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风暴：北欧海盗登陆英格兰

看呀，接近350年了，我们的祖辈及我们一直居住在这块迷人的土地上，在我们遭受一个异教种族的灾难之前，不列颠从未出现过如此的恐惧，这不仅仅是一次从海上而来的袭击……

——阿尔昆

8世纪末，一个可怕的敌人来到英格兰的海岸。他们身穿铁甲，手持铁斧，肆意劫掠，狂暴不已。一场维京风暴就此刮起。公元789年，有3艘船只来到威塞克斯的豪斯南德，当地居民报告地方官后，地方官骑马前来巡视，却被船上跳下的战士刺死。然后这些装备着战斧、剑、长矛的战士在肆意劫掠后满载着战利品乘船疾驰而去，这是北欧海盗的战船第一次来到英格兰的海岸。这个记载开启了绵延300年的灾难。

战火燃烧着，大地再次颤抖。爱格伯特虽然成为七国中的霸主，但是和平并未如预期般来临。从阴郁的北海奔腾而来的这股浊流使英格兰继续沉沦在痛苦与悲伤中。

维京人，这些可怕的侵略者在那段时间里使得整个欧洲都为之恐惧。他们来自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是古代诺曼人中的一支。维京（Viking）一词包含两个含义，其一是旅行，其二便是掠夺，不过当时尚无人使用这一称呼。在英格兰，他们通常被称作“丹麦人”（Dans）。这些来自北海的战士身材高大，力大无穷，长着令人害怕的容貌。他们以劫掠为荣，以战斗为乐。

他们信仰的主神奥丁（Odin）便代表着维京人永不停歇的战斗精神。奥丁居住的地方被称作“瓦尔哈拉宫”（Valhalla，英灵殿），这座宫殿有540扇大门，每扇门的宽度可容800名战士并排进出。宫殿的四壁由擦得极亮的矛排成，宫殿的顶则由金盾铺成。宫内的座椅皆覆以精美的铠甲，这是奥丁给他的客人准备的礼物。战死的勇士被称作“英灵战士”，他们会在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接受奥丁的嘉奖。在瓦尔哈拉宫中，设有盛筵飨待那些战死者，筵席上有美味的野猪肉和香浓的羊奶蜜酒。当战士吃饱喝足后，他们就会起身互相对战，不断地练习战斗技巧，以迎接“诸神的黄昏”降临时那场最后的战斗。

在维京人的神话中，世界因战斗被创造，也因战斗而毁灭。“诸神的黄昏”降临时，黑龙尼多格咬断了生命之树伊格德拉斯尔的树根，破坏和灾难之神洛基和他的儿子巨狼芬里尔、尘世巨蟒米亚加德带领着火焰巨人、霜巨人以及许多魔鬼开始攻打神的国土，奥丁和雷神索尔率领众神及英灵战士应战。最终，善与恶同归于尽。火焰巨人苏尔特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燃起大火，世界之树也被燃烧殆尽，黑暗笼罩了宇宙。在旧世界毁灭后，宇宙逐渐冷却，幸存者成为大地新的主人，一个新的世界又开始运转。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峡湾众多，这些峡湾狭长幽深，是船只良好的停泊地。周边又有森林，适于建造各类船只，这为维京人进行航海活动提供了方便。公元前4000年左右，他们便学会了用石斧砍凿树木，制造船只。他们是天生的航海家，“掌舵和划桨像使用刀剑一样熟练”。史前时代，他们便能够驾驶着简陋的独木船出入岛屿与港湾之间捕捉海豹，甚至迎着惊涛骇浪，去大洋深处捕捉鲸鱼。长期的海洋生活使他们具有了高超的航海技术和勇敢的冒险精神。他们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知识，如根据洋流、风向判断海洋情况等。维京人谙熟气候和水的流向，同时他们还懂得抢风转舵的技巧。正因为有了特殊性能的船只和高超的航海技巧，维京人才得以横行四海。

在传说中，他们使用一种名叫“太阳石”的奇妙物质，在既没有陆地标志又没有太阳的广阔海域指导方向。根据后世学者的研究，所谓的“太阳石”是一种透明的晶体状矿石，可能是方解石、电气石或堇青石。只要在矿石一侧做一个标记，由于光的偏振作用，人们就会在石头的另一端通过透明石体看到两个相同标记。通过转动矿石，当两个标记汇合成一个时，便能找到太阳的方向。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战船。维京人的战船被称作长船，这种船两头尖翘，有合适的形体和柔韧的结构，能够经受住大西洋上强烈的风暴。船上安装有16对划桨，如遇顺风，则扬帆而行，时速可达10海里，其深阔的船舱内可以容纳40—100名战士。长船的船头装饰成龙头，航行在海中，如巨龙出水，让敌人心惊胆战。同时，他们还造出一种吃水浅，可以沿河逆流而上，能在许多溪流和港湾里停泊的小船。这种小船能够溯流而上，深入内地。维京人就是乘着这类大小不同的船只去掠夺整个欧洲的。

同时，长船往往还是维京人首领的棺椁，传说中奥丁之子光明神巴尔德死后，便是葬于船中。根据研究，葬礼上，送葬者会先挖出一个战壕式的大坑，然后将长船放入大坑中，死者本人会被安置在船内，旁边放着所有陪葬的东西，包括其生前使用过的武器和战利品。当一切都布置好之后，再用泥土和石头将大坑填满。20世纪初，人们在挪威的奥斯伯格发现了一处这样的船葬遗址，墓室中陪葬有15匹马、6只狗及2头牛。另外还发现了两具女性遗骸，其中一具被考古学家认为是传说中的阿萨女王。在传说中，阿萨女王是阿格德尔国王哈拉尔德之女，邻国国王“猎人王”古德罗德听说其美貌，便向其父提亲，但被拒绝。古德罗德一怒之下发兵攻破阿格德尔，杀死阿萨的父亲及兄长，阿萨则被强娶为王后，并生下一子。数年之后，忍辱负重的阿萨寻找到机会，派人杀死古德罗德，随后便带着儿子逃回阿格德尔，自立为女王。她的儿子便是挪威历史上著名的“黑发王”哈夫丹，而哈夫丹之子便是“金发王”哈拉尔德。大约在公元872年，“金发王”哈拉尔德在哈弗斯峡湾之战中击败了他的所有敌人，统一了挪威。

但同时，这里也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斯堪的纳维亚得名于老普林尼的《自然史》一书提到的“Scania”地区，该词汇可能来自于日耳曼人的“危险之岛”一词。老普林尼用这个词来命名日德兰半岛以北、被波罗的海环绕的一个岛屿。这里夏季十分短暂，冬天漫长而又寒冷，寒冷的北大西洋冲击着西部沿岸由于冰川侵蚀而形成的陡峭悬崖和峡湾。半岛深处除了遮天蔽日的丛林和高山，便是数不清的湖泊、沼泽，耕地只集中在海岸边的一小块狭长土地，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到8世纪时，这里的原始农业和畜牧业所能产出的食物已经难以承担不断增长的人口，而挪威西部狭长的峡湾谷地，由于面对着荒凉贫瘠的海岸，周围为高山阻挡，再没有开拓的余地。为了求得生存，他们必须向外拓殖。

当时，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海岸边存在着一系列的小国，这些小国被称作“弗尔克”（Fylke），统治者被称作“海岬王”，他们控制一个海岬，向经过的船只收税，并统治附近的居民。每个小国都有自己的神殿和被称作“庭”（Thing）的公民议事大会。这些小国之间相互兼并攻占，许多战败者只能选择远航海外，他们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部下、奴隶和一切财物扬帆离去，寻找新的乐土。他们在北海中逐步拓殖，在法罗群岛、奥克尼群岛、冰岛乃至苏格兰、爱尔兰等地都建立了殖民地。9世纪中期，他们在爱尔兰建立了以都柏林为中心的小王国，这一王国一直延续到11世纪初。10世纪末，在著名的“红发”埃里克的带领下，一支维京人来到格陵兰建立了居民点。全盛时期，格陵兰拥有300个维京人的农庄。在英雄史诗《萨迦》（Saga）的记载中，“红发”埃里克的儿子们还曾远航到了北美洲，维京人称其为“文兰”（Vinland）。

还有一部分斯堪的纳维亚人则向东发展，他们被称作“瓦良格人”（Varangians），这一称呼起源于古代北欧语“Varar”，意为“誓约”。他们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出发，经过哥得兰岛，在波罗的海东岸登陆，再从俄罗斯境内到达黑海和里海，并在沿线建立了诺夫哥罗德等一系列贸易点。最后他们来到君士坦丁堡和巴格达，与拜占庭人和阿拉伯人进行贸易，用琥珀、貂皮、蜂蜜等商品换取银币。这部分北欧人又被称作“罗斯人”（Rus），意为“划船的人”，他们于9世纪建立了基辅罗斯国。公元907年，基辅罗斯国的奥列格大公率领一支据说由2000艘战舰和80000名士兵组成的强大军队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迫使帝国皇帝议和，签订贸易条约，并支付48000枚金币作为贡金。由于瓦良格人善战的名声，拜占庭皇室在之后的数个世纪里雇用了大量瓦良格人作为近卫军。挪威国王“巨人”哈拉尔德便曾率领部下在拜占庭马其顿王朝皇帝迈克尔四世麾下作战，其足迹遍布希腊、小亚细亚、高加索、西西里、保加利亚等地，并获封“佩腰带者”。

随着维京人的入侵，闪着寒光的铁斧打破了教堂的宁静。习惯于不受干扰的修道士面对这些可怖的北方入侵者毫无抵抗之力。积聚多年的财富被劫掠一空，不管是黄金制作的十字架还是镶满宝石的福音书，都成了海盗们的战利品。上帝这时也许正在打盹，也许他有更深远的谋略，因而始终未曾出现以拯救这些可怜的羔羊。幸存的修道士用文字记载下了这些可怕的暴行，并成了记录维京人入侵的重要资料。《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这样记载道：公元793年6月8日，“异教徒可耻地用掳掠屠杀，毁坏了上帝的林第斯法恩礼拜堂”。为了描述这一事件在基督教徒思想上所造成的巨大冲击，书中记载道：“事前发生了许多可怕的征兆，在诺森伯里亚的天空中，电闪雷鸣，火龙飞舞，呈现出一片末世景象。”那里至今还可看到一块墓碑，它一边刻有十字架、上帝之手、两个修道士跪着祈祷；另一边刻着维京人挥舞着大战斧的形象。公元794年，维京人还毁灭了贾罗的诺森伯里亚修道院。在9世纪初短暂的平静后，维京海盗再度如暴风雨般袭来。公元835年，他们袭击了谢佩岛，尽情蹂躏。次年，他们攻入卡汉普顿。公元838年，他们又与康沃尔地区的威尔士人联合起来，袭击威塞克斯边境。爱格伯特率军迎击，将其击退。

公元839年，威塞克斯国王爱格伯特去世，在位37年又7个月。英格兰在其死后再次陷入分裂，他的儿子埃塞尔伍尔夫即位后，将肯特、埃塞克斯、苏塞克斯等地交由其弟埃塞尔斯坦管理。他们二人均没有爱格伯特的能力，各王国的王公贵族蠢蠢欲动，密谋反抗威塞克斯的霸权，并恢复了独立地位，而维京人则趁机大举入侵。

公元840年，维京人攻入波特兰，多赛特郡长埃塞尔赫尔姆被杀。公元842年，维京人劫掠伦敦、罗切斯特等地。公元851年，他们又攻下坎特伯雷城。维京人兵锋所至，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以及幸存者无尽的忧伤。埃塞尔伍尔夫国王为祈求上帝的祝福，于公元855年颁下特许状，将王室十分之一的土地奉献给教会，并带着年仅6岁的爱子阿尔弗雷德亲自前往罗马朝觐教皇。同时，他又与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联姻，娶了其女朱迪斯为妻。但是上帝太远，维京人太近，法兰克人自身都饱受维京人的劫掠，更谈不上支援。公元858年，埃塞尔伍尔夫在内忧外患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