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1:父亲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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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佩尔和特吕格弗和她是平行班,一说到她和她的那一伙人,他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达他们的不满,现在他们正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干活。在那瞬间他们看上去就像两个侏儒。这两个小矮人站在这巨大的库房地板中央,正向前勾着腰干活,他们的四周堆积着高至天花板的木搁架板。

“你喜欢我吗?”她说。

“唉,你说这喜欢嘛,布洛姆小姐。”我说。在我看到她走进大门口的同一时间,我就决定这次要向前一步,但现在,当她站在那里,道路为我敞开,我却仍然没法前进,没法做那些必定要做的事。换句话说我还没有完全明白,但又清楚地知道,她远比我熟谙此道。对,就算她有点蠢,但她深悟此事。就是这类的成熟老练我没法应对。

“我喜欢你,”她说,“你一定听说过吧?”

我正向前弯下腰去把一根板条摆正,完全出乎意料地脸一下红了。

“没有。”我说。

一时间里她哑口了,只是倚着那木框架嚼口香糖。在那边木板堆那儿她的那些女伴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了。最后她直立起腰身。

“那好吧。”她说,转身就走。

失去了机会不要紧,糟糕的是事情发生的过程,我没有勇气走完最后的这一段,走过最后的那道桥。当对我有兴趣的传闻消失以后,我也再没有遇到这种自动找上门来的女孩。相反地从前对我的那些旧成见又再度慢慢地传开来。我猜想是来自附近的地区,听到一些反响,尽管在我住过的两个地方之间并没有联系。在我上学的第一天我的眼睛就已经锁定了一个女孩,她叫英厄,有一双细长美丽的眼睛,皮肤黝黑,孩子气的短鼻子,这与她长而圆润的脸部线条相比有点反差,她有一种拒人于外的能量,只有当她脸露微笑时才是个例外。她那极开朗温柔的笑容令我十分倾慕,觉得她魅力无穷,不仅因为在她的这个世界里不包括我以及像我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只属于她最接近的那个圈子,只有她自己和她的朋友才可以分享,还因为她的上唇略略有点向外翻起。她比我低一年级,我在这学校当学生的两年里,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和我在一起的是她的堂姐,苏珊娜。她和我是平行班,住在河对面的一栋屋子里。她有个尖鼻子,小嘴巴,门牙稍稍向外突出,有点兔牙的感觉,但她的胸部很棒,鼓鼓的就像要爆裂开来一样,臀部的宽度也恰到好处,一双风风火火的眼睛,好像总是时刻准备好立即行动。她常常把自己和别人比较。而英厄,充满着无穷的秘密和种种神秘,她所有的一切总是那么不可企及,她的那种几乎不可抗拒的魅力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晓,只有去猜测或是去梦想。而苏珊娜更多的是平淡无奇,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对于她我会少些失败,少些恐惧,但也少些成就感。我十四岁,她十五岁,几天的工夫我们就互相喜欢上了,就像人们在那个年纪常做的那样。在这之后扬·维达尔和她的女朋友玛格丽特在一起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处在儿童世界和少年世界之间的一个地方,而两地之间的界限时有互换。早上去上学的校车里我们坐在一起,当全校学生星期五早上集会时我们并排坐在一起,一周一次到教堂去听牧师为成人坚信礼[5]的预备教义时我们骑车一起去,之后也待在一起,在十字路口或是商店外的停车场,在所有这些交往的情况中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并没有显示出来,反倒是苏珊娜和玛格丽特成了好伙伴。但周末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一起进城看电影,或者坐在某家的地窖客厅里吃比萨饼喝可乐,同时紧搂在一起看电视或是听音乐。那就感觉彼此很靠近了,大伙也都这么想的。只在最初的几个星期里就有一个大迈步,接吻,就这一问题扬·维达尔和我有过讨论,未来的行动方式,那些具体做法的细节,落实到比如坐在她的哪一边最合适,接吻当中我们应当说些什么,或者最好是紧着做完全不说一句话。现在这一切都已按部就班,几乎成了机械式动作:吃完比萨饼或是意大利千层饼以后,女孩们坐在了我们大腿上,我们就开始互相腻在对方身体上摸索。要是我们觉得安全无人会闯进的时候,也会躺在沙发上,一对各占一头。一个星期五晚上苏珊娜独自一人在家。下午的时候扬·维达尔骑车到我家,我们从家出发沿着河流上行,过了那道狭窄的人行桥,再一直往上到她家住的那栋房子,她们正坐在那里等候我俩。她的父母已经做好了比萨饼,我们吃着比萨饼,苏珊娜坐在我腿上,玛格丽特坐在扬·维达尔腿上,音响里放着险峻海峡乐队(Dire Straits)的《电报路》(Telegraph Road),我开始在苏珊娜身上摸索,扬·维达尔同玛格丽特腻在一处,在那客厅里仿佛有种时间停滞的感觉。我爱你,卡尔·奥韦,过了一会儿她在我耳边低语。到我房间里去吧?我点了点头,我们站起身,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我们到我房里去了,”她对其他两个人说,“让你们在这里不受干扰。”

他们抬起头望着我们点点头。然后又继续他们的事。玛格丽特长长的黑头发几乎完全遮住了扬·维达尔的脸孔。两人的舌头环绕着对方的嘴唇不断地运动。他在她的背上不断地上下抚摸,或者一动不动地放在上面。苏珊娜对我微微一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领着我通过走道进入她的房内。屋里面一片昏暗,感到冷多了。我以前去过那里,喜欢和她一起待着,即使每一次她的父母都在家里,我们原则上不做其他的事情,就像我和扬·维达尔通常在一起那样,这就是说,坐在那里聊天,挪到客厅里去和她父母一道看电视,从厨房里拿几片面包,沿着那条河长距离散步,这不像扬·维达尔那间黑咕隆咚的、能闻到汗味的房间,那里有加强了的立体声音响设备,他的吉他和唱片,我们常看的吉他音乐杂志和连环画册。这是苏珊娜明亮的、飘散着香水味的房间,墙上挂着白色花朵的壁毯,床上铺着绣花床毯,白色的搁架上放着梳妆盒和书籍,白色衣柜里的衣服折叠整齐,挂着的衣物也清清爽爽。当我在那里看见她的一条蓝色牛仔裤,也或许是挂在衣柜旁边的一张椅背上,我咽下了一口口水,因为这些裤子她将要穿上身,拉上大腿、臀部,她将把前面的拉链拉上再系上扣子。她的卧室里充满了诸如此类的诱惑,我几乎难以向自己诉说得清楚,这更多的是一种诱惑透过全身在心里席卷起的情感风暴。还有另外一个我喜欢待在这里的理由。她的父母总是那么友善,在这个家里有一种气氛让我明白他们是把我看成自己人的。我是苏珊娜世界里的一个人,一个她告诉了她父母和她妹妹的人。

现在她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外面起雾了,就连邻居家的灯光也几乎消失在这灰色当中。下面的路上有几辆车开过去了,带来一阵车里的轰响着的立体声响。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嗨。”我说。

她笑了。

“嗨。”她说,在床沿坐下来。我没有别的期待,只希望我们互相不是坐着干这种事,而是可以在这里躺下来。有一次我把手伸进了她的滑雪服里,放到了她的一个乳房上,那时她说不,我把手拿开了。这个不字不是斩钉截铁或是含有指责,而更多的是在核实事情的进展,就仿佛在我俩之间竖立起了一道法律。我们贴在一起互相在对方的身上摸索,这就是我们要干的事儿,虽然当我们碰到一起时我对此早有准备,但我很快就觉得足够了。在这么干了一会儿后产生了一种近乎于想呕吐的感觉,因为这种摸摸搞搞的动作已变得毫无目的毫无意义,对我来说,我是在这里寻觅着一种突破,我知道是有这条路的,只是不知我是否能走过去。我想继续向前,可是始终在这里原地踏步,在舌头互相搅拌的混乱以及脸孔始终在她头发的遮盖和环绕当中。

我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她对我微笑。我亲吻她,她闭上眼睛身体往后倒在床上。我爬到了她的身上,感觉到在我身下她柔软的肉体,她微微呻吟了一声,我或许太重压着她了?我移到了她身边,把我的腿压在她的腿上。用手抚摸她的肩头,沿着手臂一直到最下面。当碰到她的手时,她把我的手紧紧地捏住。我把头仰起来睁开眼睛。她望着我。她的脸,在半黑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白,神情严肃。我俯下身去吻她的脖颈。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把头放在她的胸上休憩,她用手插进我的头发里抚摸我。我听到她心脏的跳动。我的手开始在她的臀部上抚摸。她稍稍扭动了一下。我把她的毛衣掀开,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弯下身去亲吻她的小腹。她抓住毛衣的下摆边沿慢慢地把它往上拉起来。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就在我眼前,她的一对赤裸的乳房。外面的客厅里又在放《电报路》那张唱片。我毫不犹豫,将嘴对准紧贴着它们。先是一个,然后是另一个。我的脸颊在乳房上来回揉搓,我用舌头舔,用嘴吮吸,最后把手按压在乳房上开始亲吻她,在这几秒钟里我完全把她给忘了。能走出这么远完全超出了我以往的梦想或是想象中显现的画面,现在我就在那里,但只过了十分钟的时间我又感到了同样的饱和,突然觉得渴求更多,不管前面有多大风险,我要继续往前,去努力尝试,超越现在的地方,我开始笨拙地去解她裤子的纽扣。扣子开了,她一声不吭,像以前那样闭着眼躺在那里,毛衣完全往上掀开直到下巴。我拉下了她裤子的拉链。白色的内裤显现出来。我咽下了口里涌出的口水。我抓住兜着臀部的裤子往下面拉。她一声不吭。只稍稍扭动了一下这样使裤子更容易脱掉。当裤子褪到了膝盖处,我把手放在她的内裤上。感觉出了手下面柔软的毛发。卡尔·奥韦,她说。我又压到了她身上,我们接吻,当我们唇舌交错的时候我拉下了她的内裤,没有拉很开,但足够伸进一根手指头,手指顺着那些长长的毛发滑动下去,在我觉出手指尖上湿漉漉的滑腻东西的同时,仿佛在我体内猛地有了一种撕裂感。一种刺痛在腹部闪过,紧接着在整个小腹下端有种类似痉挛的蠕动。接下去的一秒钟里我发现一切全都改变,变得那么陌生。就从这一瞬间到下一瞬间,对这些赤裸的乳房和赤裸的大腿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但我看着她,她好像没有这种经历和体会,她还跟以前一样闭着眼躺在那里,嘴半张开着,呼吸沉重,还是处于我以前喜欢的、同时自身也参与其中的那种状态当中,但我已不是刚才的我了。

“怎么啦?”她说。

“没什么,”我说,“或许我们应该去跟他们一起待着。”

“不,”她说,“再等会儿。”

“好。”我说。

然后我们继续。我们继续在对方身上摸索抚弄,但激不起任何反应,我吻她的乳房,也没有一点感觉,乳头就是乳头,肌肤就是肌肤,腹部就是腹部,我倒真想去切它一片面包片,一切变得那么奇怪,就跟阉割了似的我性欲全无,然后又一阵子,奇怪的那种愉悦又回来了,对于她所有的感觉转瞬里都有了新意,除了跟她躺在那里搂抱着互相接吻外,我什么都不想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我们在床上坐起来,她匆忙穿上裤子拉下毛衣。

是扬·维达尔。

“你们要走了吗?”

“好,”苏珊娜说,“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来。”

“十点半了,”他说,“我最好在你父母回家前出门。”

在扬·维达尔把唱片一一放回套子再把它们都装进塑料袋那会儿,我的目光同苏珊娜相遇,我冲她笑了。我们穿好了衣服站在大门口,正要同她们接吻告别时,她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明天见!”她说。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我们行走在路灯下,在巨大的光晕里灯光仿佛与每一个细小的水珠凝成了一片光雾。

“怎么样?”我说。“进展如何?”

“跟平常一样,”扬·维达尔说,“我们坐在那里腻在一起摸摸搞搞。我不知道我还会和她在一起多久。”

“不知道多久,”我说,“你这是还没有真正爱上吧。”

“那么,你呢?”

我耸耸肩。

“或许没有。”

我们走到了下面的主干道上,开始顺着山谷的方向往上走。路的一边是个农场,靠近路边的被水渗透了的泥里闪着光亮,再往里的更远处的土地渐渐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再度映入眼帘的是那边机械房旁边的土地,裸露在强烈的光线下。路的另一边是朝向下面河流的几栋老房子。

“你的进展又怎么样?”扬·维达尔说。

“相当不错,”我说,“她把毛衣脱了。”

“你说什么?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撒谎,你这混蛋!她没脱。”

“脱了。”

“苏珊娜真这么做了?”

“是的。”

“那你做什么了?”

“亲她的乳房呗。还能是什么别的?”

“你他妈的小子。你没亲。”

“就亲了。”

我真不忍心告诉他,连她的内裤也脱了。要是他和玛格丽特已经干了些什么,那我就会告诉他这个。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我不愿意表现出自己一副获胜者的样子。再说他也绝不会相信我的。绝不会。

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那是怎么一个情况?”他说。

“什么怎么个情况?”

“乳房呀,真是!”

“乳房的形状很好。尺寸刚刚合适,很结实。非常的结实。她躺下以后它们自己还往上坚挺着呢。”

“你他妈的在撒谎。这不是真的。”

“妈的,我他妈没撒谎。”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