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济堰历史文化研究:戴建君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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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华阳国志》中的文翁生卒研考

摘要:西汉官学创始人、著名水利专家文翁因研究其生卒的资料甚少,在研究文翁所涉及的教育、水利历史文化方面产生了不少的误区,使准确定位西汉时期教育、水利历史事件遇到了难题。本文通过对班固的《汉书》和常璩的《华阳国志》分解剖析,并以此为事实论据,认为班书、常志“文”“景”之说时点统一,并不矛盾。结果表明文翁生于汉高帝末年(公元前195年)或稍前,卒于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之后。

关键词:教育 水利 人物史 文翁 生卒 研究

西汉文翁以“化蜀”之功,名垂青史;殊不知其治水兴蜀,千古流芳。由于文翁留给后世研究的资料甚少,尤其因文翁的生卒不详,学术界驳文颇多,更有《家谱》文翁(公元前156~公元前101年)的“记载”,出现“少(15岁以下)任蜀守”之谬,给文翁作出杰出贡献所涉及的教育、水利两大领域的历史文化研究,带来了不少的误区,使准确定位西汉时期教育、水利历史事件遇到了难题。本文仅通过对班固的《汉书》和常璩的《华阳国志》熟读深思、支分节解认为,两本书在记述文翁事件的时点上并不矛盾,各在其理。尤其班固的《汉书》虽然描述文翁的文字不多,但在描述文翁时,从汉初(公元前206年)到文翁去世多年后的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210年,用了近二十个时间词来表述文翁从“生”至“终”,为研究文翁生卒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一、文翁在文帝末年入蜀

《汉书·文翁传》:“景帝末(公元前141年),为蜀郡守,仁爱好教化。”

《华阳国志》:“孝文帝末年(公元前157年),以庐江文翁为蜀守,穿湔江口,溉灌繁田千七百顷。”

多数学者认为,“文帝末年”为“景帝末年”之“误”。本文认为,《汉书》《华阳国志》“文”“景”之说各在其理,时点统一,并不矛盾。

(一)《汉书》《华阳国志》所述文翁的角度不同

《汉书》所记是因文翁在蜀创办官学,教化蜀民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推文翁为循吏之首,重点描述了文翁治学的过程。文翁“景帝末,为蜀郡守,仁爱好教化。”是指文翁担任蜀守时通过一系列的工作,至景帝末年已经取得了仁爱好教化的丰硕成果;《华阳国志》所记是指文翁到蜀后担任蜀守时“穿湔江口”扩大都江堰水利工程的事迹。

(二)《汉书》《华阳国志》参考的资料来源不同

班固从私撰《汉书》到受诏修史,主要取材于家藏图书和皇家档案;常璩著《华阳国志》主要资料来源于地方馆藏和涉事藏家。《华阳国志》既充分发挥了方志记载地方的优势,也填补了正史难以究达的史料空白,所以我们不能就《汉书》和《华阳国志》论其正野和“时间间隔”。

(三)文翁并非在景帝末才任蜀守

(1)《汉书·文翁传》列举了文翁化蜀有这样一个时间过程:移风易俗→教民读书法令→培养骨干→创办官学堂,且在记述中用了诸如“数岁”“为用至”“又”“见”“数年”等多个时间概念词。这既说明文翁取得的成就是循序渐进的,也说明了文翁的成就需要经过相当漫长的过程才能取得。因此,文翁“景帝末,为蜀郡守,仁爱好教化。”应当理解为:文翁身为蜀守,“见蜀地辟陋有蛮夷风,文翁欲诱进之”采取多种措施和方法教化蜀民,于景帝末年,通过多年仁爱施教,得到了教化蜀民的目的。而非来蜀任蜀守的短时间内,使蜀民被“化”了。

(2)如果景帝末年文翁任蜀郡守时才开始施教于蜀,那么文翁取得的化蜀成果应当在武帝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之后才能展示出来。这样,就与《汉书·循吏传》:“至于文、景,遂移风易俗。是时,循吏如河南守吴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廉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相悖而自相矛盾。

这里要阐明,《汉书·循吏传》由概论、各循吏传、结论三部分组成,尤其在概论中采用了“断限”手法,足以证明班固之用心正说明:到了文、景时期,已成功移风易俗,其中“至”指到,“遂”指成功。而非起于武帝。同时在循吏排序上也是为了表明在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诏书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应诏书。岁时郡二千石率官属行礼,奉祠信臣冢,而南阳亦为立祠。”这一结论而安排的。

(四)文翁因佐百姓农耕和治理水旱疾疫之灾而入蜀

《汉书·循吏传》:“汉兴之初,反秦之敝,与民休息,凡事简易”云云,是说汉初,社会经济衰弱,朝廷推崇黄老治术,采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自汉高帝吸取秦灭的教训,减轻农民的徭役和劳役等负担,注重发展农业生产。通过“文景之治”太平盛世,逐步恢复经济,到景帝末年和武帝初年,社会和国家都已经比较富庶。尤其汉文帝刘恒是大倡“农耕”的西汉第一位帝王。因多年诏民耕种,但官吏执行不力,于后元元年(公元前163年)提出了“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的征诏,使得安徽庐江舒人文翁才有机会离乡别井为蜀守。

1.文翁入蜀的时代背景

汉文帝是一位非常重视农业生产的帝王,据《汉书·文帝纪》他在任上23年中曾5次诏曰并多次亲率群臣农耕劝民务农。汉文帝即位的第二年(公元前178年)就两次下诏,诏曰:“夫农,天下之本也,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民谪作县官及贷种食未入、入未备者,皆赦之。”又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但时间过去了10年,农业生产依然停止不前,文帝十二年(公元前168年)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岁劝民种树,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又曰:“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文帝深刻地认识到,民不耕种,是举贤之道有问题,官吏没有认真贯彻落实诏令,于是文帝经过深思熟虑研究后,于文帝后元元年(公元前163年)诏曰:“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也。”

就是在“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这样的背景下,安徽庐江舒城人文翁才有了机遇被察举应诏,大概于文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背井离乡到四川,肩负蜀守佐百姓农耕的重任。

2.文翁来蜀的任务是佐百姓农耕、治理水旱疾疫之灾

《随书·循吏》:“……,文翁之为蜀郡,皆可以恤其灾患,导以忠厚,因而利之,惠而不费。其晖映千祀,声芳不绝。”如文帝诏告所述,文翁来蜀的主要任务是佐百姓农耕、治理水旱疾疫之灾。因此,《华阳国志》:“孝文帝末年(公元前157年),以庐江文翁为蜀守,穿湔江口,溉灌繁田千七百顷。”的记载就不难理解了。

二、文翁在世淘掘

(一)文翁在安徽

《汉书·文翁传》:“文翁,庐江舒人也。少好学,通《春秋》,以郡县吏察举。”说明文翁生于庐江舒(今安徽舒城),少年勤奋好学,精通《春秋》,是用郡县吏察举方式选拔升任蜀守的。

(1)敬老慈幼,幼学壮行是中华传统美德。《汉书·食货志》:“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七十以上,上所养也;十岁以下,上所长也;十一以上,上所强也。…则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是月,余子亦在于序室。八岁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十五入大学,学先圣礼乐,而知朝廷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乡学于庠序。庠序之异者,移国学于少学。诸侯岁贡小学之异者于天子,学于大学,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则别之以射,然后爵命焉。”据理,文翁20岁之前应当为学六甲、五方、书计、先圣礼乐之时。

(2)察举是从西汉高帝起采取的自下而上推选人才的制度,至武帝时达到完备。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二月首下求贤诏曰:“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开“察举制”先河;惠帝、吕后诏举“孝弟力田”,察举开始有了科目;文帝二年(公元前178年)十一月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并且定下了“对策”(考试)和等第,才真正开始了西汉严格意义上的“察举制度”。文翁弱冠之年正遇察举制度的推行被郡县选为吏。

(3)汉初就制定了明确的官吏晋级制度。《汉书·高帝纪》:“二年二月癸未,令民除秦社稷,立汉社稷。施恩德,赐民爵。蜀、汉民给军事劳苦,复勿租税二岁。关中卒从军者,复家一岁。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以十月赐酒肉。”《汉书·惠帝纪》:“(高帝)十二年四月,高祖崩。五月丙寅,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赐民爵一级。中郎、郎中满六岁爵三级,四岁二级。外郎满六岁二级。中郎不满一岁一级。外郎不满二岁赐钱万。宦官尚食比郎中,谒者、执楯、执戟、武士、驺比外郎。……又曰:‘吏所以治民也,能尽其治则民赖之,故重其禄,所以为民也。’”《汉书·食货志》:“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文翁入士为吏,从小吏至长吏当经过十多年时间(从吏年龄应为20~35岁)的磨砺方能显示出被察举为郡守的基本才能出来,要出任郡守,文翁必定是一名通过选拔考察且具有县、郡丰富工作经验、踏实工作的地方官吏。因此文翁任蜀守年纪应在35岁左右或以上。

(二)文翁在蜀郡

文翁在蜀的主要贡献是治水和化蜀,直至终于蜀。从《汉书》《华阳国志》和相关史料中不难看出文翁在蜀的工作轨迹。

1.穿湔江口

《华阳国志》:“孝文帝末年,以庐江文翁为蜀守,穿湔江口,溉灌繁田千七百顷。”多数学者认为,文帝末年(公元前157年)有“误”,《汉书》中两处表述为景帝末(公元前141年)文翁为蜀守。本文前述认为文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文翁受荐入蜀为“文帝末年文翁穿湔江口”提供了前提。

文翁入蜀的主要任务是“佐百姓农耕”。而农难无水之耕。兴修水利成为了文翁首当其冲的考虑。时下,都江堰灌域遍及成都,但在成都北部虽有青白江自然河流,而因靠天集雨,春灌期严重时段缺水。文翁通过实地查勘,在彭州海窝子关口下将原来流入沱江的水从湔江蒲阳河开口分酾,并通过山脚扩建一条高干渠,将沱江上源水注入青白江,自流灌溉成都北部繁县(地跨今新都、彭州)高地12万余亩。

这项工程建设任务艰巨,通过3~5年扩建,于文帝末年(公元前157年)竣工。刘琳《华阳国志校注》“‘穿湔江口’指开蒲阳河,一为自彭县关口流出的青白江。”

2.开六水门

《中国水利百科全书·水利史分册》:“西汉景帝时,蜀郡守文翁在岷江流域筑湔堰,在武阳县(今四川彭山东)引岷江水筑大堰,开六水门灌溉。”“湔堰”指前述的湔江(蒲阳河)口;“六水门”为今成都南部仍然发挥灌溉效益的通济堰,现灌新津、彭山、东坡、青神4县(区)52万亩农田。

此处是西汉景帝时还是文帝末年?后世有许多争议。任乃强《华阳国志校补图注》纠驳了前人的诸多谬说,提出了大量新颖独到的见解,但就“景”“文”相驳之说未加校补。从两书记载判断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文翁既在岷江流域筑了湔堰,也在岷江流域开了“六水门”;二是两处水利工程应当是在同时开辟的,且在景帝时发挥工程效益。

3.移风易俗

文翁入蜀的第二大功绩就是移风易俗,使蜀民精神抖擞,以勤补拙。《汉书·循吏传》:“至于文、景,遂移风易俗。是时,循吏如河南守吴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廉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遂”即顺利完成;“是时”即这个时期,这里特指“文、景”期间(公元前179年~公元前141年)。文翁化蜀应当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为民办实事,居以廉平感化民众;二是整治官风,谨身帅先教化官吏。《汉书》这段文字足以说明:文翁在文帝任上在蜀,在景帝期间顺利完成了“而民从化”的任务。

4.教民读书法令

《汉书·地理志》:“景、武间,文翁为蜀守,教民读书法令,……繇文翁倡其教,相如为之师,故孔子曰:‘有教亡类。’”

景、武期间(公元前156~公元前87年)是班固针对文、景(公元前179年~公元前141年)特意在时间上的推移。在这段时期,是文翁从化民至教民的升华,他针对各类不同类型的民众,让其随从不同的老师或教民读书或教民学习法令。

5.培养骨干

《汉书·文翁传》:“见蜀地辟陋有蛮夷风,文翁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张叔等十余人亲自饬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或学律令。……数岁,蜀生皆成就还归,文翁以为右职,用次察举,官有至郡守刺史者。”“欲”指想要;“诱”指诱导;“饬”指治理。

文翁在全面完成了“而民从化”的任务后,想到了治理官风,他采取诱导的方式选郡县小吏亲自告诫勉励并诣京受业或学律令。学成回蜀后越级使用,为后来办官学打下基础。

文翁这项举措至少在景帝末年(公元前141年)前。俗话说“百年树木,十年树人”,《汉书》记述中的“数岁”一定有较长的时间。不然,一个个郡县小吏,通过短时间的培训不可能胜任“右职”“次察举”“郡守刺史”的。正是文翁这项举措取得了成果,所以才有《汉书》赞曰:“景帝末,(文翁)为蜀郡守,仁爱好教化。”

6.创办官学堂

《汉书·文翁传》:“又修起学官于成都市中,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弟子,为除更徭,高者以补郡县吏,次为孝弟力田。常选学官僮子,使在便坐受事。每出行县,益从学官诸生明经饬行者与俱,使传教令,出入闺阁。县邑吏民见而荣之,数年,争欲为学官弟子,富人至出钱以求之。由是大化,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至武帝时,乃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自文翁为之始云。”

经过培训骨干作基础,又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弟子,在蜀地传教子夏“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的儒家思想,始创“官学”,首倡“读书为官”论。经过数年大化,“争欲为学官弟子,富人至出钱以求之。”进京求学的蜀人赶上了齐鲁人。至此,武帝乃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

7.往抚蜀人,耆俊告终

《华阳国志》:“学徒鳞萃,蜀学比于齐鲁。”“巴、汉亦立文学。孝景帝嘉之,令天下郡、国皆立文学。”《汉书·文翁传》:“文翁终于蜀,吏民为立祠堂,岁时祭祀不绝。”

文翁在蜀投身水利建设、潜心教化蜀民,一恍时间过去了二三十年。由于化蜀成果得到了世人和帝王的充分肯定,文翁晚年决定往抚蜀人,直至生命终结。吏民为之立祠堂,岁时祭祀。

8.推广官学,南阳立祠

《汉书·文翁传》:“至武帝时,乃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自文翁为之始云。”文翁不仅化蜀成果辉煌,而且礼官劝学瞩目,武帝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举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正式在全国推广官学。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诏书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应诏书。岁时郡二千石率官属行礼,奉祠信臣冢,而南阳亦为立祠。”

三、《汉书》《华阳国志》另证

(一)文翁与张叔

《汉书》《华阳国志》中提及与文翁有直接关联的人,主要记录了张叔其人。《汉书·文翁传》:“见蜀地辟陋有蛮夷风,文翁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张叔等十余人亲自饬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或学律令。……数岁,蜀生皆成就还归,文翁以为右职,用次察举,官有至郡守刺史者。”《华阳国志》:“翁乃立学,选吏子弟就学。遣隽士张叔等十八人东诣博士,受七经,还以教授。……孝武帝皆徵入叔等为博士。叔明天文灾异,始作《春秋章句》。官至侍中,扬州刺史。”“叔文播教,变《风》为《雅》。道洽化迁,我实西鲁。张宽,字叔文,成都人也。蜀承秦后,质文刻野。太守文翁遣宽诣博士。东受《七经》,还以教授。於是蜀学比於齐鲁。巴、汉亦化之。景帝嘉之,命天下郡国皆立文学。由翁唱其教,蜀为之始也。宽从武帝郊甘泉、泰畤,过桥,见一女子裸浴川中,乳长七尺,曰:‘知我者帝后七车。’适得宽车。对曰:‘天有星主祠祀,不齐洁,则作女令见。’帝感寤,以为扬州刺史。复别蛇莽之妖。世称云七车张。作《春秋章句》十五万言。”

第一,张叔必为文翁后生。

第二,《汉书》《华阳国志》均记有“受业博士”,《汉书·武帝纪》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置《五经》博士。”教授弟子,从此博士成为专门传授儒家经学的学官。。

第三,《汉书》《华阳国志》均记有“官至刺史”。《华阳国志》明确提出因张叔陪武帝到甘泉祭祀天神遇裸女点化而感动武帝,之后命张叔为扬州刺史。《汉书·武帝纪》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畤于甘泉。”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初置刺史部十三州。”

(二)文翁卒年

宋·宋祁《府学文翁祠画像十赞·文翁赞》:“天挺耆归田俊,有德有文。汉天子命公,往抚蜀人。”是说文翁到了“归田”之年仍然具有天生卓越超拔的有德有文之人,一如既往地抚育着蜀人。“耆”:古六十岁曰耆,亦泛指寿考。说明文翁卒于60岁以上。

四、文翁生卒研考

如果前文设定论据成立,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从文翁入蜀(35岁左右)进行前后推导,得到《汉书》和《华阳国志》中所记事件清晰的线条(见表1)。

表1 文翁身世事件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表中表明:

(1)文翁(约公元前195~约公元前129年),高帝末年(公元前195年)或稍前出生于庐江舒(今安徽舒城)。文帝中期任郡县吏,文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61年)受察举应诏任蜀守。文帝末(公元前157年)穿湔江口、开六水门等水利工程建成。景帝初(公元前156年)思索化蜀,开始培养骨干,并通过与返蜀弟子共同创办官学,以多种措施教化蜀民,于景帝末年(公元前141年)取得了辉煌的化蜀成果。景、武帝均嘉之并令天下立文学、办官学。因难舍其业,坚持往抚蜀人,于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之后终于蜀,吏民为之立祠,岁时祭祀不绝。为了表彰“有益于民官”,元始四年(公元4年)平帝下诏立祠祭祀。

此研文翁生年考,误差5岁左右,卒年可从60岁延寿至90岁左右。

(2)文翁的学生张叔,景帝初(公元前156~公元前152年25岁左右,)为郡县小吏,遣诣京师,受业博士;(公元前151~公元前147年30岁)还以教授,并始作《春秋章句》。(公元前146~公元前143年35岁)与文翁创办官学;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45~40岁,)武帝授予《五经博士》;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70~65岁)陪武帝到甘泉祭祀天神,并作《春秋章句》十五万言;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75~70岁)为扬州刺史。

此研究结果表明,张叔年小文翁约二十岁,共事年代与文翁在蜀事件基本吻合。

五、结论

《华阳国志》:“碧珠出不一处,地之相距动数千里,一人之血岂能致此?……《汉书》曰:‘郡国之有文学,因文翁始。’若然,翁以前,齐鲁当无文学哉?汉末时,汉中祝元灵,性滑稽,用州牧刘焉谈调之末,与蜀士燕胥,聊著翰墨,当时以为极欢,后人有以为惑。恐此之类,必起於元灵之由也。惟智者辨其不然,幸也。”文翁生于高帝末年(公元前195年)或稍前,卒于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之后,事历文、景时期,身跨高、文、景、武四朝,在世66岁有余。文翁青少年时期在家乡安徽精学《春秋》仕至长吏;壮老年时期在异乡四川把他乡当故乡,兴水利、化蜀民取得丰硕成果,以至吏民和帝王为之立祠祭祀。文翁生卒跨度表明,《汉书》和《华阳国志》“文”“景”时点之说各在其理,并不矛盾,乃至于后人名家为《汉书》和《华阳国志》原著校、补、注等“文”“景”之说时,保持原本,未加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