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所有人都很害怕”

经济形势一路下滑，一跌再跌。

卡尔文·柯立芝曾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经济繁荣的主要守护神，他在自己北安普顿市的家宅“榉木林”的草坪上，闷闷不乐而又迷茫地来回踱步。有一天他顺便来到了他的理发师那里进行每月一次的理发。他的理发师谦恭地问道：“柯立芝先生，这次大萧条怎么样了？它什么时候会结束啊？”前总统回答：“乔治，国家的重要人物已经开始聚集在一起并准备有所行动了。它不会自动结束的。我们都希望它早点结束，但目前为止我们都没看见。”

安德鲁·梅隆已经被转派到圣詹姆士的法院担任大使的职位了，给了更年轻、更充满活力的奥格登·米尔斯一个机会来执掌财政部，不再戴着曾经属于他的华尔街光环了。当他离开财政部的时候，股票市场没有丝毫反应，如果是在别的年头，股票市场肯定会剧烈地震荡。然而梅隆可能是柯立芝提到的国家“重要人物”之一，一个拥有雄厚资产、金融能力以及金融威望的人。什么是他不得不说的呢？1932年春天，他在伦敦发表了讲话。他说道：“我们当中谁也不知道，我们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法走出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的低谷。但我确实知道，正如过去一样，当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更稳固的经济基础上的时候，这样的一天会来临的，并且前进的步伐将会重新开始。”还有一次，他在国际商会的面前说：“我不相信，对于世界正在遭受的苦难有任何快速或神奇的补救措施，我也不认为，我们曾经借以在这个或其他工业化国家创造了历史性经济辉煌的社会制度有什么根本性的错误。”

对于处在不幸中的男男女女来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能让他们满意！

几个月之后，另一位金融界的重要人物在伦敦发表演说，他就是英格兰银行的行长蒙塔古·诺曼。即使扣除他的演说中给人希望的那几段以及考虑到英国人的自我谦逊，那些读过他评论的人还是会感到震惊。在谈及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时，他说道：“困难是如此巨大，影响力是如此无边，先例是如此匮乏，以至于我处理这整个问题的时候不仅完全无知而且深感惭愧。它对我来说太不堪重负了。”

他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华尔街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答案。华尔街的人们正在抱怨，问题的根源在于“缺乏信心”（我们已经听过多少次了，我们所有人还要听多久这种陈词滥调的不断重复！）；而且这种缺乏信心来自于害怕通货膨胀以及国会无法预计的危险行为，国会对平衡联邦预算的问题实在是太冷淡了，而且满是错误的观念。旧秩序的拥护者似乎和其他人一样迷茫，他们不知道伤害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一位素以精明著称的银行家在一段新闻短片中说道：“关于经济大萧条的原因以及走出它的办法，我知道的和大家一样多。”而伯利恒钢铁公司的查尔斯·M.施瓦布曾经一直抱着乐观的态度，其在纽约一顿午宴上的讲话被引用了：“我很害怕，所有人都很害怕。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所拥有的价值下个月是否会变成真的。”

占星家和占卜者的生活过得很富裕。伊万杰玲·亚当斯和德洛丽丝正在收到一筐一筐来自金融家和地位卑微者的信。当所有其他的预言都破灭了的时候，为什么不试试占星呢？

1932年的春天对于金融界名声来说是个糟糕的季节。就在那个3月12日，当康登博士遇到豪普特曼并且与他在林地陵墓边上交谈的时候，巴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被称为国际工业和金融业奇迹的创造者之一、瑞典火柴大王伊瓦·克鲁格，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他在维克托·伊曼纽尔三世大街公寓卧室的百叶窗，将乱糟糟的床铺铺好，躺下，然后朝着自己心脏下方一英寸的地方开了一枪。在之后的几周里，其自杀背后的故事慢慢传出了：克鲁格的经营是欺骗性的，并且他用虚假的数字和谎言欺骗了美国最受尊重的金融财团之一的那些可敬会员。4月8日，公共事业控股公司高耸金字塔的缔造者塞缪尔·英萨尔——几年前所说的任何人要是被看见在大陆银行门口跟英萨尔谈话，就等于获得了100万美元——去了欧文·D.扬格在纽约的办公室，在那里遇见了扬格先生和一群纽约银行家，被告知对他来说，把戏已经结束了。他悲伤地说：“我真希望我的时代已经来了啊！”英萨尔那些纸牌搭起的房子也已经陷入坍塌了。参议院的调查研究正开始让冷血的操控手法显现出来，那些公司内部有钱、有声望、被认为是有责任的人就是用这种手法操纵股票市场、抬高或降低股票价格。胡佛的复兴金融公司的董事长查尔斯·G.道斯不得不辞职并匆匆赶往芝加哥，为了公司可能批准9000万美元的贷款来拯救他陷入芝加哥银行恐慌的公司。各种即将发生崩溃的谣言流传开了。人们又能确定什么呢？

到了1932年中期，工业的运行量已经不到1929年峰值时候的一半，根据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工业生产调整指数：这个数字已经一路从125跌至58。棉花售价不到5美分，小麦不到50美分，玉米是31美分；债券价格骤然大跌；至于曾被预言家寄予了许多希望的股票市场已经坠入了如此深的深渊，以至于相比之下1929年恐慌结束时的价格都看起来是高不可攀的。下面是一些用表格形式作出的比较：

*是考虑到在那个时候的一次拆股而作出的调整，其实际价格是8.50。

这么说来，股票市场就是国家经济前景的“晴雨表”。就这样，去年的期望不复存在。是不是我们在哪儿都看不见救世主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