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司铎洞(2)
地方不够。但是奥尔洛夫还是迅速地爬上来。马尔西先通过。奥尔洛夫跟在后面。
地上全是沙子,根本没有能站起来的空间了。地道尽头是无尽的黑暗,即使两个手电筒都照着,也看不到头,也没有任何迹象地道前方会变窄。
“咱们得爬过去了,”马尔西说,“你在前面还是我在前面?”
“我来,”奥尔洛夫说,“前方的一切还是未知。”
“嗯,你不能冲锋在前。我来带路。”
马尔西一动身,他们两个就不可能换位置了。山洞越来越窄,跑到她前面去根本不可能,甚至连转身都不行。而且里面越来越热。
“但愿你没有幽闭恐惧症。”马尔西说。
“前面空气质量怎么样?”
“很好。我觉得马上就开始下坡了。”
“什么角度?”
“往下,”她说,“到水里。”
“这样的话,咱们得往回走。”
“你不会潜水游泳吗?”
“我不想。”
“下面的水很有可能清澈得像水晶一样。你在水下都可以睁开眼睛。而且这两个手电筒十米深度以内防水。我专门买的。”
奥尔洛夫有点儿喘不过气。马尔西错了: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咱们走了应该有半英里了,”奥尔洛夫说,“也就是说还有半英里的路。你能潜水游半英里?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肯定有人能做到。”
“这可不一定。”
“至于我可不可以,我不知道。我要试了才知道。你也一样。你会游泳的吧?”
“我游得相当好。问题不是我会不会游泳。周围的石壁这么密实,你要是开始溺水了,根本没法脱身。你知道溺水有多痛苦吗?”
马尔西摇了摇头,大笑起来。“你知道?”
“我曾在最高警戒级别监狱受审六个星期。我经历过大多数的痛苦。”
“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67]曾经唱过:‘少说话,多行动’。”
奥尔洛夫还没回过神来,马尔西已经向前一滑,消失在水中,连水花都没溅起来。他骂了声“该死”。
奥尔洛夫也跳了下去。经历了地道里的闷热,奥尔洛夫在冰冷的水中有种触了电的感觉。他在水中睁开了眼睛,打开手电筒环视了一周,根本看不到马尔西。但奥尔洛夫很快就能赶上她。
奥尔洛夫向前游了六七米。不过就在他的肺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碰到了坚硬的岩壁,身子给托了起来。两秒钟后,他再次冲破了水面。这一次,是一片宽广的水池。
马尔西坐在水池边,笑着说:“你本来应该说,‘你个疯子笨蛋,你差点让咱们两个都送了命’。但是你想想:你知道几个司铎能托着满箱圣餐游整整半英尺的水路?这段水路肯定会很短。”
奥尔洛夫游到池边,跃出水池。马尔西现在开始自以为是起来。奥尔洛夫真希望自己当初没那么纵容她。他已不是第一次任由自己被别人对稀奇古怪事物的向往而迷惑。
奥尔洛夫看得出来,这个山洞有一个仓库那么大。虽然洞顶漆黑得任何手电筒光都无济于事,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到地上的石笋和洞顶的钟乳石连在了一起。洞顶曾经塌陷的地方形成了一堆堆的页岩,喧闹的滴水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在山洞里回荡。
“出口肯定离这儿不远了。”马尔西说。
“下次你再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情,”奥尔洛夫愤怒地说,“我就抓住你,打到你昏迷不醒。”
马尔西大笑起来。“别傻了。咱们可是队友。”
“咱们得去找出口。”
“我知道出口在哪儿。我看过那份勘测报告,记得吧。”
“那份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勘测报告?你看到洞顶塌陷了多少吗?”
“这个山洞可能已经有数百万年的历史了,”她回答说,“一百四十年就是弹指一挥间。再说了,也有可能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勘测报告。”
“咱们还是‘少说话’吧,好吗?”
“出口在这儿。你还得再次下水。”
“有多远?”
马尔西耸了耸肩。“三十英尺。我保证。”
“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咱们就大功告成啦。出口就在上面。”
“上面多远?”
“我只是瞥了一眼那份勘测报告,没有去记。就在这儿。”
奥尔洛夫没等马尔西说完,便跳进水里开始寻找周围有没有隧道。他看到前面有个通道口。等到马尔西游到他旁边,奥尔洛夫指给她看。马尔西点了点头。奥尔洛夫希望这是唯一的通道口。
十秒钟以后,他们再次浮出水面。奥尔洛夫和马尔西爬出来,发现他们身处一片须根丛生的泥塘,泥塘似乎从来都没有被践踏过。马尔西拧了拧头发上的水,把头发重新扎了起来。一道光柱从他们的头顶照射进来。他们站起来时,几乎能触碰到它。
“托我上去,”马尔西小声说,“我先上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他慎重考虑了一会儿。如果按照她说的做,他很快就能跟着马尔西出去。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要拉着马尔西上来,花的时间会更长。他把她托了起来。马尔西用手扒了扒光照进来的地方,扒出一个洞。她从洞里探头望了望。
“天亮了!”
“咱们在哪儿?”
“周围是灌木丛。我自己攀上去。你多久能跟上?”
“我现在就跟上。”
“外面有两个人。我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别去,站住!”
马尔西再次抢先一步。没多久,奥尔洛夫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嚎叫声。他跳起来抓住出口的边缘,但却掉回了水池里。他一番诅咒,爬出来再尝试。奥尔洛夫抓住了出口的悬垂物,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半个身子出来了。他又抓住一只杜鹃花的花茎,使劲儿一拉下半身,终于站了起来。
这时,马尔西正在和人厮打。两个留着络腮胡子、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比马尔西高得多,但看起来并不怎么咄咄逼人。其中一个男人摸摸脑袋,看看指尖,哀叹道:“她把我打出血了!”
马尔西摆出一副武术的架势,右脚在前,双手像切肉刀似的与臀部同高。“放马过来吧!”
“约翰,把她打昏!”
“她是房主的女儿,”约翰回应说,一点儿都不避讳她就在现场。“巴里之前见过她。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从我家后花园滚出去’。”
“你骑她身上。然后我去叫菲利普!”
马尔西猛地向前一踢。约翰抓住她的一只脚向上抬,马尔西背朝下摔在地上。她咕哝着往旁边一滚,挣脱开来。随后,她朝约翰挥出一拳。但是约翰看穿她的招数做好了准备。他反拧马尔西的手肘,利用双臂的力量擒住马尔西。约翰冷漠无情地拎起马尔西,再次把她摔在地上,又朝她的腹部挥手一拳,打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小心点儿,约翰。你这样会打断她的脊椎的。”
马尔西气喘吁吁,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那两个人低头看着她。奥尔洛夫从他们身后慢慢靠近,清了清喉咙,他们赶紧转过身来。他朝两个人的胸前一人一拳同时打过去,然后趁他们站立不稳的时候将两个人的头磕在一起,他们随即倒在地上,蜷作一团。
这一趟算是白走了。大约六百英尺往西,才能看到别墅的围墙——高高的砖墙前种满了山楂树。奥尔洛夫猜想,地道建成以后,主人一定是扩大了土地面积。他屈膝握住马尔西的一只手,马尔西还在费力喘息。
“慢慢来,”他说,“会好的。你只不过是被打得暂时透不过气来,没别的大碍。”
“你……本来应该……应该往反方向跑的。”
奥尔洛夫将双臂伸到马尔西的身体底下把她提扶起来。“我觉得是时候回屋了,你说呢?”
“你不准备逃跑了吗?”
“我觉得这里没人会伤害我。再也不会有了。”
“你没把他们打死吧?”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他们就没事儿了。甚至连头都不会疼。”
太阳从房子后面徐徐升起,把天空染成了紫色,给天上的云彩也染上了金边儿。一只乌鸫在歌唱。穿出地道,空气中弥漫着花儿的芬芳。
“这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夜。”马尔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