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爷爷的秘密(上)
胡成上尉笑笑,犹豫一下,靠近我一步,小声说:“张副队,你的战队够你忙活一阵子的了,他们暴露了许多在‘猎人部队’不能忍受的事。没错,他们很牛,都很优秀,但是他们是虎入狼群了。这话你理解吧?并不是我有什么其他的暗示,也不是我要分你在战队领导层的权力。再说今天中午的会餐你不应该晚到。战队领导和作训部领导都准时到了,你晚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任何的部队都有同样复杂的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我知道张副队你听懂了。”
——《奇怪特训》
回到家里的时候还不到9点,我回到我的房间把羽绒服脱了甩在床上,我坐下上网查看了邮箱。我的队员们没有给我邮件,手机也没有他们发来的信息。当然也就没有我盼望的蜘蛛的来信。
我想才回家两天而已,加上走在路上的时间也不过三天多点儿的时间,那些臭家伙们还没感觉到想念我。
我躺下了,什么也没想,其实也是想了些事,主要是我有点儿想念部队了。我还想着出去帮爷爷做点儿事。我还没有行动,就听到我爷爷和江山爷爷突然开始了争吵。我注意听,听明白了,原来是他们有了分歧,就是吃什么主食。我听下去,原来江山爷爷希望吃面条,而我爷爷希望吃米饭。我爷爷说米饭配大盆鱼才是和谐的。可是江山爷爷说面条配鱼火锅才是正道。他还说咱们三个先喝酒吃鱼火锅,然后在火锅里下面条,省事又省力,这叫一举两得。还有一个原因我也听明白了,原来江山爷爷是陕西人,他习惯吃面食。最后我爷爷和江山爷爷达成了和谐条件,主要是我爷爷退了一步,因为我爷爷是主人,就来个主随客好。由我爷爷做鱼火锅,由江山爷爷做手擀面条。
我是笑着起身去了厨房的。我感觉假如我在老了的时候,能有一位老战友时常吵架也是很幸福的事。因此我感觉我爷爷在这座小镇上居住是很叫我放心的。
江山爷爷看到我,说:“‘臭小猪’,你收拾那些鱼。那只甲鱼就算了,你养着玩儿吧。叫你看看你江爷爷手擀面条的功夫。你知道吗,‘臭小鱼’?当年你江爷爷我就是凭这一手手擀面条的功夫把我们军的军花唬到手的。当时把你爷爷嫉妒得眼珠都绿了。哈哈哈!”
江山爷爷自己笑起来。
我看看我爷爷,我爷爷脸上没有表情,我就不知道江山爷爷说的是不是真实的了。可是我知道我爷爷的婚姻并不幸福,因为我奶奶死得早。而我爸爸的婚姻也不幸福。在平时我和爷爷也是不说家庭的话题的。我和爷爷也都习惯两个人生活了。
江山爷爷又吹起了口哨,是一首我听过的《送战友》的老歌。
我听着很好听。
我爷爷却说:“得了,我得去撒尿了。”
江山爷爷就不吹口哨了,一边和着面,一边用眼睛瞄着我爷爷去了卫生间,然后对我小声说:“‘臭小猪’,你爷爷当年是我的情敌,最大号的情敌。我刚刚吹的歌就是我老伴当年送你爷爷退役回家时唱给你爷爷听的。可是你爷爷当时不知道,那是我叫我老伴唱的。嘿嘿!认真想想,我也就在这方面真正赢了你爷爷。”
我说:“那是我江奶奶嘴馋,她是个很懒很懒不会做饭的老太太是吧?”
我是想给我爷爷出气才这样问的。
江山爷爷居然点头了,说:“没错!‘臭小猪’,你一下就猜到关键点上了。我娶了个美女,也就给美女做了一辈子的饭。远不如你爷爷自由自在。可是,乐在其中啊。‘臭小猪’,你麻利点儿快点儿收拾鱼。我问你,在部队你有情敌吗?”
我一下脸就红了,我没好意思说实话,我就摇摇头。
江山爷爷说:“那你不行,太不行了。这可得加油!要加好油。就今天,江爷爷再教你这手擀面的功夫,保准会有懒女兵喜欢你。你仔细看我是怎么干的。以后,对,就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咱们再学其他的。还有,你现在的代号是‘影子鱼’,那一听就是‘无影飞狐’的传人,是吧?那还不够,学了我的功夫,你就得再多一个代号了,我早就给你起好了,就叫‘九天飞猪’。”
我在心里叫了一声我的爷爷啊,我这个大假真要变得幽默了。
江山爷爷看着我,说:“‘臭小猪’,你在溜号。”
我说:“没有啊,我听着呢。‘九天飞猪’的代号好像动画片里有人叫了。”
江山爷爷把眉头皱一下,似乎在想这个问题。
我却在想我怎样才能不叫“猪”的代号。
我爷爷从卫生间出来了,也哼起了歌,却是流行过时的老歌《假行僧》。我有点儿发傻,这是我第一次听我爷爷哼歌。
江山爷爷说:“你别吵‘老狐狸’,我想事呢。知道吗?‘中国好声音’我也爱看,我也喜欢张赫宣那小子唱的歌。包括这首《假行僧》。”
我爷爷不哼歌了,在清洗火锅和用具。
江山爷爷希望给我的代号把他自己难住了,他和面的动作都慢了。我有点儿不忍心了,就说:“其实代号不重要的江爷爷。”
江山爷爷说:“那可不对,代号就是风格。就像当年,只要传出是‘无影死神’小队,或是‘野猪王’小队,那就吓跑了对手。这个猪叫啥呢?啥字和猪相配呢?‘老狐狸’你别光是偷偷听,你说个我听听。”
我爷爷说:“最有名的猪可不是你,我说什么?”
江山爷爷愣了一下,说:“胡扯,谁?谁叫猪比我有名?”
我爷爷说:“猪八戒。”
我憋住没笑。
江山爷爷也没笑,说:“那不是人,又不是特种兵,不算。你小子叫啥猪呢?得了,等我回家好好和你奶奶商量了再告诉你。你先别急。不行就叫‘铁甲猪’,先用着。唉!不服老可不行,这脑袋不好用了。”
江山爷爷看上去在专心和面了。我留意观察了,江山爷爷是用一只手揉面,是横着揉36下,又顺着揉36下。再反复。就是一直用一只左手揉面。
江山爷爷说:“奇怪吧?因为我们就三个人吃饭,面用得少,就用一只手就行了。要是吃面的人多,我才用两只手和面。那是两口行军大铝锅,我一只手对付一口大锅,同时把面和好。那是我的一绝。‘臭小猪’,假如我没当兵,我就是一个卖面条的师傅,没准儿过得更快乐。唉!”
我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人的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我爷爷先用野鸡煨出了一锅汤,然后把火锅升起火来。那是一只紫色铜质的老式火锅,木炭是点燃了放入火锅内部的圆形烟筒里面的,烟筒的周围就是大碗样子的器皿,用来下汤料和食物。
这时我已经洗好鱼了,江山爷爷的手擀面条也切好了。我看过去,那面条切得都是一样的宽度,江山爷爷的刀功非常好。
然后就是下锅料开吃了。在吃饭时,我没有插话,也没有喝酒,我就是听着我爷爷和江山爷爷说事了。可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两位老人家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好。比如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他们俩居然连当时的日期和参与的人的对话都能准确地说出来。这使我想到我的越发变得糟糕的记忆力,我的脑袋就冒出冷汗了。我担心我的将来会成为一个记不住事的老头儿。当然,我还是高兴的,因为通过我爷爷和江山爷爷的对话,我也多少知道了我爷爷当年在部队的生活情况了。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因为我爷爷在和我的过往生活里,几乎没说过他自己的事。
我听着正过瘾时,那时已经是下午4点了。也就是说,我陪着两个老头儿吃喝已经用去了六个小时了。
江山爷爷突然问我:“‘臭小猪’,姓陆的现在是啥司令还是副司令?”
我因为听得入迷,就一时没能对江山爷爷的问话做出反应,我愣了一下,心想,谁是姓陆的?
我爷爷突然说:“小陆是特种兵司令,是正军级少将。”
我这才明白,他们说到了黄雀的爸爸陆司令。
我就点头说:“没错!”
江山爷爷说:“那个小兔崽子叫我想起来就生气。那年你离开部队了,那个小兔崽子带帮小兔崽子和我叫号。我们就干起来了,那个小兔崽子用你的‘缠打’对付我,三个回合之后我就不客气了,叫我把那小子好一顿暴打。嘿嘿!”
我听着江山爷爷说出暴打后的笑声,又看到江山爷爷的满是皱纹的眼皮里面的眼珠突然发光,我真的吓了一大跳。那就是极为霸气的目光。我想象一下,假如和江山爷爷这样的特种兵对阵,那么江山爷爷的眼神就能使人心悸。而我又想笑,因为听到了黄雀的爸爸挨揍的事。而且我也在吃惊里想了江山爷爷的搏击肯定厉害极了,居然能暴打会“缠打”的黄雀的爸爸。
我爷爷笑了笑说:“这个事我可不知道,没听小陆说起过。”
江山爷爷说:“那小兔崽子狂啊,挨了暴打自然不会向你这位师傅说的。他的那身臭毛病就是你给惯出来的。说真的,你那个得意门生还是个人才。可是你离开部队他把那口怨气发我身上了,以为是我打压了你,迫使你离开部队的。我没那么干啊,我能惯着他吗?我用了三个月想了许多招儿才把那小兔崽子修理得像回事了。‘臭小猪’,等你见了那小兔崽子,你就说我想着他呢。他能从那么多好样的师兄师弟里面脱颖而出,也有我起到的作用。‘老狐狸’你说是不是事实?”
我爷爷说:“那没错,你这头‘老野猪’一身臭毛病,但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打压人才。我为了你的这点好处敬你。”
我看着我爷爷和江山爷爷都把酒杯里的酒干了,我有点儿担心了,因为两瓶五粮液快空了。可是我不能阻止,我看我爷爷和江山爷爷都没有喝醉酒的样子。而我从来没看到我爷爷可以喝那么多的酒,这是因为我爷爷在我面前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喝酒。
我又听我爷爷和江山爷爷说起了其他的事,我同样被吸引了。然而突然有个疑问进入了我的脑海里,那就是我爷爷和黄雀的爸爸原来是一对师徒,那么我的特种兵生涯里面……我想到了早先八爪狐传出的对于我的那些猜测……也就是说,黄雀的爸爸会不会因为我爷爷而帮过我呢?我有点儿坐不住了,我想到我爷爷肯定有太多的事瞒着我。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就喝了,感觉没什么,还挺好喝的。
江山爷爷说:“对头,‘臭小猪’就像你爷爷当年喝酒的样子,也像我。我和你爷爷当年别管多大的杯,喝酒都是一口一杯。哈哈!太好啦!”
我爷爷也很高兴的样子。
可是我问了我的怀疑的话,我说:“爷爷,原来你和陆司令是那么近的关系,那么你有没有叫陆司令帮过我?”
我爷爷扭头看着我,很慈祥地笑笑,说:“你希望他帮你吗?”
我冲口就说:“我不需要他帮我啊!”
我爷爷说:“那你问什么?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了,在你成为特种兵之前,小陆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江山爷爷说:“我听明白了,‘臭小猪’有点儿怀疑‘老狐狸’背后动手脚了。这样看来‘臭小猪’还是有点儿不了解‘老狐狸’啊。我告诉你‘臭小猪’,你爷爷从来不为自己的事求人帮忙,对于下属的态度和我一样,从不打压看不上的下属,对于人才那是鼎力培养,而且还给予更多的磨难。这就是我和你爷爷虽然是对手,但是总能知心的原因。”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就看着爷爷笑。
我爷爷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说:“我希望你能做好你自己,我和你江爷爷也是这么做人的。”
江山爷爷说:“还有一样要和我学,只要盯住一个好女孩就不能叫她跑了。哈哈!”
我一下想起了蜘蛛,我的脸又红了。好在我喝了酒,可以掩盖我的脸红,因为我喝酒爱脸红。
我爷爷和江山爷爷又聊起了死去的战友,这场面就有点儿悲怆了。我那时看了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了。好嘛,就连晚饭也一起吃了。
我爷爷突然对我打个手势,我才发现是手机响了。我以为是我的手机响了,我起身去拿我的手机,可是不是,而是我爷爷放在电视小桌边的手机响了,我就拿给了我爷爷。我爷爷接了手机,笑眯眯地冲江山爷爷打个稍等的手势,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房门后才接听。
江山爷爷的眼睛瞄着房门,似乎很想知道我爷爷和谁在说什么。那一刻,江山爷爷的顽童表情毕现。
我就笑了。可我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爷爷有手机但是没在手机里放卡。我爷爷的手机就是玩儿里面游戏的用具,这是我一直的印象。可是我爷爷的手机里现在有了卡,还在神秘兮兮地和谁通话……我想,我爷爷有秘密,而且江山爷爷的表情也在告诉我他似乎知道我爷爷的秘密。
我就小声问江山爷爷:“我爷爷的手机什么时候放进卡的?”
江山爷爷冲我神秘地一笑,说:“你猜!”
我一下笑不出来了,我在陪老小孩的感觉一下就顶满了鼻子。可我还是摇摇头。
江山爷爷说:“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我告诉你,‘老狐狸’的手机在你当上分队长之后才装上的卡,是我给‘老狐狸’的卡,因为我知道‘老狐狸’需要电话卡了。‘老狐狸’为啥改了习惯呢,你知道吗?”
我说:“是希望我常来电话吧。可是我爷爷没告诉我他的手机可以打电话了啊?”
江山爷爷说:“错了,这个说法你错了。你爷爷想要找你时是一下就能找到你的,你明白吗?”
我想我有点儿不明白。
我说:“啊!我知道了。我爷爷是找了老太太当女友才突然需要手机卡了。没准还是你给我爷爷介绍的某位老太太。”
江山爷爷一下就笑了,说:“没错!哈哈!那你一会儿问问。我啊,这是我听到的关于‘老狐狸’的最好玩儿的笑话。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就没有能看上‘老狐狸’的老太太。嘿嘿!咱俩小声点儿,‘老狐狸’的耳朵不背,别叫他听到。”
我想,好吧,就叫我找出我爷爷的秘密吧。我冲着江山爷爷点头。而我爷爷的电话居然说了15分钟……
我爷爷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把手机直接放在电视小桌上,然后回来坐下给江山爷爷的酒杯里倒上酒,也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
江山爷爷看着酒杯说:“今天有点儿过量了啊,‘老狐狸’,你当心我那老婆子骂你。平时她就准我喝三小杯的,今天咱俩喝了快两瓶了。”
我爷爷说:“那是你嘴馋,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怨不得我。”
我已经坐烦了,想回自己的房间了。另外这两位爷爷说的东西我已经不感兴趣了。而且我还想借机知道我爷爷接了谁的电话。于是我就说我困了,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回房间是假象,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我就出来在客厅里转圈儿找水杯,水杯放在电视小桌的旁边,我就过去借着倒水的空当儿,查看了我爷爷手机的来电显示,我心里叫了一声‘老狐狸’啊,我爷爷已经把来电号码给删除了。
我只好端着水杯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身后传来了我爷爷的话:“好好睡觉吧,躺下要是睡不着就好好想想事。”
我哦了一声,算是回答,我就关了房间的门。
我没有喝那杯水。躺在床上,我还真的睡不着。于是我又起来开启了电脑,上网看邮件,我希望蜘蛛能来封邮件说说她去执行的任务的情况,也希望某个坏蛋突然想起我,给我来个问候什么的。我才到家两天就想他们了。可是我又失望了,我的邮箱里只有几封广告邮件。但是我也仔细地看了广告邮件才删除了。
然后,我看了下表,是晚上7点钟了,我上床躺下,想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事,我就睡着了。
说真的,在家里就是一点好处,就是睡觉。我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6点,还是我爷爷叫我起床的。
我和爷爷吃早饭时,爷爷说:“知道吗,小渔儿?好好睡觉才是你回家的任务。”
我没多想,说:“我要把从前的觉都补回来。”
爷爷说:“行,可是你白天不能睡。你得去你江爷爷家待着,去学他的作战理念去,这是命令。”
我说:“原来你叫来江爷爷就是为了这个。其实爷爷,我是可以成为全天候的特种兵的,到时候我证明给你看。”
爷爷没有接话,在吃完早饭时,他告诉了我江山爷爷的地址,就打发我上路了。我担心忘记江山爷爷的地址,就用心记了几遍,也就是嘟哝了几遍。
我爷爷看着我笑,拍一下我的脑袋,说:“这里慢慢就会好的,会比以前更好。”
我想到我越来越感觉吃力的记忆力,说真的,我没有我爷爷那样的信心。我穿好衣服出了门,立刻感觉到今天比昨天更为寒冷。我吸一口冷空气,鼻子里面一下就感觉发黏了,像是冻住了似的。我收缩了几下鼻孔,感觉好点儿了。我把胸挺起来,迎着寒风来到了街上。因为我是东北人,虽然离开东北在南方生活了多年,但是我知道,在寒冷的东北,你挺起胸膛走路,远比弓着腰走路要好,更能抵挡寒冷。
小镇的街道上没有公共汽车,只有跑长途的客车和跑短途的微型小车。而且我也不知道哪里有车站,我就向路人问了路,用77号行路。我说77号大家不容易懂,我要说11号大家就懂了。可是11号是不对的,因为没有加上脚,两条腿加上脚不是77号吗?因此我认为说用11号走路,不如说用77号走路正确。
我迈开77号走得正来劲儿,一辆QQ小车放慢速度,司机冲我喊:“去哪儿?3元。”
我想,原来小镇上的出租车就是QQ啊。
我上车说了地址,没用上10分钟,QQ小车就送我到了江山爷爷家的楼门前。我下车付了钱,进楼门去了2楼2门。
门是敞开的,一个很漂亮的白头发的老太太站在门前歪着脑袋看我,我还没问出话,老太太就说:“像,像吗?哦,像你奶奶啊!”
我听了也就知道这位老太太肯定是江奶奶了,也许她还认识我奶奶。
我说:“奶奶好,我是张知渔,我来找江爷爷。”
老太太叫我换了鞋进来,说:“我都等着看你一早上了,你怎么才来?这孙子真好,可是为什么当了特种兵呢?浪费啊!老江头儿,孙子来了。”
老太太往一个房门一指,我笑着进去,却吓了一跳,江山爷爷整个人都埋在乱七八糟的书籍堆里。他抬起眼睛看我一眼,说:“等会儿,自己找地方坐!我给你找你需要看的东西呢。”
我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一把老式的木质椅子,椅子背上写有某某部队的番号。我想,这把椅子肯定比我的年龄大多了。我坐下,椅子发出吱扭一声,我就不敢乱动了,生怕打搅了集中精力找东西的江山爷爷。
但是江山爷爷还是被吱扭声惊动了,他回头看我一眼,说:“昨晚不和‘老狐狸’喝大酒就好了。你别急,我这就好了。”
我说:“不急。”这说的是实话,因为我不知道要急什么。
这时,老太太进来给我送了一杯茶,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我的目光非常慈祥,可是她突然问一句:“你告诉奶奶,你想你妈妈吗?”
老太太的话一下子把我问愣了。我把那杯茶放在小茶几上,看着老太太,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妈妈长得什么样子我都记不住了。
老太太没再问我什么,而是用一种温柔的语调和我聊天,但是多是她问我说,后来就是我说她听了。而且老太太是个非常好的对话者,让我感觉和她说话很舒服。就这样,我忘记了时间,和老太太一下子就说到了中午。是江山爷爷打断了我和老太太的对话,原来是江山爷爷已经做好了午饭,来叫我和老太太去餐厅吃饭。我和老太太的谈话这才告一段落。
时间到了下午,我按江山爷爷的吩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读他的笔记。这些笔记都是记录在老式的军用的100页的黑乎乎纸张的笔记本上的,而且江山爷爷手写的钢笔字太乱,我读起来不是很流畅。但是我必须读,因为江山爷爷说了,他要分段考我。他还说不要担心记不住,就没有记忆力不好的特种兵。
我告诉江山爷爷,我是因为受过伤,伤了莫名其妙的脑部神经,就连高明的军医也治不了我的伤,我才被放了大假回家休养的。所以我才越来越是记不住事的,我感觉我可能得离开TX部队了,TX部队不会需要一个老忘事的兵。可是我的这种感觉还没有告诉我爷爷,我担心我爷爷伤心。所以我对江山爷爷说我看这些是没什么用的。
我一连说了好几个所以,我还想告诉江山爷爷假如我一旦被命令离开TX部队,我想请他先和我爷爷谈谈。这也是我在回家的两天里不敢和我爷爷多聊天的原因。可是江山爷爷严厉地告诉我,他可不管我什么受伤记不住事,反正我必须要记住这些笔记里的内容,不多,就34本。这是死命令!老太太也说了,只要用心什么都能解决的。记住要用心,要学会用心。
我就只能坐在破椅子上看江山爷爷的笔记了。我看了才知道,这些笔记都记录了江山爷爷的每一次作战的事例和战后分析,很好看,也像读故事。在我读了三本笔记之后,我突然想到,江山爷爷的文采很好,完全可以当一位军事类的小说家。我感觉我爷爷的文采不如江山爷爷。
于是我去了客厅把我这一发现告诉了江山爷爷,可是江山爷爷却听得愣住了,而老太太却听笑了。
老太太说:“看看,有帮助吧?”
江山爷爷说:“我记着我没命令你可以出来啊。向后转,回去。”
我说了“是”,就转身回房间了。可是我听到老太太说:“老江头儿,这孩子的这个主意不错。我看啊,你就写一部一头‘老野猪’和一只‘老狐狸’打了100场架的故事。结尾我都给你想好了,那头‘老野猪’一连气地被‘老狐狸’削了99次,‘老野猪’就赢了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想笑,因为老太太是在说江山爷爷和我爷爷之间发生的故事。
江山爷爷说:“去,瞎说!什么‘老野猪’被‘老狐狸’削了99次,是‘老狐狸’被‘老野猪’削了99次。”
老太太说:“那不是事实,谁都知道是‘老狐狸’一直让着‘老野猪’。‘老狐狸’从来不把内部演练的输赢当回事。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小老样儿吧!”
我听了想,这就对了,老太太是了解我爷爷的。假如我爷爷和江山爷爷一直是平手,那么我爷爷凭什么可以被称为“无影死神”呢?我的思维有些溜号了,也就没再偷听两位老人家的谈话。
这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我还在溜号,江山爷爷进来了,说:“‘臭小猪’,回吧,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我一下就感觉到了轻松,我站起说了声“是”,就和两位老人家告辞回家。我走在街上,没再打QQ小车回家,我想走回去,也想熟悉一下这座小镇。
我发现小镇的新区就是个四方形的建筑群,这样的区域是走不错的,也就30分钟我就把小镇的城区部分转完了。我找到了家的小区。在往回转时,我突然想到,假如我的记忆力不能恢复,那么我真的就得离开TX部队和我的D分队了。就在我从“海岛战”回来后,我发现我的脑袋总是爱忘事,我就被送到陆军医院做全面的检查,居然被发现了这么个要了我的小命的病症。没有专家能明确说出我的记忆力为什么减退、几时可以好转,没有人知道。于是我就被放大假了,因为有位神经科专家建议我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在慢慢的轻松的环境里休息也许会好转。还有一位专家认为我是在昏迷中入水的,时间过长,我的脑细胞有了某种损坏……我摇摇头,把这些不敢想象的事赶开。我想快过年了,至少可以让爷爷过个不用担心我的年。事情假如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再说。
我还想,这座小镇挺好的,假如我离开了部队,那么在这座小镇里当一名QQ司机赚钱养家也不错。可是又一个想法冲进了我的脑海,就是蜘蛛,她将来会愿意和我待在这里生活吗?这是不可能的……我一下就抱着脑袋蹲下了……
我还是个小孩子,情感是个美梦,我不能在里面睡着了,顺其自然吧!我又这样想。可是我的耳朵突然听到我爷爷说:“雪地上有什么?你在找什么?”
我就站起来,扭头冲我爷爷笑。
爷爷嘟哝:“一脸假笑,傻小子。有个叫罗琪的女兵寄来了一份快递,原来你给我买的礼物放在她那里了。小渔儿,看,这是过年放的礼花鞭炮。嘿嘿!”
我看着爷爷手里拎的兜里都是礼花和鞭炮,我的记忆就搜索到了小时候和爷爷过年放鞭炮的情景了……得了,先高兴吧!我接过爷爷的兜拎着,挽着爷爷的手臂和爷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