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着所有的力气变美好

前两天，偶然看到一场林志玲的演讲。对，你们没有看错，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听着志玲姐姐嗲嗲的声音，看完了一个几十分钟的演讲。并且，印象深刻极了。

志玲姐姐谈及好几年前的摔马事件。她说，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医生告诉她，肋骨骨折，会非常痛。她只问了医生一个问题。

“会好吗？”

医生说：“会！”

志玲姐姐说，从那以后，她没有再喊过一声痛，没有再掉过一滴泪，她要把所有的力气留着让身体复原。

我有一点顿悟，有一点启发。在这个世界上，时光匆匆，时间有限，我们每一个人的精力更是有限。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是，每一个人的一天都只有24小时，而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法则叫作等价交换。我们想要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付出时间和精力换来的。那么，我们是否又浪费了太多时间，是否又浪费了太多力气，在那些无谓的事情上呢？比如抱怨，比如哭泣，比如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它们只是在不断地消耗着我们，除了让我们陷入顾影自怜以外，并没有什么用。

我想起了之前在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里，遇到的一个踢足球的少年。他叫卢卡斯，清晨七点钟我去贫民窟的时候，他已经在只有八分之一足球场大小的一块空地上，和一群光着脚丫的少年在一起踢足球。和我同去的警察对我说：“你无法想象他们有多想成为足球运动员，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这里踢球，除了吃饭和打零工赚钱养活自己的时间，他们都在踢球。”

“这里会出现下一个罗纳尔多吗？”我看着这些兴奋得奔跑着、叫喊着的孩子，痴醉了。空地外零乱地放着他们的人字拖，每一双都已经黑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花样。我在想，罗纳尔多曾经对媒体说，他曾光脚踢球，看来这是真的。小罗纳尔多曾经也对记者说，童年什么都没有，只有足球，看来这也是真的。

这些穿着破烂不堪的背心、裤衩的孩子，有的甚至光着膀子，他们轻盈地带球，眼花缭乱地过人，用力射门，在这些时刻，好像贫民窟的贫穷和危险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周遭所有的肮脏破败，现实的饥饿和潦倒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存在的。他们踢球的样子在灰色的贫民窟里闪闪发光。而我的手表，指针指在七点半。

其实那一刻，我想起了大学时代的自己。如果上午头两节没有课，那么七点半应该还没有起床。但是等到要背课文，等到要考试，等到听不懂那些葡语听力课的时候，我首先说的却是，我没有时间，哪里来得及背这么多课文，记那么多单词。我甚至开始抱怨，为什么这大学四年上得比高中还累，大学不应该是只有很少的课，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玩耍才对吗。然而，现在想来，这些抱怨，除了带来自我消耗以外，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呢？单词依然没有记住，听力课也依然是一知半解。

The City of God，那个贫民窟被叫作上帝之城。看电影《上帝之城》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真的会来到这里，会走进这个所谓的里约最危险的地方。《上帝之城》充满了人性的堕落和无尽的暴力，让人感到恐惧。我没有想到的是，看过电影的很多年以后，我终于走进上帝之城的时候，在灰白的砖墙，肮脏的街道，土黄色的泥地，所有用灰色、土黄色、暗褐色、深黑色组成的上帝之城里，看到的居然是一群闪闪发光，拥有金灿灿笑容的少年。

警察叫来那个叫卢卡斯的小男孩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男孩说十点他要去修车店帮人洗车赚一点钱，不去洗车就没有饭吃。

“我必须每天踢球，每天都要练习，我有很多东西还不熟练。”

“比如呢？”

“比如带球过人，我想要能够转身过人，但是总也转不好。”

卢卡斯一本正经地和我们从技术角度分析着他踢球存在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贫民窟里任何一个热爱足球的孩子讲起足球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谈论自己技术上的优缺点和需要改进的问题，丝毫不逊色于一名专业的足球评论员。

当然也谈论着他们的偶像。卢卡斯眉飞色舞地说着他的偶像内马尔，他说：“内马尔小时候就和我们一样，他也没钱，但是你看，他的技术多好，他踢得多棒！”

卢卡斯每天一到十点就要去洗车赚钱，但他并没有沮丧。他说这是现实生活，总要活下去。我说所以你并没有很多时间来踢球，卢卡斯很不以为然地反驳我：“可是只要早起就可以去踢球。”并且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正因为我还要打工赚钱，我更要把除此之外所有的时间和力气用来踢球，抱怨贫穷，抱怨生活，那根本就没有用。”

卢卡斯无比坚定地相信这个已经掉了皮的，棉絮都要飞出来的足球会带他去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他要留着所有的力气踢球，只有这样，“那一天才一定会到来”。

一寸光阴一寸金。陈奕迅《陀飞轮》里的一句歌词，“记住那，关于光阴的教训，回头走，天已暗，你献出了十寸时和分，可有换到十寸金”。

如果我们献出的十寸时和分，都只是在消耗自己的力气和精神，那么我们又拿什么去换那十寸金？我们都是这个星球里的小小的人儿，小人儿本来就不起眼，更不能再自我消耗。我们要留着所有的力气，来让自己变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