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作家:编剧创作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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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成为作家二:好故事从什么地方开始?

上一讲,我们讲了什么是故事!故事的本质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是好故事呢?好故事的本质是什么?我们说,好故事是从情感难度出发的,解决情感问题的故事。人类有很多情感问题,比如嫉妒,比如崇拜,比如怨恨,等等。

好吧,我们的确已经知道这个关于什么是好故事的秘密,现在,我们要开始写故事了,那么,我们的故事,从哪里开头呢?

这是一个问题,即使是非常成名的作家编剧,也会遇到这个问题,他无法入手。

约翰兄弟的电影《巴顿·芬克》里面就写了两个剧作家,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巴顿,一个是老将孟标,巴顿是把自己关在旅馆冥思苦想,孟标是成天酗酒。他们的问题当然很复杂,看了让人唏嘘。但是,他们如果来上我们的课,也许能解决问题:

《巴顿·芬克》Barton Fink(1991)

主演:约翰·图图罗 约翰·古德曼

纽约,1941年。舞台剧作家巴顿·芬克刚刚在纽约成名,他的新剧很受欢迎,于是他接到洛杉矶国都电影公司的邀请,高薪聘请他到好莱坞作电影编剧。在稍稍地迟疑之后,巴顿还是被薪水和待遇的优厚以及事业的野心所吸引,答应了下来。

巴顿被安排住在一家宽大而又显得有点冷落的旅馆里,电影公司管事和总裁极度热情的接待让巴顿有点惶惑,同时也感觉到他们笑脸背后的虚伪。电影公司要他在短时间内完成一部摔跤电影的剧本,巴顿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打发出来了。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领域,巴顿感觉十分陌生和无助,一时不知如何下笔。旅馆邻居不停吵闹,巴顿过去抗议,认识了邻居查理。查理自称是个推销商,巴顿向查理也讲起了自己要描绘普通人生活的戏、普通人的人生理想、志愿和现在的内心矛盾,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巴顿遇到了自己曾经十分崇拜的小说家、剧作家孟标,同时也对孟标的女秘书奥黛丽产生了好感。现在的孟标虽然外表仍旧不凡,但经常因为写不出东西而酗酒,酒后就呕吐、打人、发酒疯,奥黛丽实际上也是他的情妇。巴顿和他们吃了一次野餐,见识了这位名人的现状。

巴顿还是写不出东西,被公司安排看了无数的摔跤烂片,到了晚上巴顿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巴顿找来奥黛丽帮忙,两人也就顺理成章地上了床。等到巴顿醒来,发现奥黛丽身上有一只蚊子,他一掌打下去,却发现奥黛丽身下涌出大量的血来,奥黛丽已经死了。巴顿大惊之下乱了手脚,好在有查理帮忙,才把尸体分块运出旅馆。

巴顿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奥黛丽,虽然十分恐惧……

巴顿的困难,是每一个试图进入写作领域的人,都会遇到的。到底为了金钱和荣誉而写作,还是为了内心的理想而写作?巴顿很惶惑,他试图为自己的理想写作,写普通人,但是,现实是他又不得不接受了制片商的邀约,在高薪诱惑之下,要写一部关于摔跤的类型剧!

巴顿把写普通人的巨作梦和写一部关于摔跤手的类型片对立了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不对的,是肤浅的见解!为什么这是不对的呢?摔跤手也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感情、梦想和生活问题。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用第一讲,我们得到的原理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会发现,故事的本质不在于事件,而在于事件之下隐含的情感内涵。如果我们窥破了这个秘密,我们就能相信:

在任何类型规约之下,我们都能写出具有深度情感含量的好故事。而一个真正好的作家,他一定是尊重类型叙事的基本规约,在这些规约下戴着镣铐跳舞,写出好的具有深度情感含量的作品。

我的意思是说: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的创作,不接受叙事规约的作品,不愿意自戴镣铐的作品,常常没有可读性,无法在技术上成为好作品。

今天,我们就是要讲:技术上的好作品,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我要揭示这个秘密,我的意思是:

内容上好的作品:应该有情感驱动!而技术上好的故事,应该从一个“难题”入手!

主人公处于某种情感要求,一定要解决这个“难题”!

如果,你找到这个难题,你的好故事,就开始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巴顿·芬克》并不是一部好电影,编剧让巴顿面对的难题缺乏情感含量,同时他的难题——写一部优秀剧作,就犹如我们上一讲一开始讲的那个邻居要考上大学一样,没有强烈的情感驱动!更关键的是,巴顿真正的难题:一个女人在他身边死了,而他是那个最有杀人嫌疑的人!这个难题,对于主人公来说,来得太晚!

如果一部电影有90分钟,前30分钟通过交代提出难题,中30分钟通过对抗展开难题,后30分钟通过逆转解决难题,那么,在影片(故事)开始的十分钟内,你应该让主人公的难题,已经变成了观众感兴趣的观众自己的难题!

现在,我们来看另一部片子《投名状》。2007年12月28日上映的港产影片《投名状》,由陈可辛执导,李连杰、刘德华和金城武主演。《投名状》可谓是一部古装战争片,在以往的战争片,宏大血腥的战争场面,战争发生发展的具体情节等,是其表现的主要内容,主要是满足观众对战争的好奇心理,体验战争的刺激心理。这部片子自然不会脱离古装战争片的这些类型要素。但是,它具有高超的编剧技巧!在200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中一举夺得包括最佳电影及最佳导演等8个奖项,李连杰亦凭此剧获得最佳男主角奖。台湾2008年第45届金马奖评选中获得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及最佳视觉效果等三项奖项。

影片一开始,庞青云从尸体堆中爬出来,他的队伍全军覆没,作为将官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个难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女子连生用女性的温柔,重新唤醒了他活下去的勇气!重新活过来的他,内心渴望建功立业,渴望军事成功实现政治抱负的愿望越发迫切。然而,官场一时是回不去了,为了生存,他只能与两个山大王结义,他要带着这只队伍,完成自己的理想。然而,结义的那一刻,他也把一顶绿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兄弟头上。连生是他兄弟的女人。

好的故事,就是这样,让难题一开始就出场:生还是死?要兄弟还是要女人?要功名还是要义气?

这些大难题,故事一开始,十分钟内,就摆到了主人公面前!这些不得不过的坎,有的像炮弹,已经炸响,逼着主人公不对不立即应对,有的像地雷,隐隐地威胁胁迫着主人公!

现在,让我们来总结一下:如果你的主人公,突然失恋了,突然失业了,突然失明了,突然……恭喜你,你的故事可以开始了!

如果,你开始不了你的故事,让你的主人公在第一节(幕)就遇到“突然……”。

现在,让我们把自己当成剧中的巴顿,给他的电影一个开头:

清晨,超豪华宾馆套房内,摔跤手杰克褴褛的裤子,挂在镀金沙发靠背上,形成鲜明对比!

摔跤手杰克醒来,稍稍一动,镜头外一只女性的纤细手臂,环绕了过来!杰克惊骇中推开那只手,那只手却似幽魂控制,反复耷拉过来!杰克,大骇,起身,发现边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杰克的妻子……

好吧!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让你的主人公出场,而且,出场在一个非常紧迫的大难题中,他遇上大麻烦了!如何解决这个麻烦呢?他如何对待冲进来醋意大发的妻子呢?他如何向他的老板交代呢?你的主人公有得忙了,你也有得忙了——你要绞尽脑汁,帮他圆场,想办法!

从这个地方出发,你开始走上成为作家的道路了,至少你真的上路了!你有了一个主人公,而他有一堆难题要解决。

而且,你还比较高超,你知道,好故事要有情感驱动力,要有情感含量,你给你的主人公,一个深度的情感困扰——他从小被人瞧不起,被人看成是笨蛋、傻瓜,现在,他找到了机会,他要出人头地,要向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证明自己,他还要攒钱然后上路,去寻找传说中的父亲!他有父亲,他不是一个贱货,不是一个私生子。

我们的说,有这些,你已经很富足了,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你拥有了一个有很多难题要解决的主人公,他必须马上行动,这就让你写不完了。而他又有很多情感伤痛需要抚慰,他所有的行动都和这些情感伤痛挂钩,你要时时安抚和体解这些伤痛,你已经上路,甚至已经坐上了一条通往“作家”站的快车!

【练习】以“嫉妒”、“出轨”、“受辱”为题,给你的故事想一个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