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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纵连横

苏秦和张仪无疑是当时最大的纵横家。如果纵观战国后期的那段历史,就会发现,其国际关系差不多完全是由两个智谋之人、舌辩之士左右的。先是苏秦的“合纵”,后是张仪的“连横”,这两个人把战国七雄当做一盘任由他们拨弄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但他们不论“连横”、还是“合纵”,都是唯利唯官是图。

苏秦“合纵”基本宣告失败之后,张仪登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开始为秦国破坏其他六国的联盟。

在破纵连横的过程中,张仪对楚国所下的功夫最大,楚怀王也显得十分愚蠢,屡屡受骗。下面是张仪对楚怀王的一次著名的游说。

张仪来到楚国,以其充沛的气势和善辩的口才压倒了楚国的文臣武将。他对楚怀王说:“秦国的土地广大无比,占了天下的一半,兵力与各诸侯国兵力的总数相等;境内有高山,四周有险要的屏障;勇士百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堆山,法纪严明,将士骁勇善战;君主严明,即使不出动多少军队,也可以席卷常山天险,控制住天下的关隘,谁不屈服,就必先被灭亡,而且那些实行合纵的国家去攻打秦国无异于羊群去攻击猛虎,弱羊敌不过猛虎,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如今,大王不去结交像猛虎一样的秦国,却结交像羊一般的诸侯,我私下里以为大王的想法错了。”

张仪在首先分析了秦国的有利形势之后,就对秦、楚两国的情况做了比较,他说:“能够作为天下强国的,不是秦国就是楚国,不是楚国就是秦国,两国的势力不相上下,互相争夺,势不两立。如果大王不结交秦国,秦国一旦恼怒,出兵东进,占领宜阳,韩国的上党之地被隔断;再进军河东,征服了成皋,韩国一定会臣服于秦国。韩国屈服了,魏国也会随之屈服,那时秦国进攻楚国的西面,韩国、魏国进攻楚国的北面,楚国岂不是十分危险了吗?而且参加纵约的国家,实在是一群弱小的国家去进攻强大的国家。以弱攻强,不能正确判断敌国的情况而贸然进攻,这正是导致危亡之途。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兵不如人,不要率先挑战;粮草不足,不要长期对抗。’那些主张合纵的,只会夸夸其谈,巧言虚辩,只是一味地赞扬君主的德行,只说有利的一面,忌讳不利的一面,一旦国家发生灾祸,便束手无策,大王能相信这些人的话吗?希望大王深思熟虑。”

张仪像

张仪在表达了这番意思之后接着说:“秦国西有巴、蜀,用船载满粮食,从汉山出发,沿长江而下,至郢都也无非3000余里。再用两船合并装运士兵,一船可装30余人和3个月的粮食,顺水而下,一天走300多里。路途虽远,却不费汗马之劳。不到10天,即可抵达你们的重要关隘,边关震动,那么竟陵一带也就失去了防卫,那时,黔中、巫郡就不再属于楚国所有了。秦国如果出兵武关,向南面进攻,则楚国的北部地区就要被割断。由此看来,秦攻楚国,楚国不出3个月就要遭难,而楚国得到诸侯的救援,却要在半年以后。依靠弱国而忽视强秦之祸,这是我替大王忧虑的。”

紧接着,张仪从楚国内部的情况来分析,秦国应该对楚国采取的措施和策略。张仪说:“大王曾与吴国作战五次,三次取胜,虽然灭亡了吴国,但自己的士兵也死尽了,只好偏守新得的城池,百姓十分疲倦。我听说过这样的话:‘进攻强大的敌人,则易遭危险;人民疲劳,则易怨君主。’守此危业而违背强秦的意志,这是我为大王感到危险的。”

接下来,张仪分析了合纵失败的原因和过程。张仪说:“苏秦首倡合纵,并挂六国相印,被封为武安君,却又与燕王一起谋划进攻齐国。苏秦假装得罪了燕王,逃到了齐国,齐王接纳了他,并让他做了齐国的国相。苏秦在齐国暗中进行了一系列的破坏活动,两年以后终于被发觉,结果被齐王在街市上车裂示众。像苏秦这样的人要想统一诸侯,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张仪最后带有威慑意味地分析了楚国所处的“国际环境”。张仪说:“秦国之所以15年以来不出兵函谷关,是因为它有吞并天下的宏图大志。楚国曾与秦国交战,楚国未胜,像通侯这样的人才死了70多,并失去了汉中。楚王大怒,发兵袭击秦国,战于蓝田,结果又被打败,这就是所谓的两虎相斗啊!秦国、楚国两败俱伤,而韩、魏两国却保存了实力,趁机威胁楚国的后方,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事情了。所以大王要很好地考虑。”

结果当然一切都按张仪的意图发展,楚怀王还要靠张仪替他出谋划策。张仪见时机成熟,便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张仪说:“如今秦国与楚国,边界相接,土地毗邻,在地形上本来就是近邻。大王如果真正听从我的话,我将请求让秦派太子至楚为人质,也请楚派太子至秦国为人质。请秦王的女儿给大王做妻妾,送上一座有万户人口的城市,作为您的汤沐邑。愿两国为兄弟之国,永远不互相攻打,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因此,敝国派我为使节,献书于大王陛下,听候大王的裁决。”

楚怀王被巧舌如簧的张仪说得没了主张,只好说:“楚国地处荒远,寄寓东海之滨,我年纪幼小,不懂治国的长远大计,现承先生指教,愿以全国听从您的意见。”于是,楚怀王派使者带车百辆,并献上了鸡骇犀和夜光璧。

楚国之衰亡,与张仪是有莫大干系的。一介舌辩之士竟能左右一个大国的兴衰,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常见的事,在其他民族的历史上似乎并不多见。

——见《战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