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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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庞贵妃欺僭正宫 呼延丕显遭奸设计

仁宗准了庞妃的请奏后,便命太监陈琳往皇后娘娘那里去借銮仪。

陈琳见了曹皇后,道:“启禀娘娘,奴才奉万岁差派,想借娘娘銮仪给庞妃娘娘一用。”

曹后听后半晌不说话,心想自己若是不答应,就是违逆圣旨,便道:“罢了,就先借给她吧。庞妃僭用皇后仪仗,自有廷臣谏议。”

陈琳回去复了圣旨,庞妃谢恩后,十分欣喜。仁宗传旨摆驾,点了三千铁甲,护送庞妃去进香,庞妃谢恩后,便上车出了东华门。百姓们见到仪仗,以为是皇后娘娘驾到,纷纷摆下香花灯烛,跪地迎接。

刚好呼延丕显巡城到此,远远看见仪仗队开道而行,绣旗迎风招展,宫娥簇拥着凤辇。他来不及回避,只好俯伏在路旁,道:“老臣呼延丕显奉旨巡城,不知娘娘驾到。有失回避,还请娘娘恕罪。”

庞妃明知呼延丕显跪在地上请旨,却故意不睬他。呼延丕显跪得时间久了,还未领旨起身,只好又道:“臣该万死,还望娘娘宽恕。”

庞妃假装大怒道:“给我打这老贼!”那些将校就一起动手,呼延丕显不敢作声。

等仪仗队过去后,呼延丕显站起来,心想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变了性情。正在感叹时,太监陈琳飞马赶来,他忙问:“陈公公,皇后娘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陈琳道:“老将军,刚才路过的是庞贵妃,她借了皇后娘娘的仪仗,正往岳庙进香!”

呼延丕显听了大怒,道:“还有这种事?反了!反了!还有君臣的体统吗?还有国家的纲纪吗?”

陈琳知道呼延丕显刚正不阿,就赶忙在一旁劝说不要招惹庞妃。

呼延丕显道:“皇上长期沉湎酒色,难免被这贱人弄出事来。现在朝廷先乱了法度,将来天下乱了法度又该如何惩罚?先帝所赐的金鞭上写得明明白白:‘如文武不法,代朕施罚。’此鞭是先帝所赐,今天恐怕要用到它了。”

陈琳见拦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呼延丕显手拿金鞭,飞马追上庞妃的仪仗,上前大喊一声:“庞妃,你不要太猖狂,竟敢僭用皇后銮仪,妄自尊大,你不知道后妃也有统制吗?我今天可以原谅你无知,快快换下来便罢了,不然,我的金鞭可饶不了你!”

庞多花见呼延丕显果然中了计,心中不禁大喜,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反而佯装大怒,喝道:“呼延将军,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先王赐你的金鞭,是让你打奸除佞,并不是让你欺君辱妃的!左右,给我拿下呼延老贼!”

将校拗不过庞妃命令,只好上前,做出扯扯拽拽的样子。呼延丕显本是百万军中驰骋过的大将,谁能挡得住?他挥鞭打来,将校们纷纷东奔西躲。见此情景,庞妃赶忙道:“呼延老将军请息怒,凡事还要看皇上金面,我回宫里换掉仪仗便是了。”

这时太监陈琳也赶来劝道:“老将军请息怒。”

呼延丕显见庞妃已经认错,也觉得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便让陈琳送庞妃回宫了。

庞妃见呼延丕显已中计,归途中便叫人将仪仗和凤辇全部砸烂。

陈琳问:“娘娘,这是为何?”

庞妃不做多余解释,只说自有主张。

陈琳见不能阻拦,只好任由军校把銮仪砸坏,庞妃又将自己脸抓出了几道痕迹。

陈琳看出了庞妃的用意,忙劝道:“娘娘,这是诓君之罪啊!况且呼延老将军忠勇无双,先王赐他金鞭,命他纠察文武,满朝文武都怕他。如今娘娘僭用了正宫的仪仗,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事。如今又要欺瞒圣上,此事万不可为啊!”庞妃一意孤行,不听劝说。

陈琳接着劝道:“娘娘若奏了圣上,圣上震怒下来,必然加罪,那呼延家也一定会回奏。皇上如果发现娘娘冤枉了开国功臣,岂不是生出是非来,到时候风波就不容易止息了。古人道:伴君如伴虎,时刻要当心。而且朝廷各处的外交都是呼延老将军威镇的,倘若难为了他,只恐朝中生变啊。还望娘娘体察,不可偏执己见,还要有保国之心,以后史官也好称颂娘娘。娘娘还请三思。”

庞多花一心想着为兄长报仇,自然听不进去劝告,最后陈琳也只好随她了。

庞妃进宫一见了仁宗,便声泪俱下,仁宗赶忙询问情由。

庞妃道:“臣妾幸承皇上旨意往东岳进香,恩荣已经到了顶点。谁知道臣妾出京还不到三里地,就撞见了巡城的千岁呼延丕显。不知为何,他见了臣妾就骂,还将万岁比作纣王,说臣妾就是妲己。骂了还不够,他还扭住臣妾便打,又将銮仪毁尽,惩罚臣妾步行。臣妾再三哀求,可他却一意孤行,还一把将臣妾的凤袍扯破。可怜我无处申诉,只好躲在破辇里逃回宫中。能够再见皇上,臣妾死也瞑目了。”

仁宗忙劝慰道:“爱妃不要生气,寡人替你出气便是了。”

庞妃又奏道:“臣妾如今被他如此凌辱,可见他全然不顾君臣之面,看来必有歹意,请圣上一定要治他重罪。”

仁宗仔细思考了一番,道:“爱妃,仪仗的事,后宫原有体制分别,借用皇后銮仪的确是违制。朕因宠爱你,所以勉强准奏,已经是失了体统,不能怪呼延丕显阻止你。况且他是开国功臣,秉持朝纲没有差错,先帝赐他金鞭纠察文武,他是朝廷栋梁柱石。朕对此深信不疑,爱妃为何说他有歹意?这有些过分了。”

庞妃自然不死心,接着道:“朝廷设立官员是为了帮助皇上治理天下,难道是为了让他辱骂皇上、殴打妃子吗?如不早早惩治他,恐怕宋朝的天下,就要掌握在他的手中了,还请皇上三思。”这正是:


水中有月原无月,镜里无花却有花。

此秘前贤俱来睹,低头我独拜龙华。


仁宗皇帝听了庞妃的反复申诉,心里也起了疑。心中暗想:“先帝赐他金鞭,是宠爱忠良而已,但为人臣子,他却如此大胆敢辱打贵妃,如此放纵下去,岂不是早晚会欺压到朕的头上!如果不及早惩治,恐怕将来这天下说不定真会改姓,我不得不防。”想到这里,仁宗立刻传了一道密旨,命庞吉领兵歼灭呼延一家。

庞吉领旨后喜笑颜开,立刻传令三军,点了三千铁骑。到了当天夜里三更时分,下令开炮起营。只见一队队旌旗闪闪、刀剑层层,果然是兵随将转、马听锣声,但听耳边隐隐,好似哭声一般。这是什么缘故?原来这是呼延家的阴灵显现,所以阴风惨惨,细雨凄凄,已知子孙受屈。这正是:


冤报冤兮恩报恩,前生冤债记分明。

若得主公重再世,谁能解释度群生。


炮声响过之后,仁宗对庞妃道:“朕已差遣你父亲领兵前往歼灭呼延家了,爱妃可以雪恨了。”

庞妃道:“臣妾屡次蒙受皇上圣恩,真是粉身难报。”

仁宗道:“朕与爱妃之间还说什么回报不回报呢。”

庞妃心中暗想如今呼延家算是插翅难逃了。这正是:


略施妙计胜陈平,数语龙情顿发嗔。

今日提兵歼呼贼,管教忠孝顿时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