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命的重心:忠贞的爱情和负责任的工作
他亲爱的玛莎,他想要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但恰如布吕克说的那样,没有经济收入,他拿什么来保障生活?而且他还要面对玛莎的父母有可能会嫌弃他穷困这件事情。有了经济收入,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不再让父母为他的科学研究而花钱,也为了能够扫清他和玛莎之间的障碍,更为了给玛莎一份生活保障,弗洛伊德离开一直被自己视为灵魂归宿的生理实验室,一脚踏进了维也纳医院的大门。
好孩子,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我对医学的各个领域,除了精神病学以外,一概不感兴趣。由于自己放松了医学方面的研究工作,所以直到1881年,我才得到了多少有点来迟的医学博士学位。
——弗洛伊德
凭着自己的自信和执著的科学研究,弗洛伊德很快便在医学界取得了成就。
1877年,当别的同学都还在忙着学习课程时,弗洛伊德已经发表了有关于神经解剖学和生理学方面的第一篇论文。
但是直到1881年3月,弗洛伊德才通过医学院的毕业考试。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维也纳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阳光照射着,空气里荡漾着暖融融的气息。弗洛伊德的母亲从衣柜里拿出最漂亮的裙装穿在身上,将头发梳成美丽的发髻。
弗洛伊德的父亲走进来,看到精心打扮的妻子,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道:“嗨,我仿佛又看到刚结婚时那个美丽的女孩。请问一下姑娘,你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今天将会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我的小黑鬼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名医学博士了,我必须要将自己打扮得最美丽来迎接这份喜悦。”弗洛伊德的母亲说着,提起裙摆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你要知道,我可是盼了25年,才终于盼到这一刻。”
虽然家境困窘,但夫妻两个依然穿着精致体面的服饰,去往维也纳大学医学院,他们要赶去参加儿子弗洛伊德的毕业庆典。
他们达到学校门口,看到了已经穿上博士服在那里等他们的儿子。
母亲上前,左右端详着弗洛伊德,脸上、眼里全部都是笑容。
一贯幽默的弗洛伊德逗母亲:“怎么样?你的儿子今天很帅气吧?”
“好样的,孩子!”母亲点头,然后又紧接着道,“可是,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嗯,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做的。”弗洛伊德明白母亲的话以及母亲心底的担忧。与他同年入读大学的同学们早就拿到毕业证了,现在他们的工作都已经起步,事业也略有成就,但自己这才刚拿到学位证。
不过,弗洛伊德延迟拿到学位证,并不是因为他成绩不够好,要知道,他早就发表论文,在生理学实验室的研究进展也很顺利。
对此弗洛伊德曾经这样说:“我对医学的各个领域,除了精神病学以外,一概不感兴趣。由于自己放松了医学方面的研究工作,所以直到1881年,我才得到了多少有点来迟的医学博士学位。”
事实上,除了以上这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导致弗洛伊德推迟拿到医学博士学位。
1880年,二十四岁的弗洛伊德被部队应征。弗洛伊德内心是愿意服兵役的,因为骨子里的尚武精神,以及对汉尼拔将军的崇拜,都让他恨不得进入部队去感受一下那种铁血氛围。但父母却舍不得他去,毕竟儿子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可关系着儿子将来的职业问题。不过,在反闪族的众目睽睽之下,弗洛伊德根本不可能躲避兵役。于是在父母的不舍中,弗洛伊德走进了军队。
服兵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且部队里也不可能有生理实验室来供弗洛伊德做实验。为了解闷,弗洛伊德便重拾对文学和哲学的兴趣。每当闲暇时候,他就拿出哲学家们的著作来看。国外一些名著看翻译不过瘾,于是他索性自己翻译起柏拉图以及英国哲学家和经济学家穆勒的著作来。
一年之后弗洛伊德兵役结束,他回到学校,因为之前已经发表了论文,他又抓紧补上被荒废的其他医学知识,所以顺理成章地毕业了。
母亲的话让拿到博士学位而有些骄傲的弗洛伊德冷静下来,他知道,学业的结束,意味着他的学生时代已经过去,他将要开启人生中的新时代。这个新时代包括事业、爱情、婚姻、家庭。
母亲说,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但母亲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他的人生之路也才刚刚开始!从此以后,他要脱离父母的庇护,独自去开创属于他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弗洛伊德一直把母亲的话记在心上,从此开始深入研究医学和精神病学。经过不断的摸索和观察,他在精神分析学的路上越走越远。
在母亲说完这句话的二十八年后,美国克拉克大学邀请弗洛伊德参加二十周年校庆,他在校庆上发表了以精神分析为主题的演讲并获得成功。从此,他开创的精神分析学说在医学史上占据了一个重要的地位,并在后来发展成一个世界范围的“心理分析运动”。
我们总要面对两个世界:一个是父母给我们支撑出一片天地的世界,那是童年世界;还有一个是我们独自面对的世界,那是我们长大后的成人世界。
歌德说:我们虽然可以靠父母的庇护而长大,但我们迟早都要离开父母,开创自己的世界。
离开父母之时,也就是迈进自己的全新世界之日。
在这个世界里,你既是自己的王,也是你自己的执行者、守护者。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关于一见钟情那点事儿
感情的冲动更接近于基于性本能的欲望冲动。
——弗洛伊德
1882年对于弗洛伊德的一生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在这一年里,他邂逅了人生中的爱情伴侣,也同时确定了事业的方向。
1882年4月的一天,弗洛伊德从布吕克教授的生理实验室回到家。他还没推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悦耳极了,弗洛伊德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知道,这是妹妹安娜和她好朋友的笑声,他听母亲提起过。但这几年他一直在大学和实验室里忙碌,几乎很少回家,所以从来没有与安娜的好朋友见过面,只是听母亲说是一位十分温柔美丽的姑娘。
听见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看向弗洛伊德。
对上她专注的目光,弗洛伊德的心没来由地慢了一拍,他无法错开视线,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姑娘啊,乌黑的长发,深邃的大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面庞上五官异常美丽。
弗洛伊德痴痴地望着姑娘,直到安娜给他介绍那是她的好朋友玛莎·贝尔奈斯(Martha Bernays),弗洛伊德这才回过神来。
夜里,弗洛伊德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部都是玛莎。
这是弗洛伊德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姑娘而失眠。在这之前的25年里,他从未对哪一个女孩如此失魂落魄过。
其实,并不是姑娘不喜欢他。相反,从小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个相貌清秀、成绩优异的男孩,他相当于学校女孩子们的男神,一直以来,不乏女孩向他示好,但弗洛伊德却都视若不见。因为他读中学的时候,一心想要考入好大学,所以在拼命读书学习。等到进入大学,他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被布吕克教授选进他的生理学实验室。
弗洛伊德一头扎进精神病学的观察和研究中,整日与布吕克和他的助手为伍。即使布吕克把他带进自己的朋友圈,可弗洛伊德结识到的都是比他大的成年男子,如工作和生活中一直帮助他的布洛伊尔。
所以在他整个大学期间,他既没有那个圈子,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结识女孩,与她们花前月下。如果弗洛伊德在校时看到玛莎,只怕也会一扫而过,马上进入他的小阁楼去翻看他的医学书。但现在他毕业了,不用再赶着进书房读书做功课。所以他才会有时间停下来与玛莎目光交织。而这份交织,让一直心如止水的弗洛伊德乱了方寸。
在此之前,弗洛伊德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的。他虽然从来没有与女孩子交往过,但父母的相处模式也让他对家庭生活有过设想。
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与约翰的妹妹宝莲结为夫妻。宝莲与他同龄,幼年时期与他一起受到约翰的欺凌。所以他觉得他们是同盟者,幼年是,在婚姻生活里也可以是。
弗洛伊德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做了一个很好的解释:感情的冲动更接近于基于性本能的欲望冲动。只是在他过了青春期,成熟起来的心智能够约束性本能的欲望冲动后,便不再有这种想法了。
他想,毕竟那是自己的亲侄女呢!
但这一次不同,他跌入一见钟情的爱情漩涡里,而且这次根本就不用约束自己的欲望冲动。
弗洛伊德整夜都没有睡觉,只要一合上眼,玛莎美丽的大眼睛就会出现,那专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有多少奥秘啊!弗洛伊德叹息着。
他想要走进玛莎的心里,破解那些奥秘。
一见钟情,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爱情有很多种,唯有一见钟情是最纯粹,最真诚的。稍有迟疑,便不可能叫一见钟情。
有人说:谁都没有真正的爱情,唯有一见钟情。
弗洛伊德是个幸运儿,他遇到了真正的爱情。世上能有几人有如此幸运呢?
不过这份幸运也有人为的因素:当你把一切外界环境的因素置之度外,只让你的感情表现出本能的一面,你就有机会遇到你的一见钟情。
恋人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安全转移
对正常人来说,他们选择的对象固然还保留着“母体原型”的痕迹,但他们的原欲脱离开母亲的意象还是非常容易的。而俄狄浦斯转移失败的这类人就不同了。
——弗洛伊德
男人和女人依据什么来选择自己的爱恋对象?
这个问题是弗洛伊德在1905年出版的《性学三论·爱情心理学》一书中,开篇便提出来的问题。
但事实上,早在第一眼看到玛莎时,他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看一下弗洛伊德母亲和妻子两个人的照片,就会明白弗洛伊德选择爱恋对象的依据。
两个人长得太像了:同样光洁的额头,同样深邃的大眼睛,同样高挺的鼻梁,甚至连脸庞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弗洛伊德对玛莎一见钟情,是因为玛莎给他的第一眼印象太像母亲。
弗洛伊德曾说:“母亲在同儿子的关系中总是给予无限的满足;这是最完全、最彻底地摆脱了人类的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的一种关系。”
弗洛伊德对母亲既孝顺,又热爱,而且毕生都很敬重她。他后来在自己的书里提到母亲时这样描述:“我的自信和做事乐观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母亲的影响。”
母亲给予弗洛伊德的爱和关注,让弗洛伊德从小到大都对母亲充满依恋。
也正是这个情结,让弗洛伊德建立了“俄狄浦斯情结”这个心理学上的概念。“俄狄浦斯情结”是精神分析学的术语,又称为恋母情结。
弗洛伊德认为,儿童在性发展的对象选择时期,开始向外界寻求性对象。对于幼儿,这个对象首先是双亲,男孩以母亲为选择对象,而女孩则常以父亲为选择对象。
小孩做出如此选择,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的“性本能”,一方面也是由于双亲的刺激加强了这种倾向,即由于母亲偏爱儿子和父亲偏爱女儿促成的。
在此情形之下,男孩早就对他的母亲发生了一种特殊的柔情,视母亲为自己的所有物,而把父亲看成是争得此所有物的敌人,并想取代父亲在父母关系中的地位。同理,女孩也以为母亲干扰了自己对父亲的柔情,侵占了她应占的地位。
弗洛伊德小时候曾经因为撞上父母做爱而被父亲粗暴地赶出卧室,那一刻,弗洛伊德觉得宠爱自己的母亲属于父亲,从此小弗洛伊德开始嫉恨父亲,想要拥有母亲的时候自然会表现出对父亲的敌视。但当他越来越感受到自己不够强大不足以抵制父亲时,就会转而向父亲学习,产生认同,慢慢地就成长起来了。因此在跟父亲叛逆的同时,他又很敬重父亲。
随着慢慢长大,他知道这种恋母情结是不被社会允许的,他必须将这种恋母情结转移到另一个能被社会所接受和允许的恋爱对象身上。
潜意识里有这种观点的弗洛伊德在选择恋爱对象时,不由自主地代入母亲的影子,因此在看到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玛莎时,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
可以这样说,当他爱上玛莎时,他的俄狄浦斯情结得到了安全的转移。
很多人都有俄狄浦斯情结,长大后选择与比自己大很多的男性或女性恋爱,这就是俄狄浦斯情结转移失败的结果。
后来弗洛伊德对人的爱情做心理研究时,也暗暗拿自己当初选择玛莎作为爱情对象作为案例进行分析,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对正常人来说,他们选择的对象固然还保留着‘母体原型’的痕迹,但他们的原欲脱离开母亲的意象还是非常容易的。而俄狄浦斯转移失败的这类人就不同了,他们的原欲在母亲身上倾注得过久,因此即使越过了青春期,其母亲的特征仍旧很大程度地影响着他们对爱人的选择。”
爱情心理学:做心上人的拯救者
正常人一般看不起放荡不规的妇女,他们敬重贞洁的女人。
——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的朋友曾经对弗洛伊德做过概括,说他是一个幽默又敢言的人。事实上,有着尚武精神的他也的确是一个勇敢的人,在科学研究上是,在爱情上也是。
当他发现自己爱上玛莎时,便开始着手追求她。他感觉此时的玛莎就像是罗马城,而他则是骑着大象的汉尼拔将军,必须要翻越阿尔卑斯山脉,还要攻克几场战役,才能赢得玛莎。
弗洛伊德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玛莎的家世。
玛莎1861年7月26日出生,比弗洛伊德小五岁,也是地道的犹太人。不过虽然同为犹太人,但她家却是有着极高地位的书香门第。她的祖父伊萨克·贝尔奈斯曾是驻德国汉堡的犹太教大教士,是一个很有学问的犹太学者,深受德国著名诗人海涅的尊崇。可以说,玛莎可是那个时代里真正的“白富美”呢。而同为犹太人的弗洛伊德,却属于社会底层的小镇人家的孩子,即使是医学院博士,也只是一个“凤凰男”而已。门第观念首先就会把他阻挡在外。何况他家那么困窘,即使玛莎的父母不在乎门第差距,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因为女儿跟着他,就意味着要受穷吃苦。
但弗洛伊德是一个自信的人,他想,这些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都能凭着他智慧的头脑和能力给出答案。他更担心的是能不能获得玛莎的心。
这么美丽端庄的女孩子,身边一定不乏追求者。因为正常人一般看不起放荡不规的妇女,他们敬重贞洁的女人。而他的玛莎就是天下最贞洁的女子啊!
安娜看出哥哥的心思,于是帮他鼓气。妹妹告诉他:“玛莎不是一个势利眼,她看重的是男子的才华。而这一点,哥哥是最具备的啊!去吧,玛莎一定会成为我嫂子的!”
妹妹的话给了弗洛伊德信心。在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星期后,他向玛莎发起了求爱攻势。玛莎早就从安娜那里知道弗洛伊德这个哥哥,对有才华的他早就倾慕已久。因此当弗洛伊德向她求爱时,她自然就答应下来。
很多人说读书太多会读傻,意思是说,所有时间都用来培养智商,情商便很低。但这样的魔咒却并没有出现在弗洛伊德身上。他在追求心爱的姑娘时,极具浪漫情调。
当时玛莎在维也纳读书,弗洛伊德每天都会送她红玫瑰,并在附送的卡片上用各种语言写上一句情话。
这些情话不媚俗不做作,字里行间全部是弗洛伊德发自内心的浓浓真情,甜蜜得让玛莎连心都要化掉了。
很快假期就来了,玛莎必须要回到汉堡家人的身边。她离开后,弗洛伊德便陷在患得患失中失魂落魄。
后来,他在爱情心理学里详细分析了这份患得患失背后的原因。
我们知道,无论哪一种热恋行为,多少都具备一种强迫的性质:他们坚信对方永远需要他,认为如果没有自己的支持,她一定会出错,落到凄惨可悲的境地。
因此,弗洛伊德觉得自己必须成为玛莎的保护人。而现在玛莎离开了自己的保护范围,那种渴望成为玛莎的拯救者的欲望折磨着他,让他患得患失。
同时,弗洛伊德还担心玛莎会不再爱他。
按照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理论,人们的原欲总是强烈地附着于原始的对象,儿童时期的性爱目标始终未曾消失。而对于女人来说,她的原欲最初固置于父亲(或代替父亲的兄长)身上。虽然这种恋情常常并不直接导向性交,在最严重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在内心深处模糊地描画出它的远景轮廓,但这样一来,丈夫(或是恋人)最多也只能成为这种原始对象的替身,不是她真正的恋爱对象。她的感情永远指向别的人,在典型情况下,是指向其父亲。
弗洛伊德担心玛莎回到父亲和兄长们的身边,便不会再爱他。他还担心,玛莎爱的天平倾向父亲和兄长们后,会使自己陷入窘迫之地。而他有责任尽自己的能力去解救玛莎脱离窘迫的境地。
玛莎甜蜜的爱和短暂的分离,让弗洛伊德有机会仔细观察自己的内心以及一个人在爱情中的心理体验,从而形成了爱情心理学体系。
由此可以看出,智慧的人,每时每刻都在获得生命乃至世界的体验,并开创让世界刮目相看的学说。
面包,是让爱情长久并稳固的必要条件
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是爱情和工作。
——弗洛伊德
1882年6月的一天,弗洛伊德带着对玛莎的思念踏进布吕克教授的生理实验室。趁着午间休息,他趴在桌子上给玛莎写起信来,书信用的是玛莎最喜欢的哥特式文体。
布吕克教授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洋洋洒洒的几页情书忍不住扬起嘴角,年轻真好啊!不过当他看到弗洛伊德俭朴的着装,又收起笑容,在弗洛伊德对面坐下来。
耐心地等弗洛伊德写完情书,布吕克教授才说:“西格蒙德,你听好,我一直觉得你会是一个很优秀的科研人才,但我真心地劝你暂时放弃理论性的工作。”
“为什么?”弗洛伊德惊诧得几乎跳起来。如果不是布吕克刚才说的很看好他的话,他几乎要怀疑布吕克是在赶自己走了。
布吕克伸手握着弗洛伊德的肩膀,像安抚自己的孩子那样轻轻抚慰他,确定他情绪缓和下来后,布吕克才接着说:“我在想,你现在有了恋人,需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但你现在不但自己没有经济收入,反而还要父亲在你身上破费大量钱财。当然,我说这话绝对没有嫌弃你家境的意思,这些年来,你也很清楚我的为人是不是?我是真想你好。”
弗洛伊德连连点头,对于他来说布吕克是他的尊师,这些年来给予他很多帮助,他没有理由不信他。他看向布吕克:“那你的意思是……”
“我建议你离开生理实验室,去做一名医生,这样你才有稳定的薪水。西格蒙德,你要知道,面包是让爱情长久并稳固的必要条件。”
布吕克的话让弗洛伊德一瞬间想起了玛莎。他亲爱的玛莎,他想要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但恰如布吕克说的那样,没有经济收入,他拿什么来保障生活?而且他还要面对玛莎的父母有可能会嫌弃他穷困这件事情呢,有了经济收入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不再让父母为他的科学研究而花钱,也为了能够扫清他和玛莎之间的障碍,更为了给玛莎一份生活保障,弗洛伊德离开一直被自己视为灵魂归宿的生理实验室,一脚踏进了维也纳医院的大门。
弗洛伊德是一个很努力又很有智慧的人,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很快做出成绩,在维也纳医院也是如此。
他从一名临床实习医师做起,因为工作严谨认真,很快便升任为住院医师。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为维也纳医院的正式职工,也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
一个步入成人世界的男人,会面对两个问题:成家和立业。
乍一看,这两个问题并不矛盾,但却是困扰很多人的问题。
究竟是应该先立业后成家,还是先成家后立业?为此,有的大学还专门给男生们开研讨会来讨论这个问题。
很多人觉得,先成家能够使生活稳定,然后再去开创事业就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应该先立业,只有具备一份稳定的经济收入,才能维护家庭的稳定。
其实这两个观点都没有错。家里条件好的,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当然可以先成家后立业。但如果家里经济条件不好,那肯定就要先立业后成家,毕竟一个家庭是需要稳定的经济收入作为基础。
而弗洛伊德的家庭经济状况是很糟糕的,因此他必须选择后者:先立业,后成家。
爱情中的汉尼拔踏进罗马城了
那种渴望成为其爱恋对象的拯救者的欲望,他们坚信对方永远需要他,认为如果没有自己的支持她一定会出错,落到凄惨可悲的境地。因此,他觉得自己必须成为她的保护人。
——弗洛伊德
对工作认真严谨的态度让弗洛伊德很快受到著名医生T.H.梅涅特的青睐。梅涅特医生是维也纳医院乃至整个奥地利都非常有名气的大脑权威医生。
梅涅特医生有自己的实验室,不过只允许他的手下进去,但梅涅特医生却破例让弗洛伊德出入他的实验室,这对弗洛伊德来说,是对自己作为医生最大的认可。要知道,能得到梅涅特医生的赏识,可是当时所有年轻医生的梦想。
弗洛伊德的事业蒸蒸日上,他现在已经扫除了横隔在自己和玛莎之间的经济上的障碍,他终于有底气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
1882年7月14日,身在维也纳的弗洛伊德决定启程去往汉堡。他日思夜想的玛莎已经回去好几个月了。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翻山越岭去攻克罗马城的汉尼拔将军一样,身披盔甲想要踏进爱情的罗马城。临行之前,他给玛莎写了一封信。
高贵的女主人,可爱的宝贝:
正整装待发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在见面后,你是仅仅给我可爱的一瞥,还是用你的嘴唇赐给我一个吻。但我渴望的不只是一个吻,你也许不会责怪吧。你想想吧,一个创作了那么多喜剧和悲剧、并亲自在剧中扮演角色的英国诗人威廉·莎士比亚这样唱道:
恋人的相遇终结了行程,
每个聪明人全都知晓。
接下去他又问道:
什么是爱情?它不在明天;
欢笑嬉戏莫放过了眼前。
将来的事有谁能猜料?
不要蹉跎了大好的年华;
来吻我吧,双十娇娃,
转眼青春早化成衰老。
如果你不理解这几行纵情的诗句,那么你不用去问别人,只要去看看阿·威·施莱格尔的《三王之夜》或《你想干什么》的德译本。
倘若你高兴的话,我们此刻就从高贵的诗作降到普通的散文上来。你的奴仆想要告诉你,他希望何时能来到你的身旁。你哥哥埃利作为内兄用一张免费车票帮助我们一直走到这个帝国的边界。这个贫穷的帝国就是从那里开始出现的,被你选中的这个人是来自那种对天国的要求多于这个地球财富的人,但他现在却急切地想要见到你。难道他不该提出这个要求吗?清晨我吃了点东西,洗了脸——为了不让你把我当成一个黑人——之后,便赶紧去敌人监护着你的地方——但愿是松懈的监护——万茨贝克。请让我相信你还会到那片小林子里去,因为我喜欢在没有他人的眼目之下向你热情问好。
只要我们相互见了面,接下去的过程便不言而喻了。如果你的表兄马科斯愿意证明自己是朋友并愿意把你带进城去,那我会永远感谢他,但我不希望他作为第三者来“共享”我们的欢乐。我将友好地请求他让我们单独待在一起。我不喜欢当着他人的面吻你,在他面前我会不知道和你谈什么为好。他不能拒绝让我们单独待在一起这样一个合乎人情的义务。
当你认出了、发现了你的恋郎时,你可不要太多地苛求他。他穿的是一件很不显眼也不时髦的灰色小上衣,浅色的紧身裤子。我的那件轻便大衣由于你的经常抚摸也变得神圣了。
现在我们完全可以向给一切以光明的太阳婆婆介绍说,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的未婚妻,并且给我们的弟弟妹妹一张小照片以资纪念。我已经为你的生日物色到一件珍贵的首饰,我每次从那里经过时它便跃入我的眼帘。不过,我还不敢现在就把它买下带来,让它在那儿一直等到8月4日吧。
你的骑士带给你的乃是他的一颗火热的心,他也没有带武器来,他把对付情敌的毒药和匕首丢在家里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并对你说他如何如何听命于你,他急不可耐地要去保护你,捍卫你不受任何人的侵犯。你要知道,他还经受了一场愉快的争论,他希望他汉堡的情敌能真诚地放弃他的敌意。
啊,这种可怜的中世纪式的书信风格今后不再用了。我觉得自己就像去朝拜被凶恶的奥海姆关起来的可爱公主的那个疯狂骑士。读到这里,你准会感到厌烦了。亲爱的玛莎,望你宽容。要是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是多么迷乱就好了。不过,我会非常理智地来到你身边。宝贝,舍恩贝格又将成为我的欢乐。
再借给我一个吻,我的天使,再借一个。明天我也许可以从莫德林写信了,然后是现实的吻。
期待着幸福的再见!
你的西格蒙德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弗洛伊德此时就像是一个骑士,去拯救自己心爱的姑娘。
弗洛伊德和玛莎从认识到结婚历时四年。在这四年里,他们一直采用书信的方式交流,光流传于世的就有近千封情书。上面这封情书,就是弗洛伊德第一次以医生和玛莎男朋友的双重身份拜访玛莎的父母时所写的,他不只是要去看心爱的姑娘,还要请求玛莎的父母同意他们两个的爱情。
弗洛伊德全身心投入在这份爱情里,他细细品味这份爱情带给他的所有感受,正是这些感受,让他写出了著名的《爱情心理学》一书。
爱情点燃心灵火炬,《梦的解析》开始萌芽
梦之所以要改装成不愉快的内容,实际上就是由于其中某些内容为第二心理步骤所不准许,而同时这部分恰是第一心理步骤所需要的愿望。
——弗洛伊德
凭着自己的才华和维也纳医院医生的身份,弗洛伊德得到了玛莎父母的赏识,但他们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家庭穷困的小子。他们的女儿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才对。
弗洛伊德一边享受着爱情带给自己的甜蜜,一边承受着贫穷为自己带来的困惑。而此时最关键的是玛莎的态度,倘若玛莎站在父母一边,他就要失去爱情。幸运的是,这个漂亮的姑娘有自己的主见,她选择了爱情。
在父母的反对声中,玛莎悄悄同意了弗洛伊德的求爱,他们私下订婚了。
玛莎是一个重视精神交流而轻视物质的好姑娘,她完全折服于弗洛伊德横溢的才华里。与父母的观点恰恰相反,她总是担心自己会配不上恋人。才学上无法般配,就连一向自信的外貌她也变得没了自信。
弗洛伊德细心地呵护着玛莎敏感的少女心,他说:“或许,你在画家或雕刻家的眼中看起来不算美丽;假如你一定要坚持用严格的字眼,我就承认你并不美丽。但实际上我是错误的。很多人都说你很美丽。你要知道,你的外表和身段表现出你的甜蜜、温柔和明智,是那么美好,令人陶醉。”
然后弗洛伊德又很诚实地把自己的态度告诉玛莎:“我们都清楚,‘美丽’只能维持几年,而我们却得一生生活在一起。一旦青春的鲜艳成为过去,则唯一美丽的东西,就存在于内心所表现出来的善良和了解上,这正是你胜过别人的地方。”
弗洛伊德后来运用爱情心理学分析这段爱情,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我们这个文明的世界里,女人同样被‘教养’所误,而且会因为前面所描写的男人对她们的那种态度而更严重一些。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也许不便表现出丈夫气概,也许在初恋时把她想得比天仙还漂亮,但一旦占有了她便立即把她看得很低。不管是‘过高’还是‘过低’,反正都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他用始终如一的态度对待玛莎,对待他们的爱情。他既没有因为想要得到玛莎而把她看得过高,也没有因为得到她而把她看得很低。在他心里,他始终如一地爱着她。
在弗洛伊德心里,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姑娘是那么的勇敢。他暗自发誓,此生一定不负姑娘的垂爱,不负这段爱情。
后来,他用一生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誓言。虽然他用毕生的精力去研究性心理,并在研究和治疗过程中接触到很多女患者,其中不乏向他示好者,但弗洛伊德却始终都抱着严肃、正派的态度去面对她们。他并没有因为专门研究性心理学而变成色情狂,更没有哪怕一点点玩弄女性的念头。因为他爱玛莎,哪怕随着岁月的流逝,玛莎的腰肢已不再纤细、皮肤也不再细滑,但在他心中,她一直就是那个不顾父母反对把终身托付给他的漂亮姑娘。
而弗洛伊德的爱让玛莎心里甜如蜜汁,因为她发现,弗洛伊德的爱情观与自己一样,都是重视精神世界的交流胜过外表的肤浅的喜欢。她死心塌地地跟随弗洛伊德一辈子,即使在他年轻穷困潦倒和年老病魔缠身时都没有丝毫的抱怨。
其实在这段爱情的初期,不只是玛莎一个人不自信,弗洛伊德也不自信,他总觉得这般的甜蜜是一个虚幻,随时都会消失。坠入爱河的他摒弃一贯的从容和镇定,变得敏感起来。这份敏感,尤其在他们刚恋爱的那一年,最为明显。
他害怕玛莎会离他而去,也害怕玛莎会发生任何意外。有一次玛莎和他开玩笑,说她幻想自己洗澡时淹死了,弗洛伊德很郑重地告诉她:“肯定有人觉得失去爱人跟人类几千年的历史相比简直微乎其微,但我承认,我的态度和看法与他们截然相反。在我看来,失去爱人就像是世界末日,即使生活仍然继续,但我却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的患得患失加上来自玛莎父母不认可这段恋情的态度,让弗洛伊德心事重重,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躺下就能睡着的男孩,他变得爱做梦起来。
相爱以后,弗洛伊德和玛莎有一个约定,就是在一个秘密日记上记下一切的想法和念头,以便于相互沟通和了解。他们设想的是以后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能够读出来,提醒彼此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而他把这些梦也都记录了下来。
他告诉玛莎:“我有很多不能解释的梦,我从来不会梦到那些白天心里所想的事情,在我梦中的都是那些在白天一闪而过的事物。”
正是和玛莎的爱情,让弗洛伊德不再只是思索医学的事情。他的心灵世界不再只有医学研究,还有各种各样的内容,关于爱,关于世界,关于人际关系,等等。可以说,是玛莎的爱情,点燃了弗洛伊德心灵的火炬,照亮了他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
后来,弗洛伊德在做《梦的解析》的研究时,这些记录下来的梦便成为了他最好的分析对象,也成为《梦的解析》学说里的重要组成部分。
可以这样说,是爱情让弗洛伊德做起了梦,正是有了爱情的浇灌,《梦的解析》才在他心里开始萌芽。
弗洛伊德用900多封情书教你怎么维护异地恋
一个在正常家庭环境中长大的男孩子,在恋爱中表现的那种专一性,即感到他爱的人是他心上独一无二的人,不能被别人所取代。
——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把所有的梦记录在他和玛莎约定好的私密日记里,而他把所有的爱都写进信里,因为他和玛莎分开了四年才结婚、生活在一起。
因为他只是一个清贫的医师,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来保障夫妻两个的日常生活,这让来自上流社会的玛莎的母亲强烈反对他们的爱情。为了拆散他们,玛莎的母亲把玛莎从维也纳召回沙堡。
玛莎母亲的做法能够得到全天下母亲的赞同,谁会舍得把自己当公主一般养大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呢?
1883年6月非常炎热,人们都在享受夏季的美好时光,弗洛伊德却感受不到一点快乐。因为玛莎告诉他,自己必须要回到沙堡去生活。这就意味着他们要面临分离的痛苦。
分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聚,他们的爱情不知会是怎样的结局,是被距离打败无疾而终,还是经受住距离的考验修成正果?弗洛伊德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他心事重重。
他特意请了一天假,在维也纳街上的花店买了一束樱草花后急匆匆来到玛莎的住所,他有很多话要对心上人说。
看到樱草花的玛莎眉开眼笑,这可是她最钟爱的花儿。玛莎接过樱草,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弗洛伊德抱着心爱的姑娘,久久不愿松开。
“我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子,我甚至因此而不能将你留在身边。”弗洛伊德很难过地在玛莎耳边呢喃,“你回去之后会听你母亲的话,选择别人吗?”
“不会。”玛莎安慰他说,“亲爱的,我爱你,无论是在你身边还是身在沙堡,我唯一爱的只有你。”
“是真的吗?可是我总觉得这只是一个虚幻的美梦,你走之后,我就不得不从梦中醒来。”弗洛伊德从小就具备的自信却因为爱情而生平第一次消失了,心中充满了惶恐和对未来的迷茫。
玛莎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或许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让你相信,但时间会告诉你这是真的。我会在沙堡等你来迎娶我。”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但我从此以后不能每天看到你,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啊!”弗洛伊德将玛莎抱得更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我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玛莎垂下头,她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的眼泪,但哽咽的声音透出了她的难过和不舍,“你要经常写信给我,我要像在你身边一样。”
“嗯,我当然会。”弗洛伊德低头吻住玛莎。
这一离别就是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弗洛伊德只能依靠书信来和未婚妻交流感情。他习惯每天都要给玛莎写信,而且常常要写上两三封信,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充分表达他对玛莎深厚而浓烈的爱情。
弗洛伊德和妻子玛莎都去世后他们的情书才公诸于世,那三年间弗洛伊德给玛莎写了900多封情书。这些情书少则四五页,多则十二三页,有一封甚至长达二十二页。每一封信都充满了浓情蜜意,这些信是弗洛伊德对妻子倾心爱恋的见证。
在当代社会,爱情已经变成了快餐。人们渴望长长久久的爱情,但却忘了这样的爱情是需要两个人都投入全部的精神和心灵去维护的。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弗洛伊德用心呵护爱情,是维护异地恋长久的最好的诠释。
爱情是一种哲学,爱情的进行,是生命的进行。一个人对于爱情的态度,也间接说明了他对生命的态度。
维护一份专一的爱情,是追求一份不含杂质的感情,是追求一份纯粹的生命进程。
虽然后世有人指出中年后的弗洛伊德与小姨子有染,但那都只是猜测,实在不足为信。一个从年轻时期便信守纯粹爱情的人,是不可能在中途有所改变,违背他自己的信念的。即使人们有证据说弗洛伊德带着小姨子去旅行,但这并不能说明玛莎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被取代。因为弗洛伊德说过:“一个在正常家庭环境中长大的男孩子,在恋爱中表现的那种专一性,即感到他爱的人是他心上独一无二的人,不能被别人所取代。”
正是对爱情的执著和专一,让弗洛伊德在《爱情心理学》中得出这样一个固定的规律:“人的潜意识中对某种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东西的热恋,会表现为一种永无止境的追寻活动。这是因为替身终归是替身,它永远不能像真身那样满足他的渴求。”
一个爱情至上者的宣言
与其说玛莎需要我,不如说我更需要她。她是我所有努力的方向。
——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在爱情中获得生命前行的巨大力量,不只是体现在那900多封情书里,还在那本私密日记中。日记里记录了他们恋爱中无数个美好的瞬间,这本日记在玛莎离开维也纳后一直陪伴着弗洛伊德。
在接下来的三年中,弗洛伊德除了给玛莎写信表达相思之外,还在日记中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因为贫穷而不能与心上人结合的残酷现实,让弗洛伊德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
一直以来,弗洛伊德都对自己、对人生充满了自信,哪怕是在因为犹太族身份而一直受人排挤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沮丧过,但受阻的爱情却让他发出无限的感慨。
他在日记里写道:“一直以来,天赋赋予我一种难以驱赶和剔除的勇气和胆略。但当我有了爱人,因此需要更严格地检查自己时,才发现上天只给了我很少一部分迫使别人承认的才华,除此之外并没有给予我许多天赋,也没有赋予我更多的东西。”
不过,弗洛伊德终究不是平常的普通人,他有与生俱来的自信,这种自信让他总是积极正面地看待问题。他说:“上天赋予我热爱真理的大无畏精神,给我一双研究家的锐利眼睛,使我对生活的价值有正确的认识,同时使我生性努力工作,并能从中获得无限的乐趣。我的身上所具备的这些最好的品性使我能忍受在其他方面的贫乏。”也正是这种自信让他很快找回了那个强大的自己。
他还在日记里给自己和未婚妻玛莎寄语:“我们要把这些优良的品性共同地贯彻于一生中!”
由此可以看出来,弗洛伊德不仅是一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善于自省和反思的人。人只有在反思和自省中,才能在人生路上走得更稳、更正确。弗洛伊德便是如此。他知道造成自己和玛莎分开的原因是贫穷,只有有了较多收入以及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他才能改变现状,与玛莎结婚生活在一起。于是弗洛伊德便更加努力地工作。
但无论多么需要钱,弗洛伊德依然把爱情放在最高的位置上。他所有的出发点,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让爱情早日开花结果。他是一个爱情专一者,更是一个爱情至上者。
为了爱情,弗洛伊德放弃了一次年轻成名的机会。
在与玛莎分开两年后即1884年,弗洛伊德开始研究可卡因的临床使用效果。他从默尔克公司获得了一些古柯碱进行生理作用的研究。
古柯碱当时还鲜为人知,人们更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作用。弗洛伊德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古柯碱有局部麻醉的功效。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惊喜。
好事总是成双。
就在弗洛伊德发现古柯碱有局部麻醉效果时接到了玛莎的来信。玛莎告诉他,他们有机会见一面。她很想他,希望能够见到他。
得到这个消息时,弗洛伊德正和他的眼科医生朋友利尼斯坦因讨论古柯碱在眼病治疗中的麻醉效能,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另一位医学界的朋友卡尔·科勒。
看完玛莎的来信弗洛伊德惊喜不已,他将信举到嘴边不停亲吻,然后才举起酒杯对两位朋友说:“来吧,为我马上要见到我的心上人干杯!”
“马上?”利尼斯坦因惊诧地说,“难道你忘记刚才说过的话了吗?你的古柯碱的研究工作尚未完成,难道你要中断这个研究去见你的未婚妻吗?我反对。作为一个医学人士,还有什么比一个即将要出现的研究成果更为重要!”
“你说得对!但是,”弗洛伊德回答,“按照计划,我应该继续深入地对古柯碱进行研究,然后等待结果出来。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你知道吗?我们分开已经两年了,我不能错过这次与玛莎见面的机会,如果错过的话我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我想玛莎不会怪你的,她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利尼斯坦因说。
“她不会怪我,我会怪自己的。”弗洛伊德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认真地说,“你们不知道,与其说玛莎需要我,不如说我更需要她。她是我所有努力的方向。如果没有了玛莎,我的生命将不会有任何意义。到那时别说一个研究成果,就是有无数研究成果,又能怎样呢?!”
作为一个爱情至上者,在弗洛伊德看来,研究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爱情,工作可以放一边。于是他只是在一本专著中预言“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现古柯碱更广泛的用途”后,便草草结束了对古柯碱的研究,然后奔向玛莎,那是他爱情的方向。
让弗洛伊德没有想到的是,在场的卡尔·柯勒听了他和利尼斯坦因的谈话后,用动物的眼睛做了决定性的试验,并在海德堡眼科会议上向人们做了演证。这样,柯勒就理所当然地被公认为古柯碱用于局部麻醉的发明者。
弗洛伊德为此暗暗后悔自己当初太过草率地中断了对古柯碱的研究,否则在医学界崭露头角、一举成名的人就会是他而不是卡尔·柯勒。但他始终没有和玛莎提起此事,更没有为此埋怨过玛莎半个字。因为在他看来,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是爱情和工作。两者同等重要。他不能因为工作的问题去责备爱情,那样爱情就会失去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