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小女孩

夜幕低垂，寒风呼啸。鹅毛般的雪片，在城市上空狂乱飞舞着。晕黄的灯光透过窗帘慵懒地照在积雪上，寂静的街道上弥漫着烤鹅的香味。这是一个美好的平安夜。

这时，街道上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她是一位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的旧围裙中兜着一小把一小把捆好的火柴。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她独自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寒风卷起雪片，疯狂地打向她小小的身躯。

小女孩弓着身子，打着趔趄，她的身体就像寒风中的一片枯叶，她身后是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寒气早已冻彻她的骨髓：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那卷曲的金黄色头发上落满了雪花，光着的小脚丫失去了知觉。

空气中烤鹅味更加香浓了，它唤醒了小女孩那冻得有些迟钝的嗅觉；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更大了，它唤醒了小女孩那冻得麻木了的饥饿感。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平安夜。已经走了一天的她此时又累又饿，好想早点回家。尽管家里四处透风，冷得像冰窖，可那毕竟是家。

可是，她不敢回家。

这一整天，她没有卖出一根火柴，没有挣到一个铜板。如果就这样回家，爸爸会打她的。

更糟糕的是，她还把早上出来时穿着的靴子弄丢了。那双靴子是妈妈生前穿过的，又肥又大，她的两只小脚丫在里边就像划船似的。

当她穿着这双不合脚的大靴子过马路时，两辆漂亮的马车飞奔而来。她受了惊吓，慌乱中把鞋子跑丢了。等她回过神来，一只不见了踪影，另一只她还没有来得及捡，就被一个小男孩抢走了。他说这鞋子看起来蛮不错的，等将来有了孩子，正好可以做摇篮。

小男孩拿着鞋子跑走了，她只好光着小脚丫了。

满面愁容的她拖着冻僵的小腿，继续在街道上艰难前进。街道不远处有两处相邻的房子，其中一处向街面伸出了一小截。

“好累！到前边那个墙角休息一下吧！也许那里要暖和一些！”小女孩走过去，靠着墙角坐下来。她紧紧抱着膝盖，蜷缩着身子。只是她没想到，这墙角越发冷得厉害，她浑身哆嗦着，牙齿格格作响。

“也许，点根火柴会好一些。可爸爸要是知道我敢点火柴取暖，他会大发雷霆的。”小女孩伸向旧围裙的手停了下来，她有些犹豫，“可我实在冻得不行了，也许爸爸会原谅我。”她在墙上划了一下，“哧”，一团小小的鹅黄色火焰出现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两手拢着，这火光是多么温暖啊，她冻僵的小手很快就暖和多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座铜火炉前边。这火炉黄灿灿亮堂堂的，有炉膛，有提把。“再烤烤脚吧，它们也冻僵了！”想着小姑娘把脚伸了出去。忽然火柴熄灭了，黄灿灿的火炉消失了。她面前只剩下一截短短的火柴棍。

“要是火炉能回来就好了。”她又点了一根火柴。

小小的火焰照在墙上，厚厚的墙壁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纱幔。小姑娘向里边望去，房间里高高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摆满了样式考究的瓷器，瓷器中是热气腾腾的佳肴。

一只烤鹅从盘子中跳到地板上，向她蹒跚走来。这只烤鹅香气四溢，背上插着刀叉，肚子里塞满了李脯、梅脯。

“真香啊！”她满心欢喜，伸出小手向烤鹅抓去。忽然火柴又熄灭了，烤鹅消失了，她面前只剩下一堵冰凉的墙壁。

“再点亮火柴，烤鹅也许就能回来了。”“哧”一声后，她坐在一棵美丽的圣诞树下。她早就想要一棵属于自己的圣诞树了。前几天过圣诞节时，她在商店中看到一棵装饰精美的圣诞树，当时她多想摸一下啊！可那是别人的东西，心怀羡慕的她最多只能远远地看看。现在她竟然拥有一棵自己的圣诞树了！

这棵圣诞树比商店里的那棵漂亮多了。绿色的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蜡烛，有几千支。她伸手向一幅正冲她眨眼的壁画摸去。忽然，火柴熄灭了，几千支蜡烛同时向天空飞去，它们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天上的繁星。她看到有一颗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亮光后，掉了下来。

“奶奶曾经说过，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看来有一个灵魂要到上帝那里去了。”小女孩是多么想念奶奶啊！可是她的奶奶早早就去了天堂，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她的人。

“划亮火柴后能看到奶奶吧？”小女孩又在墙上划了一根火柴。

火柴照亮了周围，亮光中她思念已久的奶奶出现了。她满脸笑容，精神奕奕，慈祥温柔，和蔼可亲。

“奶奶，您把我也带走吧！”小女孩喊了起来。

火柴的光有些黯淡了，她赶紧又划亮了一根。“您知道吗？火柴一灭，您就会消失了，就像那温暖的铜火炉、香喷喷的烤鹅、漂亮的圣诞树一样。我不想让您走，我要留住您。”

站在奶奶面前的小女孩划亮了一根又一根火柴。火柴的光越来越强烈，小女孩四周亮如白昼。光亮中的老祖母是如此美丽而高大，她蹲下来，把小女孩紧紧搂在怀中。在光辉和快乐的笼罩中，她们两人飞走了，飞啊，飞啊，她们飞到了一个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依旧冷得要命。新年的白雪覆盖在小女孩小小的身体上。她恬静地坐在墙角，表情安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她的手中是一把差不多要烧光的火柴。原来她已经在平安夜冻死了。人们只知道她离开之前曾想暖和一下，并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曾看到过那么美好的东西，她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时竟然满怀着幸福和满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