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阎罗鉴别真娘娘
北宋自从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偃武修文,谨修内政,因此一百多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料到了仁宗皇帝的时候,中原地区连遭大旱,饿殍满地,民不聊生。仁宗指派包公为钦差大臣,到河南、山东等省巡查,开放粮库,赈济灾民。
包公办理完赈灾事务,起程回京,走到河南一个名叫桑林镇的地方,看见路旁有一个大庙,于是对随从说:“我要到这庙里去烧香,你们到附近看看,要是有人要告状,就带到这里来。”公差到周围吆喝了一会儿,从破草棚里走出一个瞎老太太,连喊有冤要告。
公差把她牵到轿子跟前,包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冤屈?”老太婆厉声说道:“你要说出我的名字,就是死罪。”一个要饭的老太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两旁的公差不禁感到好笑。
包公沉默了一下,对她说:“要是这样的话,你的姓名我就不问了,把你的冤屈说出来吧。”老太婆说:“我的冤屈有天大,只有包拯才能担当得起。”公差说她面前站的就是包大人,老太婆说:“我看不见,那包拯后颈上有一个胎记,我一摸就知道是真是假。”包公一听,心想这瞎老太婆大有来历。为啥呢?因为包公后颈上的胎记,只有他哥哥、嫂子和前朝真宗皇帝知道。包公取下帽子叫她上前来摸,瞎老太婆摸到胎记,顺手就给包公两个耳光,这可把两旁的衙司、捕役吓傻了。
包公挨了打,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小心地问:“老人家,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老太婆说:“这件事情只能你我二人知道。”于是,包公吩咐手下人退下。
老太婆等到众人都出去了,放声大哭,对包公说:“包拯,前朝太守李宗华,你还没有忘记吧,他就是我的父亲。十三岁那年,父亲把我送进皇宫当宫女,后来真宗皇帝纳我为妃子。过了一年,我和皇上宠爱的刘妃都怀了身孕,皇上说我们二人谁先生下儿子,就立谁的儿子为太子。碰巧,我和刘妃赶在同一天分娩。结果,在分娩那天,生下孩子后,我清楚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但由于过于劳累,我便昏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产婆却告诉我生了一个妖怪,并拿出一只剥了皮的死猫给我看。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将我打入冷宫。后来,一名宫女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原来,在分娩之前,刘妃早已和太监郭槐密谋来陷害我,他们买通产婆,告诉她无论我生男生女,胎儿一出生就用一只被剥了皮的狸猫来代替。如我生下男婴,她生下女婴,就用我的男婴来换她的女婴,如她生下男婴,便将我的孩子偷出去害死。结果,刘妃生下一女婴,她命人偷走我的儿子并霸为己有,并命她的宫女寇珠将她的女儿偷偷丢在一个荷花池里淹死。
“事后,可怜的寇珠日夜心神不宁,神情恍惚,她知道刘妃很快就会杀她灭口。后来她得知刘妃又要偷偷地火烧冷宫,要置我于死地,以防后患,于是她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并用尽一切办法帮我逃出冷宫,然后她就自尽了。我逃出冷宫后,怕连累家里,有家不能回,以乞讨为生。后来,我日夜思念儿子,把两只眼睛哭瞎了。我知道包大人一片忠心,一向敢于主持公道,所以听说你到河南巡查,特地赶到这里等候。包大人,我才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希望你把我的冤情禀报皇上,使我母子团圆。”
包公听她说完后,觉得案情重大,他想起了十年前,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太监张院子曾经说他不是刘娘娘的亲生儿子,结果被满门抄斩,这件事朝廷大臣都知道,所以老太婆的这一番话虽然离奇,包公听了却不敢不信,他把李娘娘扶到椅子上坐好,跪下叩头谢罪,随后带她一同回京城,交给包夫人细心照顾。
包公回到京城,上朝觐见仁宗皇帝,交代完公事后,他随意说道:“陛下,微臣在路上听说有一个道士在庙里哭了三天三夜,我问是什么原因,道士说当今没有真龙天子。”仁宗听了笑着说:“这个道士胡说,怎能说没有真龙天子呢。”包公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可惜来历不明。”仁宗生气地说:“我祖先是大宋太祖,我父亲是前朝真宗,我怎么来历不明?”包公回答:“陛下当然是太祖子孙,只是并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仁宗说:“包拯,难道我的母亲不是刘太后吗?你再胡说,我要太监打你嘴巴。”包公回答:“陛下不忙,等我把一件事说完再打吧。”于是把李娘娘的事情说了。
仁宗哪里相信有这样的事情,指着包公大骂:“大胆包拯,竟敢用这些道听途说的谣言扰乱宫廷,你再敢胡言乱语,朕就治你的死罪。”他们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了。但等仁宗火气消了,他暗自琢磨:这包拯一向忠心耿耿,从不妄言,难道真有这事?于是下令御史衙门把后宫总管郭槐提来询问。
刘太后在宫里得知御史衙门提审郭槐,夜里便派遣一个太监带着一箱珍珠、一千两黄金来见王御史。王御史看见太后送来这样的厚礼,不敢推却,一口答应宽待郭槐。他正和那个太监饮酒,包公忽然闯了进去,太监来不及躲避,被逮个正着。
包公把刘太后送礼的事禀告了皇上。仁宗听了,十分气恼,心想:“你既然是我的母后,随包黑子怎么折腾,你怕什么呢?”这样一来他只好把王御史、太监、郭槐送交开封府衙门,由包拯负责审问。
郭槐知道一旦招认,自己小命难保,所以拼死抵赖,怎么都不肯招。包公没有办法,悄悄把两个看管监狱的头目找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两人回到监狱,悄悄解开郭槐的枷锁,对他说:“刘太后传话,叫你千万不要招,等到事情过后,她必有重赏。”郭槐信以为真,对二人说:“你们两个只要愿意出力,等我回去向太后一说,多大官都有得当。”
两个头目千恩万谢,摆上酒菜为他压惊。郭槐不知是计,酒一喝多渐渐说出了内情。两个头目看时机已到,一拍桌子,门后拥出一群公差,一把将郭槐提上刑台,头目说:“郭槐,你和太后偷换太子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不想受苦就赶紧招供。”郭槐看见事情已经泄露,经受不住酷刑,只好从实招认。
仁宗得到禀报,传令包公把郭槐带到金銮殿,亲自审问。老奸巨猾的郭槐见了仁宗,立刻翻供,大哭喊冤,控告包公大施酷刑,他是屈打成招,实际根本没有这些事。包公见皇上又要降罪,赶紧说道:“陛下且慢,今天晚上我就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包公回到开封府,叫来王朝、马汉,吩咐他们立即赶到城隍庙,如此这般布置停当。
这天深夜,包公喝令把郭槐提来过堂,一阵棍棒打得郭槐死去活来。忽然间,衙门里狂风大作,鬼哭狼嚎,灯火蜡烛全被吹灭。昏暗之中,隐约跳出几个牛头马面的小鬼,一条铁链把郭槐捉去。郭槐睁开眼睛,只见磷光暗火,已经到了阎罗殿,旁边站着两排青面獠牙的鬼卒,高台上端坐着阎罗王。
郭槐听见阎罗王问:“堂下的死鬼是谁?”旁边走出一个铁面判官,回答:“大宋朝内宫总管郭槐。”阎罗王问:“他犯了什么罪?”判官说:“郭槐陷害张太监一家十八口,张太监要他偿命。”阎罗王问:“张太监一家该不该死?”判官说:“前世欠有孽债,该死。”阎罗王问:“郭槐该不该死?”那判官翻开一本生死簿,看了看说:“郭槐还有八年寿命。”
郭槐在下面听了,大声喊:“大王,我要是能够逃脱这场灾祸,愿拿一半家财来做法事,祭奠大王。”
阎罗王说:“张太监、李妃日夜喊冤,要索你偿命,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我也难以给你开脱。”
郭槐听了,就把他如何和刘娘娘合谋,狸猫换太子诬陷李妃,火烧冷宫,为了灭口杀尽张太监一家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郭槐刚说完,只听堂上大喝一声,阎罗殿顿时灯火通明。那阎罗王一把摔掉鬼帽,指着郭槐大骂:“奸贼,你和刘妃合谋陷害我娘,现在还想抵赖吗!”郭槐定神一看,原来那个阎罗王是仁宗皇帝扮的,铁面判官也不是别人,正是包拯。
天一亮,仁宗皇帝就安排銮驾,前往开封府迎接李太后,母子相见,抱头痛哭,文武百官知道了其中的情由,无不为之流泪。第二天,皇帝下诏将郭槐千刀万剐。刘太后得到消息,在宫中上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