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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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格兰简史(2)

日耳曼人侵入英格兰,禁止基督教,但它却在爱尔兰-不列颠人之中存活了下来。爱尔兰并没有信仰异教。他们满怀热情,不仅保住了基督教在爱尔兰的地位,甚至派遣了传教士去皮克特人居住的高地,以及北海沿岸的其他地区传教。

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大帝发现,这一支凯尔特的基督教分支,活动范围比拉丁派的基督教要广阔得多,于是,他也开始了一项推广基督教的活动,这对后世的影响深远。

【第二章】

奥古斯丁

还是在肯特[14],449年亨吉斯特和霍撒登陆的地方,597年,一队自称为“来自罗马的过客”的人,在修道士奥古斯丁的率领下,抵达了这里。

他们神色肃穆地朝坎特伯雷而去,胸前挂着一个银制的十字架,带着一幅基督的画像,一边走一边念着他们教会的启应祷文,基督教便就此踏入英国境内,而150年前,异教也是通过这里进入英国的。

对欧丁[15]和托尔[16]的信仰已经无法满足盎格鲁-撒克逊人日渐膨胀的灵魂,新信仰的传播迅速,它似乎能够发光照明,照亮了笼罩在人类的过去和未来之上的黑暗。

埃德温

一位年长的酋长对时任诺森布里亚国王的埃德温[17]说:“噢,国王,冬日的夜晚,一只鸟儿飞进了这王宫之中,它是从黑夜中来的,也会回到黑夜中去,我们的生命也是如此!如果这些陌生人能把那遥远的地方的情况告诉我们,那就让我们听听看吧。”

国王埃德温是最先接受这种新宗教的信徒之一,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整个诺森布里亚国都信仰了基督教。

对基督教的接受也给这里的人们注入了新的活力。

卡德蒙

卡德蒙[18],原本是一位目不识丁的诺森布里亚农民,据传他在睡梦中时,一位天使向他显现,教他“唱歌”。“他很听天使的话”。他写了所有关于圣灵的史诗,从上帝创世到基督升天,以及上帝对人类的最终审判等等,英国文学就此萌芽。

一千年以后的作品《失乐园》,也不过是对这位农民诗人的回应而已,他被称作是7世纪时的弥尔顿。

贝达

8世纪时,副主教贝达,一位同样来自诺森布里亚的修道士、学者、作家,为他的民族和国家写下了第一部史书,并在作品中探讨了天文学、物理学、气象学、医药学和哲学等相关领域的问题。这些都是最原始的科学,后促成了“英国科学促进会”和“英国皇家学会”的诞生。英国诗歌之父是卡德蒙,而科学之父则是贝达。

科学的新时代在阿尔弗雷德大帝统治期时达到巅峰,871年,阿尔弗雷德继承了祖父艾格博特之位,成为国王。

他树立了国王的最佳典范,拥有像政治家一样掌控全局的能力,拥有单纯的内心,敏捷清晰的思维,以及对科学的无限热爱。

极少有国王能像他一样堪称“大帝”,他第一次提出了国家法律的概念。他主持修订了诺森布里亚的国家司法法典,以摩西《十诫》为前言,以“黄金定律”收篇。[19]他选了卡德蒙、贝达、格里高利主教和波伊提乌[20]的作品,将它们翻译并编纂,并对它们进行评论,别人对各种事物的意见和看法,他也能作出剖析。

阿尔弗雷德

确实,他不仅开创了英格兰的司法系统,也是英格兰的文学和文化之父。1849年,他的故乡旺蒂奇为这位伟大的阿尔弗雷德国王举行了一千岁诞辰纪念活动。

然而,英格兰却在逐渐衰落,尽管阿尔弗雷德足够英明,却不仅无法挽救其衰落的局势,甚至加快了英格兰衰落的进程。从阿尔弗雷德时代开始,撒克逊的国王戴上了“上帝授予”的神秘光环,国王和平民之间的距离从一步之遥逐渐滑落到天壤之别,平民就降到了最底层,这些低等级的平民蕴含着英格兰的真正实力,这种等级的划分酿成了不幸,这种不幸也是必然的结果。

日耳曼人从他们的故乡带来了奴隶,或称“不自由民”。多个世纪以来,这一小部分人大部分都是战争中的俘虏,还有人是因为穷困、债务,而不得不举家为奴,戴上奴隶的枷锁。奴隶不会遭受鞭打,但却是主人的财产(chattel),在实际生活中的地位跟牲口(cattle)无异(chattel一词正是源自cattle)。

此外,政治和社会的变革一直都在加剧社会阶级的分化。随着小王国逐渐扩大疆域,国王统治的地盘也越来越大,这更拉开了他和平民之间的距离。每一块新占领的土地都让国王的地位越来越高,平民的地位却越来越低,往日的自由平等已经完全消失在英格兰了。

英格兰再也没有了“群众会议”和“贤人会议”。早期,英国的生活全都由“群众会议”决定,因此会议的参与者也全都是独立而自由的个人,只有上帝和法律高于他们。而此后,群众却沦为了“奴隶”,受雇主的命令去田间干活,为雇主出力,而且也只听命于雇主。自由公民的减少(或者说民众议政)也促成了盎格鲁-撒克逊政权的衰落,很快,他们就被丹麦人的政权所取代。

对英格兰和苏格兰而言,北欧人一直是它们的天敌。北欧人一直希望能在某个没有防卫的海岸口登陆,所以,英格兰和苏格兰一直没有安全感。从挪威来的狼鱼和海盗烧杀抢掠,然后又回到自己的老巢。这些像狼鱼一样凶残的海盗还曾自夸说:“别人要流血牺牲才能获得的,我们只要流一点汗就得到了。”而丹麦人却不一样。他们希望能永久统治英格兰,希望能在这里建立他们的王国,事实上,阿尔弗雷德之前,他们就差点儿统治了英格兰的一个小区域;阿尔弗雷德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也是曾将这些入侵者驱逐出了英格兰。1013年,在丹麦国王斯文的率领下,丹麦军队再次侵入英格兰,经过一场短暂却激烈的战争,英军不敌丹麦军队,英格兰也落入了丹麦人的铁掌之中。

卡努特

斯文的儿子卡努特,继续开拓父亲的辉煌,征服了苏格兰的邓肯国王(后被麦克白暗害),并继续为创建一个庞大的斯堪的纳维亚王国而努力,包括今丹麦、瑞典、挪威和英格兰在内的领土。他是英国史上的不朽人物之一,但是,却也不足以改变历史潮流,一旦有人不服从他,他就觉得是对国王的侮辱,据说,他不再头戴王冠,这表示,他将国王这个称呼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尽管丹麦人征服了英格兰,但在英格兰,这些丹麦人并不像是到了外国。两国的语言几乎相同,两国曾经的姻亲关系,减少了英国所需要承受的苦难,而卡努特更像是一个睿智的英国国王,而不是其征服者。

忏悔者爱德华

然而,这个丹麦帝国在英国的寿命却很短暂,国王的统治期也不长。卡努特的儿子们就不像父亲那么开明,而且他们的个性残暴,征服四十年之后,盎格鲁-撒克逊人再也无法忍受了,而且之前的斗志也得以恢复,他们奋力推翻外国人统治,撒克逊国王爱德华复位,后世称之为“忏悔者爱德华”。

爱德华的个性其实更适合当修道士而不是国王。他比国王更加高尚,喜欢将所有国事都交由戈德温伯爵处理。戈德温是英国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之一,他既不是教士,也不是国王。他为人精明圆滑,大权在握,一直是英王室的实际统治者,1066年,国王爱德华过世,没有留下子嗣,戈德温的儿子哈罗德继位,戈德温这才不再处理政务。

外国军队的侵扰给这些王国造成了无尽的麻烦。公元1000年前后,撒克逊某国王和一位诺曼公主的婚姻,成就了一段历史佳话。这位诺曼公主,就是后来“征服者威廉”的祖母。爱德华死后,没有直系的子嗣来继承王位,这一血统的关系也间接促成了野心勃勃的诺曼底公爵威廉渡过英吉利海峡,他很快就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了这一血统关系。

哈罗德

他坚称,爱德华承诺过让他继承王位,戈德温的儿子哈罗德也在忏悔者爱德华死时维护了他的权益。他听到哈罗德继位的消息时,心底非常愤怒,他不是恼怒失去了王位,而是恼怒朋友的背叛。

面对重重反抗和困难,他召集了一帮并不太情愿的贵族和一群散兵游勇,伐木造船,依靠抢掠来的物资,欲一决高下。

森拉克之战(或称黑斯廷斯之战)被一个女人绣进了著名的贝叶挂毯之中。一支利箭射中了哈罗德的眼睛,进入了脑部,仅仅戴了十个月王冠的头颅跌落到尘埃里。因愤怒未平,威廉拒绝为他举行葬礼。

随后,诺曼公爵威廉不仅继位成为英国国王,他还宣称,自堂兄“忏悔者”爱德华过世之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王,宣布那些支持哈罗德的人都是叛徒,并将他们拥有的土地收归王室所有。由于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忠于哈罗德,因此,这样一来,国家的大部分财产都落入了威廉的私人金库,这不是按照什么征服与被征服的规则而行,而是按照英国的法律条文而行的。

征服者威廉(威廉一世)

封建制度逐渐取代了旧日的自由,国王身旁聚集了一群封建贵族,要求爵位世袭,军事和司法国王不得干涉,比如国王退位以及多个世纪与法国人的关系。威廉是天生的指挥家和征服者,威廉明白当国王的危险性,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利用英格兰早期的宪法和法律,将公平的标杆树立在曾经的“区”和“郡”法庭之中,每一个自由的公民都能够进入其中,他规定,这些法院都由国王直接管理。在德国和法国,下属只服从于自己的直属上级,任何其他人都不必听从,甚至国王的命令都可以不从。而在英国,从这时开始,个人直接忠于本国的国王。

威廉的手里有了无尽的财富,于是赏赐了大房屋给那些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部下们。换句话说,他聚敛了英国的地产,并用它们去收买人心。由于有直接听命于他的军队,所以他便能号令全国;与此同时,在一种新的土地所有制的冲击下,封建势力正在逐步瓦解。

1215年,国王约翰向贵族妥协,签署了《自由大宪章》,又称《1215大宪章》,后来成为了英国君主立宪制的法律基石。

由于很快通过了《大宪章》,伦敦城受益颇多——这份《大宪章》并不是国王约翰签名通过的,而是盖章通过的——因为国王[21]不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国王威廉修建了伦敦塔,来护卫伦敦城。伦敦塔曾被用作要塞、宫殿和监狱,而如今,它被视作是英格兰高矮不一的各种城堡和要塞的鼻祖。

国王威廉致力于保护不受法律保护的、受尽歧视的犹太人;他不是慈善家,却总是积蓄财富,一旦有什么需要,且无法用更柔和的办法解决,他就会将钱财分给大家。威廉统治的英国不断聚敛财富。英国人首先建造了石头房屋,就此开创了本土的建筑业。赚犹太人的钱来建造城堡和教堂,唤醒了沉睡的对美的意识。通过与西班牙和东方的犹太人的接触,英国人也开始学习自然科学,并开创了科学启蒙的时代,一个半世纪以后,诞生了思想家、科学家罗吉尔·培根。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达到的。征服英国二十年后,威廉下令统计估算所有土地的价值,并记录在名为《末日审判书》的土地志之中,这样他才能了解到英王国的地产情况,并据此来限定税额。他在索里兹伯里平原召见了所有贵族和大地主。“巨石阵”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见证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6万贵族和大地主郑重宣誓,只效忠威廉国王,哪怕这要违背他们的领主也在所不惜。有了这样的效果,这一工作也宣告结束。国王威廉用自己的机敏和智慧,使两支文明和谐相处,并在合适的时间遏制住了封建主义的瓦解,还保证了所有英国人的完全自由。因此,诺曼征服者直接保护了英国旧日的自由。

威廉的个性具有双重的特点,既有古挪威人的特色,也富有英格兰的新特色,两种特点奇妙地交融于一体。他是他们民族最杰出的代表人物,拥有挪威人的胆量和强硬,兼备温情和抱负。他的复仇心理不会因怜悯而有所缓和。法国阿朗松的城墙上挂起了兽皮以侮辱他母亲(制革工人之女)时,他便挖出了囚徒的眼睛,砍断了他们的四肢,并将他们扔过了城墙的墙头。他做这些,并拒绝给哈罗德下葬,这是由于他心中有凶残狼鱼精神在。但是,他来自一个有希望成功的文明,他不能通过制定法律条文去约束死亡,他很乐意跟温顺而虔诚的主教安塞姆谈论生死之谜。

征服的间接好处之一就是丰富了古文化的内涵。由于罗马继承了古王国的文明经验,因此,英格兰也通过法国继承了拉丁体系,并加入了世界最高级的发展潮流之中。法国的科学成就也促进了教会的改革。罗马法律被植入了简单的日耳曼权利体系之中。国家和社会大众共同进步,而语言也变得更加流畅、高雅、丰满起来。

再加上古代风俗习惯的影响,这给国家的发展缩短了大量时间,但却并没有改变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本性和语言。胃口极佳的日耳曼人完全能够消化吸收这些新鲜的元素,并保持本性不改。班扬的作品和圣经都是撒克逊语所著,它是今日英格兰人幼时和成年时一直都在说的语言。真诚的人——需要帮助的人——说的是撒克逊语。这个民族的个性和语言都没有改变,国会下院、埃塞克厅会议也有一小部分诺曼人,无论哪里都有诺曼人的痕迹。

5世纪时,穿过北海而来的“船只”带来了让英格兰变得伟大的特质。盎格鲁-撒克逊人利用征服他们的新文明和新体系来装扮自己,就像穿一件绣花的衣服一样;衣服里的身躯,虽然被文明的外衣所装饰,但本性却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