两个女孩子的错误,所以只好转身离开了。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厨房里。
在这里,老板找到了发火的理由:厨房里还燃烧着一支蜡烛,蜡烛底下积攒了一大摊蜡油。“真是浪费啊!”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冲过去把蜡烛熄灭。这时候,他站住了脚,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在桌子边上的椅子里——那是平时他休息的地方——一个小男孩甜甜地酣睡着。“喂!给我起来!”老板怒吼了一声。小男孩立刻被惊醒了,他惊恐地望着老板。
“昨晚上你和谁在这里待着?那么晚,还忘了熄蜡烛?”老板逼问道。
小男孩立刻被凶巴巴的老板吓哭了:“我没和那个人做什么。我到他家要走很远的路,不过我还是壮着胆子给他捎去了口信。他非常邪恶地咒骂着,吩咐我通知那个人去一个地方。非常抱歉,老板,我不能说出这个地方。后来他又让我告诉奈尔·艾丁克,说他对她和他兄弟交往的事情感到很恼火。”
老板既生气又兴奋,他勒了勒裤腰带,大叫起来:“我就猜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果然被我猜到了!奈尔·艾丁克,你躲到哪里去了?快给我过来!”他的吼声如此之大,让人感觉就像是雷滚过了屋子,震的他的皮带都咯咯作响,小男孩被吓坏了。
听到吼声,老板娘和所有女招待都匆匆跑过来了,只有奈尔·艾丁克没来。“奈尔·艾丁克在哪里?她怎么没来?难道她被魔鬼带走了吗?快给我出来!”老板继续喊着。
的确有人进来了,但是不是奈尔·艾丁克,而是昨晚表现良好的车夫和马夫。车夫在匆忙间甚至没有穿戴好衣服,那身制服歪歪斜斜地披在身上。奈尔没有听到吗?她当然听到了。昨晚和菲利普拥吻后,她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情冲动,这让她激动地很晚才睡着。清晨的时候,她比老板起床的时间晚了一点。她跟在老板的后面,随他一起走过了长长的通道,然后就站在厨房外面听到了老板的怒吼。她知道自己这下子要倒霉了,所以就马上转身,飞奔进了马厩。她尽可能大声地呼唤着两个男人,但是又不得不压抑着嗓音,生怕惊醒了在这里睡觉的另外一些人:“马丁,马丁,你们快醒醒。老板他们很快就要到这里来了。快醒醒!”
厨房里,审讯依然在继续。老板粗暴地扭着小男孩的耳朵,把不停哭喊的孩子拖到了桌边。“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在这里号啕大哭,到底是在替谁受过?有什么隐瞒的?难道一定要我用棍棒打烂你的屁股,你才会松口吗?”
“求求你放开我,”小男孩苦苦哀求,“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可是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要像切牛肉一样把你剁碎。”说着,老板杀气腾腾地拿过来一把长尖刀,他揪小男孩耳朵的力量更大了。
“我说,我说!有两个男人睡在了马厩的干草堆里。”孩子坚持不住了。
“我终于有线索了!”老板兴奋地放开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转身冲出了厨房门。他的动作格外敏捷,手里还拿着那把刀。在场的人都一窝蜂地随之而去。就连住在旅馆的房客们也都被吵醒了,纷纷透过窗帘向外看。
当老板怒气冲冲地冲到马厩的时候,还没有把两个男人叫起来的奈尔不得不偷偷溜了出去。老板见马厩里没有奈尔的身影,就爬上梯子,用那把尖刀在草堆里捅来捅去。“给我滚出来,混蛋们!”他大声叫嚷着。
事实上,在众人冲进来以前,睡在草堆里的两个人就已经醒了。现在他们都被吓坏了。马丁蜷膝躲在干草堆里,不停地在胸口画着十字。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菲利普,嘴唇吓得发白,手像中风一样颤抖着。他的嘴里喃喃自语:“他们难道要绞死我吗?”与马丁相比,菲利普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一提到“绞刑”马丁就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马丁和菲利普两个像老鼠一样尽力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后来,菲利普起身用一堆干草作掩护,尽可能多地往怀里揽过些干草,然后蹲在了一边。这时候,骂骂咧咧的老板已经快要搜索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了。他爬过干草堆,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这里的两个人。他得意地大笑着,拿着尖刀刺向他们。就在这时,菲利普反击了。只见他迅速站起来,用怀里的那堆干草抵挡着刺来的尖刀,然后又勇敢地向对方撞过去。
得意忘形的老板没有掌握好平衡,一下子摔倒了。少年猛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灵活地旋转,一下子就夺过了他手里的尖刀,然后将之远远抛开了。老板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你这个小偷,杀人犯!天啊,救命啊!”
菲利普一下子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干草堆里——这样做其实已经是对老板的宽容了。马丁很快就翻越干草堆逃了过来。菲利普拔出自己的短剑,瞪了一眼已经被吓得缩成一团的老板,然后转身离去了。马丁跟在菲利普身后,也从干草堆跳到了地上。他们用短剑开了一条路,顺利地逃出了马厩,冲出了旅馆。
奈尔·艾丁克正站在门口,绞着双手惊恐地向里面张望。见他们出来,就急忙叫住马丁,对他说:“你兄弟不会害你,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都是他通过别人转达的。”说完这些,她就转身望向了菲利普。
菲利普悄声对她说:“我会回来娶你的。”少女一下子微笑了起来。
“你会等我吗?”菲利普又悄悄地问,同时低头轻吻了她。
少女点点头。他又再次吻了她,然后两个男人就匆匆逃跑了。
很快,两个人把村子远远甩在了后面,这时他们才敢停下脚步休息一下。马丁倚着一棵大树,边喘气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要是我也有像你那样的一把短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愚蠢的家伙!”
“看上去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你兄弟所赐啊!虽然你是他兄弟,可是看上去你们没有一点情谊。”菲利普微笑着说。马丁无奈地用一句咒骂作为回应,垂头丧气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在他们的左边,就是他们刚刚逃离的那座村子。尽管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是村子的轮廓、教堂的尖顶已经在纯净的空气中清晰可见。袅袅炊烟和人们起来干活的动静都是那么的清晰。在他们身后的树林里,鸟儿欢鸣,雾气弥漫。马丁看了看远处牛栏里正在吃草的母牛,又看了看西面丛林覆盖的山丘,忍不住咒骂:“我快要饿死了!实在走不动了。那个该死的兄弟真是害惨了我。他会得到报应的!”说完这些,他起身向西走去。菲利普跟在他的身后,很快就到了那片森林跟前。
“他一定会遭报应的!”马丁又重复了一遍。他离开了大陆,沿着草地边的矮树丛,钻进了森林里。大树的浓荫很快就遮没了他们的身影。太阳升起来了,林中的鸟儿在他们头上展翅高鸣。对于这些小鸟的喧哗,两个人毫不在意。马丁从口袋里拿出一段结实的细线,左看看右看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野兔或者野鸡。不管是什么,只要上钩就行!我们可以在这里下套,嗯,这里也可以。”说着,他拉倒了一根细树枝,把线系在上面,然后又在自己的手指上打一个活结。“要是有小动物冲过来,我们就有吃的了。”他边说边干。
设下圈套后,马丁就躲在一边了。不过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但是他们还饿着肚子,而且还走了那么远的路。菲利普和他在一条河的堤坝上躺下。他们正对着的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山谷里开满了黄色的水仙花。美丽的花朵随风摇曳,像是在安慰两个饥饿的逃亡者。
等了一会儿,马丁起身去查看他的圈套。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他的脸色阴沉极了。要知道,想要这样狩猎成功,那是需要很高超的技巧和丰富的经验的。尽管细线始终没有回音,但是马丁还是坚持一遍遍去查看陷阱,可惜结果每次都令人失望,马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没有谁不吃东西就能活下去!”马丁气急败坏地说,“这里是我那个兄弟的地盘,是他的养兔场,所以我要在这里大闹一番,让他感到为难!我不仅要偷他的东西,还要留下动物内脏,把他气疯。我还知道一种打猎的方法,虽然不是很安全,但效率很高。”说完,他们就一起翻过山丘,来到一片草地上。
“你在这里等会儿。”马丁吩咐。说着,他又恢复了虚张声势、趾高气扬的样子,看上去充满勇气和智慧。他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口袋里装着几块石头,绕过灌木丛向远处森林走去。菲利普笑着躺在了地上,侧耳细听马丁弄出来的动静。
远处的森林传来了鸟类扑腾翅膀和马丁叨叨咕咕的声音。一颗石头砸在了木头上,鸟的翅膀扑腾得更急了。接着,菲利普听到了石头穿过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还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样子,马丁高兴地欢呼起来。很快,他就提着一只漂亮的野鸡出现在菲利普面前。不过紧跟着,他的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沉重脚步声——守林人跑来了。
看到守林人,马丁像受惊的马一样跳了起来。他把野鸡扔向守林人,自己则转身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菲利普看到马丁的狼狈相,忍不住放声大笑。虽然这时候守林人又转身向他扑来,但他还没有要赶紧逃跑的意识。直到守林人扑到他跟前,菲利普才弯腰捡起马丁扔下的树枝,握在手中当作武器。这时候,菲利普才看清了守林人的相貌——他就是那个拿着枪到泰晤士河边的摩尔酒馆喝酒的红脸膛乡下人——杰米·巴维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杰米也认出了菲利普。他吃惊极了,以至于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展开进攻。他用手里的木棍狠狠敲断了菲利普的武器,敏捷地躲过了菲利普的反击,低头撞向了少年的膝盖。
菲利普动作非常敏捷,他丢掉断了的树枝,闪到一边,然后用自己的长胳膊从后面抓住了杰米的手腕。少年强大的力量让对方一时动弹不得。他们互相扭打着。突然,巴维克从自己的肩膀上面向后抓住了菲利普的头,他忽而直起身,忽而弯下腰,把菲利普整个身子从地面上提起来了。不过,他自己也随之摔倒在地,并且把少年压在了地上。这一下压得可着实不轻。不过,菲利普很快就从对手庞大的身躯下面扭动着爬了出来,两人又展开了对峙。
巴维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不过相比之下菲利普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好久没吃东西,体力不支,所以处在了下风。当巴维克又一次发起攻击的时候,菲利普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短剑上,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动用武器了。巴维克向他的肩头打来,菲利普则灵活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敏捷地一转身,屈身,把对手拉地失去平衡,然后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这一下子可着实把巴维尔摔坏了,他脸朝下趴在地上,也流了鼻血。不过他是幸运的,菲利普已经没有力气把他抛得更远,否则他就要骨折了。
巴维克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是满脸的烂泥,鼻血横流,他掏出了一把小刀。菲利普苍白的脸上,眼睛乌黑发亮。他丝毫没有认输退却的意思,而是从腰间把短剑拔了出来,他们要决一死战了。“住手!”就在惨烈的搏斗将要爆发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喊声从不远处向他们传来。
两个人停下动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这时,菲利普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对方正在不声不响地靠近自己。发现对手要偷袭,他马上向外跳了一步,对对手严加防范。
“我说了,住手!巴维克,你把你那些卑鄙下流的手段都给我收起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滚蛋!”那个声音制止他。
巴维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结结巴巴地答应着:“好的,我不打了!约翰爵士,我听您的。但是,他是一个偷猎者。偷猎者啊!先生。”
“说你卑鄙下流,你永远也想不出正大光明的招数。”来者冷哼一声。他穿着一件镶饰着银色花边的猩红斗篷,一头铁灰色的头发从帽檐处垂下来。他瞪着巴维克,脸色阴沉得可怕。看到他这副样子,巴维克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绅士的手里攥着马丁的领口,马丁早就没有了以前的趾高气扬,脸上一片挫败和悲伤。菲利普还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堤岸上,还有一个比他年龄还小的少女静静站在那里。她黝黑的眼睛镇静地注视着一切,就像一个高贵的女王。
“把刀子扔掉,扔在地上,好,就这样!从现在开始继续打斗,上帝一定会帮助正义的一方的。”爵士命令道。
菲利普知道,他很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想要做一番抗争。他必须赢得这场战斗,哪怕他现在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巴维克已经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爵士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突然用手里的棍子猛敲了一下地面。就在巴维克要转身发起进攻的时候,菲利普抢先动手了。他像闪电一样猛扑过去,把巴维克摔倒在地。这一过程,菲利普完全是凭借技巧,而巴维克则完全是拼体力。完成这一击之后,菲利普只觉得头晕眼花。他彻底没有力气了,但是仍然挣扎着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约翰爵士。
“我太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否则一定能把他揍得起不来。”菲利普艰难地说着。
爵士表示赞同地笑了起来:“你已经使出全力了。幸亏你是个年轻人,经验不丰富,否则巴维克就要没命了!我可以给你吃的。不过现在有两件事要你们明白。第一件是针对巴维克的,你居然想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去袭击一个孩子,我的仆人里怎么能有这样卑鄙的人?如果你以后再敢这样做,你就给我滚蛋吧!第二件事……”他转过身对马丁训斥道,“你这个卑鄙小人,面对危险你居然独自逃了,只剩下一个少年给你打掩护,你却一点也不伸手援助,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说完,约翰爵士猛地把斗篷向后一甩,扬起手中的棍子,向马丁狠狠揍去。马丁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他的外套破裂了,衬衣上满是血,头也破了,腿上留下一道道棍子打过的瘀伤。他一边翻滚躲闪一边哭嚎:“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杰米,哦,杰米,杰米!爵士,哦!仁慈好心的爵士,求求您放过我吧!”爵士把他又狠狠地抽了一棍子,然后骂道:“给我滚,你这个懦夫!”看到这一幕,刚刚被训斥了的杰米·巴维克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被骂的事情。
赶走了马丁,爵士转身看向菲利普,笑着说:“你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斗。勇气和荣誉会让你获益匪浅。”他抬头看向自己的领地,眺望着远方的村庄。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不友好,对菲利普呵斥道:“你这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如果我的领地中有任何一个村子被你祸害了,那么我会从这里出发,找遍英吉利海峡,走过塞文到泰晤士河的每一个村庄,抓到你,然后把你的行径公之于众,看着他们把你送上绞刑架!”
说这些的时候,爵士满脸的严肃,面色冷峻,不过眼睛里却藏着一丝笑容。当菲利普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伸手扔给少年一个东西。菲利普看到他抛东西,本能地伸手接住。银币,这是一枚银币!爵士做完了这件事,就像把菲利普彻底忘掉了一样,转身离去,他的这一态度深深刺激到了菲利普。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银币,不假思索地把它又扔了回去。
这一举动让爵士吃惊极了。他转过身大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更不会要别人扔来的钱。”菲利普大声回答。
约翰爵士站在那里,凝视着菲利普:“很好。我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人。”他微笑着点点头,就和那个少女一起离去了,再也没有理菲利普。
爵士可以忘掉菲利普,菲利普却无法抹去脑海中关于爵士的记忆。他注视着爵士的背影,他那高大的身材、宽阔的体型、干脆果断的手势和变化的态度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记忆里。当他回过神来想再看爵士一眼的时候,爵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和你说什么?绞刑架?那是什么意思?”马丁低声问。他脸色惨白,身上被棍棒揍过留下的瘀青呈现出紫蓝色,菲利普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是因为刚刚被揍了一顿,马丁的坏脾气一点也发作不起来,只好不高兴地说:“完全没必要惩罚这么严重嘛!你没挨打,为什么偏偏打我?再说,上绞刑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说着,他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地面,又沿着来路跑回去。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捏着一枚银币——那是菲利普扔还给爵士的,马丁用它买来食物。菲利普本来不想吃,可是实在受不了肚子的抗议,只好和马丁一起吃了。于是,这一天他们免于挨饿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沿着公路向西走。“那个凶恶的守林人是我的兄弟,巴维克。他简直是个恶棍!”马丁开口说。
“我早就猜到了!”菲利普回答。他脑子里没有去想马丁两兄弟,而是不断回忆着爵士的每一个细节。那位年迈的绅士的面容,他猩红斗篷上绣着的银色花纹……他不由想起了以前一位他认识的和约翰爵士类似的,粗鲁而又公正、严厉而又幽默的人,那就是他已经去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