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女关系(8)

类似的百试百爽迷魂汤还有：“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掉你”，“你在我心中永远占有特殊地位”，以及“我再也不可能像爱你一样爱别人”。COME ON，每一段恋情都是不同的，你当然不会用同一套把戏去爱人。但是女人爱听啊，如果分手以后，他不仅没为自己黯然神伤，而且还没心没肺地火速找到新伴，这不等于说自己一点影响力也没有吗？女人对旧情人的新欢特别感兴趣，如果有机会见面，一定会全力打扮严阵以待，直到看见新欢貌不惊人，才下意识地松出一口气，心理上觉得自己的地位仍在，感情上依旧当他是自己的俘虏。糟糕的是，也许他带来一位模特身材明星面孔还温柔可亲高贵大方的新女友，这种后来者简直比真正的情敌还让人沮丧。好吧，你有一顿饭的时候研究她的table manners（饭桌礼仪）、出身背景、学历和职业……最后终于被你发现原来她是个电影盲，她以为黑泽明是一种隐形眼镜，谢谢天，你总算还能找回点心理安慰。就像在《SEX AND CITY》里，Carrie在Mr.Bigg的新婚夫人Natasha面前屡遭挫败，对这个比自己年轻10岁、高好几吋，有丰厚家底良好教养高贵职业甚至对情敌都一脸亲切的幸运女孩，嫉妒和自卑到了几乎狂躁的地步，结果她是怎么找回自信的呢？Natasha寄给她一封感谢函，上面拼错了一个字。

也许男人会觉得这些颠来倒去的小心思很可笑：反正你也不想要他了，他找什么样的老婆关你什么事呢？说的真轻巧，那为什么经常会有男人在床上问：“我是不是最好？”还不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旧爱找到更好的归宿，只不过我们的担心之一。就算他娶个亿万家财的美貌女继承人，天天开着麦塞拉蒂在你面前示威，只要他自己不争气，你仍可以理直气壮的鄙视他。其实你最怕的是，离开你之后，他开了一家小公司，几年以来辛苦创业，碰上机遇，把公司卖了出去，现在是上市公司的CEO，身价千万。你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他的访谈，他连穿着品味和谈吐都跟以前不同了，成功人士自有一种意气风发。换了是普通朋友，你早就自豪地说：“这个人我认识。”但是旧情人？你只好装不认识，不然你还能说他曾是你的裙下之臣？你到底是酸葡萄呢，还是想高攀？

这还不是最糟糕，也许谈恋爱的时候他跟你在同一间广告公司，他是客户部小主任你是创意部小美工，分手后的第五年你升为美术指导，而他已经是客户总监。不幸的是，你们还在一个圈子里，同行甚至客户无意间会在你面前提起他。或者是有意的？因为有八卦者私下里传播过，你和他曾经好得像一个人。

在荒岛上谈恋爱的人大概才没有这种担忧。历届男友是你人生各个阶段的重要里程碑，他们提醒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有没有进步。你并没恶毒到暗地里希望他离开你再也没好日子过，你其实是怕看到他已经走得那么远，而你还停留在原地。这让你意识到，原来你是这么失败。

女人爱过的人，跟她喜欢的化妆品和时装一样，直接反应她的品味。所以她们虽然不希望前男友过得太舒服，更不想他们沦落。有一个一往情深终身不渝的前男友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会在情感上要挟你，让你永远欠了他的，走火入魔者甚至会不停骚扰，这种纠缠不清的例子电影里看得还不够多吗？有时候他一蹶不振，继而痛恨你，四处说你的坏话，坏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特别的可信。记得帕里斯·希尔顿的例子吧？旧情人若是过得好，是绝不会把你和他的性爱录像拿出来叫卖的。普通人谁有希尔顿小姐的强大神经呢？居然可以变坏事为好事，公事公办地跟对方谈妥版权费。

谈恋爱时候大家喜欢说：如果日后你沦落了，即便要饭要到我的门口，我也会给你一口的。事实上，你可能忙不迭地躲着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一口饭，男人或者喜欢扮英雄搭救女人，但是女人怕很多事，怕他早早谢顶胖得看不见自己得脚尖，怕他一脸油腻庸俗不堪，怕他转行卖保险搞传销找到自己头上，怕别人说：哦，原来这就是你的前男友，阁下胃口可真好。就算没人知道，也怕自己悔不当初，连美好回忆都泡了汤。

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分手，大家内心对前任情人都有若干寄望：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不好不坏：不要好到令人嫉妒，也不要坏到要人救济；希望他们早点找到好归宿——但别太早，最好在我之后；衷心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但别过得比我好。与其为这些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担心，还不如努力建设强大的自己，一个亮晶晶春风得意快乐满足的女人，是不怕被男人映衰的。她也不介意别人说她曾经和什么烂人在一起，也许她站的太高，连一句鬼话都听不到。

【姐弟恋的经济问题】

小西矛盾地跟我说，她最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比她小10岁。

我还来不及友邦惊诧，先忙着做心算：小西今年26岁，26减10等于16，未成年！我希望他们还没有上床。

小西发誓说还没有。他们在网上打游戏认识的，关系处于一种友情不友情爱情不爱情的暧昧状态。据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上网打游戏，要么就是像三年级小学生一样追跑打闹，身上腿上让对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这样闹，居然也没有闹出乱子来，还真是天真无邪，老小无猜。

现在什么样的奇情没见过，姐弟恋早就并不稀罕了，十岁又怎么样，当初菲姐姐比谢霆锋好像大了还不止10岁。事实上，姐弟恋这个专有名词本身就老土而不合逻辑，女的比男的大就一定要姐弟相称么？都姐弟了，还恋什么恋。这个说法后面，躲着一张猥琐八卦的笑脸。

弗洛伊德及其传人，对各种情感现象都入血入肉的从生理分析：恋父情结、恋母情结、自虐、心理阴影……几乎每个人还在襁褓就种下了祸根。我对爱情产生的理论基础不感兴趣，我只关心现实问题，外企白领小西，和她的高中一年级男友在一起，都谈些什么呢？

专家们常说，从生理的角度，年长女性与比她们年青一截的异性更和谐，所以互相吸引不稀奇。可是他们又没有上床呀。两人如果是四十岁和三十岁，倒又不觉得什么，大家好歹都是见过世面的成年人，无非一个见得多点，一个见得少点。也都赚钱，无非一个赚得多点，一个赚得少点。大多数女人喜欢男人强过他们，工作八年的职业女性和中学生在一起，不免有点难堪。就像想到自己青春期的时候，对方还在穿开裆裤上幼儿园——不是每个人都笑得出来。

表面上，人们对“姐弟恋”的主要担心都集中在两点：第一，年青男孩子鲁莽粗心，不会照顾人。会不会照顾人是性格问题，和年龄有什么关心呢？男人一般都没有女性成熟，除非他真是大你二十岁的大叔，三五岁的差别根本没有帮助，23岁的不靠谱男生，到了28岁很可能还是不靠谱；第二，就是女性的样貌。据说女人容易老，年轻时女人比男人小几岁，到了中年渐渐旗鼓相当，反过来就不行，到了50岁，姐弟恋恐怕变成母子恋。杨过和小龙女大概是我们最早接触到的“姐弟恋”了，金老力挺二人的师生恋，但是对小龙女大杨过几岁一直耿耿于怀，几次三番地跟大家解释：年少时小龙女因在古墓清修，摒绝七情六欲，比实际年龄要年青，看上去跟杨过年貌相当，中年以后杨过在江湖上历尽沧桑，看上去反而较小龙女为大了……说到这里，仿佛听见金老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读者根本不介意。金老为什么要介意呢？“姐弟恋”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洋玩意儿，古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妻子比丈夫年长的大有人在。岁数小并不是问题，但是他一定得强过她，所以杨过才出古墓就已经青出于蓝，他比师傅本事大，就不必当小白脸。

传统中国人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男人若娶了比他能干的女人，不仅不能光耀门楣，反而面上无光；女人自己赚再多钱，也要靠更能干的老公给她挣脸。你可以说这是沙文主义，这是女性的悲哀……但是不幸这是事实。女人才不介意带出来的男人比她更年青，如果他是腰缠万贯的上市公司总裁、是在纽约开过画展的作家、是拿过设计大奖的建筑师、是拥有几项专利权的科学家。可惜的是，成就和财富往往都需要时间来积累，天才儿童是很少的。我只能功利地祝愿小西的男友快高长大，迅速成才。

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正被小男生追求，对方其实只比她小一岁，是健身房的私人教练。小伙子英俊挺拔，漂亮的胸肌时时要从运动背心里跳出来，热腾腾地汗水渗在黝黑发亮的皮肤上，对她简直是一种折磨。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如果能做秘密情人，她也许早就跳上了他的床。然而做男女朋友……她恐怕还要纠结至天荒地老。她自己不担心钱，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基金经理，但是怎么把一个健身教练介绍给自己那帮金融才俊的同事朋友呢？女人又不能把男人包起来，叫他洗手不干，唉，真头疼。

【台上台下】

我们家有个亲戚的孩子结婚，爹妈好大的面子，请了族里所有的亲戚来喝喜酒。席间大家凑趣问新娘子：“你为什么看上咱们家小明？”这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爱娇地说：“因为他怕老婆，宋家人都怕老婆嘛。”

一句话可得罪了在座的老少爷们儿，平辈儿的、老一辈儿的，都挂不住了。你才怕媳妇咧！

喜酒未散亲戚们已经开始冷笑着议论，“小明媳妇一看就不是善茬儿……”“以后够小明受的。”“够小明受的？够小明妈妈受的是真！”一句话就将新媳妇定了性。

其实我猜她也未必真就是个母老虎，只不过有点不懂事，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了不合适的话。小姑娘嘛，难免有点娇纵，再加上新婚，正是小夫妻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男人怕老婆，戏谑之外颇显闺房之乐，要是死党们听了，正好哄笑一阵，活跃气氛，可惜亲戚们见不得自己人受气，这玩笑开得大了。

每一段男女关系都不可能是完全平等的，俗话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这倒不用上升为男人和女人两大阵营的斗争。爱情本来是成王败寇的事，谁紧张谁稍微多一些，当初谁追求谁更加辛苦些，或者性格上谁更加吃谁那一套，就心甘情愿地受对方牵制。有人对男友百依百顺，也有人鞠躬尽瘁侍奉女友，你看了替人不值，当事人才不觉得委屈呢。

大势所趋，近年来更流行野蛮女友。女孩子古灵精怪，事事要男友服务，越当着人越凶。情侣以这样姿态示人，其实也是赶个时髦。大概就因为不是真的，所以男方也不在意“吃亏”。大男子主义有点过时，现在男人都兴称老婆/女友为“领导”，凡事喜欢嬉皮笑脸地说：“我得跟我们领导请示……”容忍她的小性子，还故意跟人诉苦，说自己如何受“压迫”，说出来也并不丢脸，反而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大度。有一次在网上看见某女孩说：老公天天给她做早点，装便当，她忘了拿，还巴巴地给她送到单位去——这种炫耀贴也总比诉苦贴看着养眼吧？女人被善待，无论如何也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我朋友昨天还跟我说，早上因为牛奶太烫，批评了老公一顿。老公解释说：前一阵天气凉，牛奶端出来您老还没起床，稍微搁一会儿就凉了。所以热牛奶的时候特地儿地把温度调高。

她道：现在天气热了，你也灵活掌握一下啊。牛奶这么烫，等我喝进嘴，不就迟到了嘛！

老公说：哎，我下回注意。

虽然她有点矫情，这插曲还是令我笑了出来，肯这样打情骂俏，正说明两人感情好。就好比大家有闲关心娱乐八卦，表示社会繁荣稳定，无大事可愁。我倒真宁愿大家都被惯成胸无大志的小市民。

社会上再流行大女人，当然也有喜欢扮演受气包的。像小鸟一样依在男友旁边嘘寒问暖，瞪着受惊小鹿一般的大眼睛怯怯地说：“他不让我去酒吧，他不让我穿低胸装……”男友管头管脚，无非也是紧张她，既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又享受了被照顾的感觉，于是两人都爽了，堪称两全其美。

无论以哪种姿态出现的情侣档，其实私下里都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社会定位，有意无意地演给别人看。有人喜欢做贤良淑女，有人致力展现魅力风情，谢幕之后洗脸卸妆，也不过是两人一起吃饭、睡觉、逛街、聊天、闹别扭……做同样的事，能有多与众不同？再趾高气扬的女友，温存时恐怕也一样融化成水；再强势的大男人，有时候也难免跟老婆撒娇。平时朴实木讷公事公办的情侣，私下在闺房同样懂得调情；整天缠在一起腻出水来的一对，吵起架也横眉冷对声嘶力竭。

我们现在有了点社会经验，越来越喜欢JUDGE别人，恨不能吃一顿饭的功夫，就敢断言人家的感情状况。经常听见人议论类如：JOYCE那么凶，她老公怎么受得了？小庄的男友一贯对她粗声粗气，两人怕不长久——人家温柔细语时，不便给你听到。

看来倒还是小时候更靠谱，那时候刚对男女关系有点认识，在街上看到神情严肃的男女都忍不住浮想联翩：他们回到家里也会亲热吧？对，他们会。他们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