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海同学在东北
Part 2 你就适可而止吧
同学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就在街上找一个有“祖传秘方治疗阳痿早泄”广告的电线杆子,抱着大喊:“我的病有救了!!!”
如果谁输了不照做,就是傻子,我班老蒋输了,抱着电线杆子酝酿良久,也没喊出口。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起哄说:“那你就喊三声‘我是傻子’吧。”
老蒋无奈地冲我们喊:“行,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是傻子!”
路人都以为这孩子触电了,一个骑三轮车的大叔,差点没拐电线杆上。
后来玩法又升级到直接打电话咨询。
那次是外号“神龟”的同学输了,被逼打电话咨询,神龟和江湖医生侃侃而谈,各种男科病的术语及概况无一不有所涉及,极为专业,最后和对方约定见面,还要求医生左手带白手套,容易辨认。
我们都分不清神龟是在按赌约作乐,还是真有病要看了,就说:“你就适可而止吧。”
大学有个寝室特别复杂,一个朝鲜族人、一个上海人、一个蒙古族人、一个东北人,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
一次上海人的家长打电话到寝室,东北人接的,拿起电话听不懂,以为是朝鲜语,就喊朝鲜族人接电话。
朝鲜族人和上海家长一番对话后,感觉不对,又喊蒙古族人来接电话。
上海家长疯了,这是什么寝室啊,根本无法交流,挂了寝室座机电话,给上海人打手机。
全寝室才恍然大悟,那是上海话而已。
这次讲的就是这个寝室上海人的故事。
一次上海人来挑战我们寝室爽哥,掰腕子,爽哥迎战。
两人激战几回合,谁也掰不倒谁,互相兑掉能量,两只手成静止状态。
上海人兜里有面包,心想反正也是僵局耗着,不如先吃两口,拿出面包就咬了一口,爽哥被吓了一跳,走神,上海人趁机掰倒爽哥。
爽哥大怒,在我们寝室,胆敢如此放肆?
一是比赛中吃面包有对爽哥的藐视之嫌,二是胜之不武。
爽哥拿起地上的雨伞,就刺上海人胸,上海人像被开棺的僵尸,一下子蹦过来掐爽哥,冲突瞬间爆发。
不过两个寝室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局面,只是声音特别乱,上海话、蒙古语、朝鲜语环绕,还有我们寝室胖子的大连话,万国租界的感觉。
我下铺是说普通话的,但是他只管自己趴在床上笑,只有我和另一个同学喊着:“算了吧,都认识,都认识。”
整个大一学期,上海人都是恍恍惚惚,对北方极其不适应,吃的用的倒还好,就是人情上吃不消。
比如说在寝室,或者在浴室,大家都一起脱光了,他就不适应。
大夏天的,寝室闷热,还罩着蚊帐,他依然穿着衬衫睡觉,等别人都睡着了,再偷偷地脱衣服。一天半夜脱衣服,正好炮哥起来喝水,他慌忙地拿被子挡住自己,炮哥一口水差点没呛死。
第二天炮哥来我们寝室吐槽,然后以我下铺为首的几个好事的男生,晚上在睡觉前把上海人衣服扒光了。
上海人哭了,说:“你们不为自己的行为脸红么?”
之后上海人上大火了,额头上起了一个红色大包,拿本动漫杂志,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炮哥就应景地放孙燕姿的《神奇》,特别是那一句歌词:“眉中间有个红点,头纱遮住脸。”
本来蒙古族人和朝鲜族人就喜欢歌舞,大家就一起载歌载舞,“我换换换!我转转转!”
上海人大为恼火,喊道:“你们给我收声!”
秋天的时候,上海人发烧了,躺在床上说冷,加了一层被之后还说冷。
炮哥找了很多同学,把不用的被子毯子都拿出来,给上海人雪中送炭,不管三七二十一,站在地上就往上海人床上扔。最后他躺在上铺,被子的高度接近灯管,他趴在床上,像只蜗牛,背上顶着大大的壳,每爬一下,都摇摇欲坠。
同学们还在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上扔,有的人恨不得自己爬上去,上海人闷喊一声:“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吧!”
这位上海人也是个萌物,当年在大连星海广场一顿吃了10条铁板鱿鱼,一战封神。
直到我们寝室爽哥一天早上吃了12个粽子,才得以打破纪录。虽然鱿鱼比粽子分量大,不过注意一个细节,爽哥吃的只是早餐。
记得军训的时候,上海人一家三口在校门口饭店吃饭,入座之后,很久没有服务员来点餐,因为校门口生意太好,人来人往,你不大喊几声“服务员”,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你。上海人还以为是在外滩的西餐厅,一进门就有一位扎蝴蝶结的服务生过来打招呼“Excuse me”。
一家三口在饭店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也无人过问,最后愤愤地找肯德基去了。
晚上,上海人跟我们说这事儿,大家都很生气,说:“真是岂有此理!明天你再去那家饭店,喊三声服务员,没有人来点餐,你就拿菜单砸他脸!”
从大三之后,上海人就不是原来的他了,天天光着膀子挨个寝室转悠,或者穿着拖鞋、大裤衩子去网吧躺着打游戏,或者去打篮球。
此时上海人吃胖了50多斤,肚子特别大,每次打篮球冲刺上篮,落地后都需要有人拉他一把,不然他会因为惯性一直跑下去。
他家里条件不错,暑假没事儿就去马来西亚晒太阳,或者去日本吃炸串,同学都叫他“拿督”(马来西亚称呼富人的头衔)。
他不仅不再腼腆,没事还要和我们喝酒,每次他都在超市买一只烤鸭,拎着到我们寝室,坐在地上拿瓶酒就整。
一次暑假过后,蒙古族人从家里拿了自酿的一桶酒,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健康,抢着喝,那酒一股酸奶味儿,喝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一杯接一杯,当优酸乳喝。
还好我胃不舒服,喝了一些就吐了,之后没有继续喝。其余的同学第二天上课,都开启了“飞行模式”,一整天都仿佛飞机遇到了强气流,感觉教室都在颠簸。
上海人后来挺不住了说:“哎哟,我突然好想吐啊!!”
他们寝室的人左右搀扶着,说:“来来来!都给让路,拿督急着呢!”
除了喝酒之外,上海人还经常来我们寝室打牌。
寝室当时由我发起,玩一种叫“刨幺”的牌,是吉林省通化一带的玩法。上海人偶尔在我们寝室围观,打法规则不久就熟记于心,而且这种打法的确极具娱乐性,上海人时常要求参与进来,总来我们寝室问:“刨么?”
后来很多人都来学习这种玩法,包括辽宁人、黑龙江人,以及江苏人等南方的同学,当时我感觉特别自豪,好像是初代吸血鬼,其余的小鬼都是由我衍生的。
后来我发现这些非吉林省的人,玩的思路都不对,就叫了一个老乡给大家示范一下——初代幺王们,是怎么刨幺的。
那天我和老乡一伙,让上海人和一个南京人一伙,实力比较悬殊,不过用意就是告诉大家什么叫专业。
不过刨幺和打麻将一样,有一个怪圈,就是越是会玩的人,牌越是不好,越是新手,牌越是好。我和老乡的牌烂得令人发指,上海人和南京人真是“小楼昨夜又东风”,牌顺得不行。
我和老乡连输数局,都不是一般的输,不是大雪就是小雪(相当于斗地主的加倍,反正就是一局翻倍地输),恨得牙痒痒。
之后又打了一局,上海人用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口吻,冷冷地问:“还玩么?”
虽然不赢钱,我当时还是想一手抓他一个耳朵,像拎锅一样给他脑袋端起来,然后一锅汤扣地上去。
老乡更惨,本来很久不刨幺,被我拉来玩一把,输得头破血流。晚上回寝室泄愤,在我们老家一个专门刨幺的网站继续玩,想找人出出气,结果充了几百分,一会儿就输没了,捧着电脑在床上都快气死了,说人家作弊。
最后的时光,上海人也得到一些当大哥的感觉。
当时系里很多男生一起玩FIFA OL2,统一在一个网吧,上海人贪玩,早上6点多就去了,在网吧刚玩两局,键盘的支架坏了,掉在腿上。他就喊网管,早上网吧也没什么人,几个网管在一起聊天,也不管他。
最后上海人爆发了,喊来一个网管,质问:“你说,你系个虾米?你说,你系个虾米?”网管听不懂,也不在乎,看见键盘掉在他腿上,处理一下就走了。
键盘好了,上海人继续玩,顺便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之后很多男生一起,陆陆续续从学校过来玩,网管以为是上海人打电话叫来的,赶紧跑到他身边,说:“哥,我再给你看看键盘和鼠标,哥,你抽烟不,我给你拿个烟灰缸?”
上海人坐的是无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