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运推手
1985年5月,郑州市管城区卫生局将关虎屯中西医结合医院改名为“脱发专科医院”,聘请赵章光担任名誉院长。
1986年年初,赵章光与郑州城管区科委签订了一份期限为10年的合同。
1986年9月,北京市民政局和民政工业总公司派人到郑州了解赵章光和101,但双方未曾谋面。
1986年10月,北京方面派人二下郑州与赵章光接洽,但因赵章光不愿出卖配方,第一次谈判未获成功。
1986年11月27日,在郑州市管城区科委、卫生局及其他有关部门的共同努力下,“101毛发再生酊”技术鉴定会召开。
一个人一路走来,总有几个与自己牵扯不断的人物,在影响、左右、甚至决定着我们的人生。对一个老实人而言,命中的贵人总是比聪明人多那么几个,这也许就是老实人的善缘吧。我们把这些决定我们运程走向的人们称为命运的推手。聪明的伎俩、鬼诈的谋算是容易遭受道德审判的;对老实、庸碌、迂腐我们却不忍心诟病,江湖郎中与神医的区别并不在于他们是否口若悬河与故作姿态,而在于药到病除。时间在这里是一个试金石。老实的赵章光的人生最终走向传统中医该是命运的编排,也该是检验他江湖术士或神医身份的时间了。
1987年4月16日晚上6点,由郑州开往北京的180次普通快车第六节硬座车厢里,坐着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子。在这趟历时11小时零7分钟的旅程中,他们各自的心迹与目光都像无目的的河流一样,任意地流淌。
年轻一点的男子叫卢信峰,他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松弛下来,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场唇枪舌剑,心中的烟尘未尽。为了把身旁这个叫赵章光的中年男子拉上这列火车,他刚刚下了一个巨大的赌注:与郑州市管城区政府签下合约,一次性付给他们70万元赔偿金,另外每年返还利润100万元,算是他把此人从郑州挖到北京的“赎身费”。要知道,那是在1987年初,一个殷实的家庭月收入也不过百元左右,70万!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了。
一个国家单位下这样大的赌本,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位男子是否值得他如此投入?卢信峰说不好。但为了请到他,这几个月他和北京市民政局劳心劳力,花费不菲。今天此举,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无疑是替国家做了一次豪赌,是赔还是保本尚不可知。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由得扭头迷茫地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
赵章光倒是显得很坦然,他痴痴地望着窗外远去的城市,似乎坦然地等待命运对自己的安排。他呷了几口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松弛的面容上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笑容。
北京三露厂一直是全中国最优秀的化妆品企业,他们生产的知名品牌“大宝”护肤霜可谓家喻户晓,那句著名的广告语:“大宝,今天你用了吗?”也称得上是妇孺皆知。但就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企业,仍然在1986年遭遇了一次寒潮。
三露厂是个残疾人福利厂,隶属北京市民政系统。因为“大宝”的牌子,他们成为系统内的明星企业,而大宝生发灵则是明星产品中最耀眼的一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1986年夏天,《消费者报》一个叫李智平的记者不知从哪里明察暗访,出了个报道说大宝生发灵的前后对比照片和患者都是造假和“托儿”,从此生发灵的销路一落千丈。一石激起千层浪,三露厂上下炸了锅。三露厂有300多残疾工人,生发灵效益下滑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很大,一下就犯了工人的众怒,厂子里天天吵吵嚷嚷,眼看就要出事。
民政局的领导非常着急,责成北京民政工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卢信峰迅速解决此事。卢信峰接到任务后,对工人们进行了安抚,先稳定住了大家的情绪,同时也想了很多办法试图挽回外部影响。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那个公关和广告都不发达的年代,口耳相传的力量相当惊人;民政局为此事下了文件,卢信峰也登报辟谣了,但澄清真相的消息却总也赶不上负面新闻的传播速度,生发灵的销路依然没有起色。卢信峰忧心如焚。
万般无奈中,有人在报纸上的报缝里发现了豆腐块大小的一则消息,说郑州有个叫赵章光的人,发明了一种叫“101生发酊”的治秃药水,疗效非常好,而且保证治不好退款。卢信峰想,既然不能挽回,不如另起炉灶,也许引进新产品是个解决方案?他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了民政局李局长。李局长是个思想意识比较超前的人,立即拍板说那就把这个赵章光请来得了。
本来民政局以为,能够到北京发展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应该轻而易举就能办妥,没想到却大费周折,光见到赵章光就花了不少心思,为了说动他,卢信峰更是三顾茅庐,一再让步,才算请到了真神。现在,好歹算是请来了,但,他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吗?卢信峰不免心中犯怵,疑窦丛生。
1987年4月17日凌晨4点30分,180次列车缓缓驶进北京站。和列车一样疲惫的卢信峰拉起蓬头垢面的赵章光就走,出了北京站,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向位于前门正义路口的首都宾馆驶去。
这正是民政局一手导演的大戏——101发明人赵章光在北京开办新工厂的新闻发布会。
为了这一天,民政工业总公司已经处心积虑地筹备了一个多月。先在宣武门内大街为赵章光找到了一间用做门诊的门面房,为劝走原单位还做了一笔不小的赔偿,然后又装修一新。准备妥当后就开始张罗新闻发布的事,已经约好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杨时光、北京电视台的周溥雄,以及《科技日报》的老彭等,又由他们帮着联系了50多家媒体,包括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的记者都知会到了,就准备4月17号上午开发布会。卢信峰和赵章光到宾馆的时候,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已经万事俱备,就等主角亮相了。
早上8点整,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和《工人日报》、《北京晚报》等几十家媒体聚集一堂,闪光灯闪个不停。司仪首先宣布了会议的主题:发布新产品“101毛发再生精”,接着公布了民政局与发明人赵章光合作办厂的重大新闻,并首先请民政局的李局长作开幕讲话。
现在大家都对科技入股习以为常了,但在当时,那可绝对是大胆进取、锐意改革的先驱,是一件非常“先锋”的事情。所以,李局长在台上介绍请到赵章光的前因后果时,私底下就开始有人议论:“郑州来的?以前听说过这个人吗?”“没听说过,不过民政局这么重视,应该有两把刷子吧。”“听说是个‘神医’。”“我记得新华社报道过这个人,但具体细节记不太清了。”“嘘——上来了!”
当司仪宣布“有请101发明人——赵章光先生上场”时,全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那个缓缓走向前台的人身上,会场登时静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中,一个身材不高,略带羞怯,神情拘束的南方人进入了记者的视线。被卢信峰“捯饬”一新的赵章光缓缓地走上了主席台——卢信峰把赵章光接到宾馆后,又是安排洗澡又是刮脸修面,还为他准备了一套新西装,看起来“焕然一新”。但目送赵章光走上台,卢信峰心里仍然在打鼓,他能撑得起这个大场面吗?
出乎卢信峰的意料,面对众多长枪短炮,外形土气、与一身簇新西服极不协调的赵章光却镇定自若。虽然普通话不标准,但他只用一句话就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就是“治不好就退款”!顿时,记者的疑问犹如潮水般涌来:“您真的敢这么保证吗?”“101有这么神吗?”“要治不好怎么办?”
赵章光不慌不忙:“是的,只要是101治疗范围内的脱发症,我都保证,治不好退款”;“101的疗效,有上万患者治疗前后的照片为证”;“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说到做到!”
见多识广的记者大概还没见过这么土还这么牛的郎中,气氛当时就炸了锅,会后刊发的所有的新闻稿不论大小都以此为新闻价值,做了不长头发退款的保证(只针对全秃、普秃和斑秃患者,不包括脂溢性脱发的),于是,“京城来了个无效退款的‘神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街小巷。
赵章光的表现令人喜出望外,卢信峰把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他开始慢慢喜欢上他潜心请来的人了。其实,如果卢信峰了解赵章光的过去,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担心了。赵章光对媒体并不陌生,可以说,他正是误打误撞地凭借媒体走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步的。
那还是几年前的事儿。乡村赤脚医生赵章光已经研制出了“101生发酊”(101毛发再生精的前身),但没有学历背景的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当地官方承认,始终没有获得行医资质。就在这个时候,赵章光的大女儿赵胜霞就要面临高考了,吃够了学历亏的赵章光毫不犹豫地主张女儿报考温州医学院。胜霞从小耳濡目染,对学医也很有兴趣,便听从了父亲的建议。
高考过后,胜霞可能比较有把握,显得很轻松,倒是父亲比她还着急。这天赵章光到县城办事,顺便想起要打听一下女儿的成绩,一个熟悉的朋友建议他到教育局老戴家去问问。
赵章光性子急,接过地址便直奔老戴家,找到时已是傍晚时分,正赶上人家在请朋友吃晚饭。赵章光不免有些为难,老戴却十分热情:“是赵医师啊,快请进,刚好杭州来了朋友,一起吃晚饭!”
“我已经吃过了。”赵章光只想打听女儿考学的事,不想久留。
但主人不容分说拉他入座,介绍道:“这是杭州来的大记者老潘。”又对老潘说:“这是我们县的治秃名医赵章光,是个人物哩!”
老潘笑着与赵章光握手:“我叫潘国钧,是《浙江工人报》的记者。”
赵章光心里一动,记者?平常爱读书看报的赵章光一直对记者存着景仰之心,这些舞文弄墨的“大知识分子”也在他心目中有着一种神秘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省城的记者。看着老潘笑眯眯的面孔,他突然冒出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请潘记者写写101生发酊呢?这个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不由得脸都红了。
老戴是个明白人,一眼看穿了赵章光的心事,笑道:“赵医师,对老潘讲讲你的101吧。”又转脸对潘国钧说:“赵医师发明研制的101生发酊治好了很多脱发患者,在我们乐清和温州都蛮有名气的咧!”
潘国钧颇感兴趣,三人边吃边聊,赵章光把自己如何学医,如何开始治秃,如何制成101,又如何被人误解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赵章光一激动,说话的口音就特别重,老戴一边帮他解释,同时也补充着旁人对101的看法。
长篇大论讲完,时间已不早了,潘国钧约好第二天到赵章光的诊所看看。赵章光非常振奋,早把为女儿询问高考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来到赵家的潘国钧被震撼了:小山一般的患者来信摞满了一面墙,殷殷谢意溢满纸面;低矮阴暗的小屋里挂满了锦旗和牌匾,赞语连绵;那一张张对比鲜明的患者照片由不得潘国钧产生怀疑;屋外,等候诊治的病人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但是,作为一个记者,他还是要尽可能取得一手信息。他看着赵章光期待的目光:“赵医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报社有个记者脱发好几年了,你能不能把他治好?如果事实证明你的药确实有效,我们就报道。”
赵章光问明情况,满有把握地说:“他是斑秃,治起来很快,不出三个月,我肯定能用101把他治好。”
潘国钧说的那位同事叫丁新民,脱发已经6年,求医问药也好多处了,一直没有效果,自己也失望了。听潘国钧说乐清有位民间医师身怀绝技,他也半信半疑,但他深知老潘是个稳重的人,还是听从建议赶到了泥垟村接受治疗。
结果让他喜出望外,涂抹101不过一个多月,斑秃处就长出了新发,三个多月后,头发已经又密又黑,完全看不出脱发的痕迹了。总编辑看了丁新民的头发,又听了潘国钧的汇报,拍板道:“这是个好题材,你们马上去抓!”
1983年12月6日,《浙江工人报》在显著位置刊发了署名“潘国钧、丁新民”的报道,题为《久病成良医》,细述了赵章光如何从一个农家子弟成长为著名民间医生的过程,同时对101的研制和效果做了说明和解释。
一石激起千层浪,赵章光的名气响遍了浙江全省,大家都知道了温州乐清有一位被埋藏很久的治秃奇才,来自浙江各地求治的信件如雪片一样飞来,赵章光还应工人日报社的邀请到省城杭州出诊。因为患者实在太多,原定6天的门诊眼看完全不能满足需要,赵章光一天一天地往后延期,最后在杭州整整待了两个月!
这是赵章光第一次跟新闻界打交道,一次无心之举偶然间蜚声浙江全省,而且以极轻巧的方式击破了当地官员对他多年的怀疑和指责——在此之前,他曾与家乡医疗部门的官员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摩擦。
从此,赵章光似乎与媒体和记者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与媒体的再次偶遇更是让赵章光出了“大名”,事业也登上了另一个高度。而北京民政局认识他,也同样是通过这个机缘。
那是赵章光无奈从浙江前往河南郑州发展之后。说来也巧,赵章光偶然在报纸上看到郑州方面有人寻求美发方面的合作,当时执业资格迟迟批不下来,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四面出击主动联系,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对方同意试用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二去的双方就达成了意向。
赵章光抵郑后,合作方管城区卫生局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首先从辖下的“向阳中医院”单辟出“向阳脱发专科医院”,由赵章光全权负责专科医院的医疗事务,他本人享受专家待遇,每天有5元生活补助,并安排一位师傅为他做南方口味的菜;为了表示对赵章光的尊重,特聘请他为医院的名誉院长。
赵章光本来就有点“一根筋”,现在有了这么宽松的环境,更是如鱼得水,如果不好好做怎么对得起这么信任自己的伙伴?原本就喜欢琢磨的他心无旁骛,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让101发展得更好。
技术自己有了,101的疗效也被事实证明了的,但还是有很多质疑的人,自己在家乡的遭遇说明了这一点,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101,并相信101呢?
赵章光虽然学历不高,但他是一个特别爱动脑子、善于学习的人,自从《浙江工人报》报道他之后,他就发现了媒体的力量:一件不为人知的事,一经媒体的报道,就会有数十倍、上百倍的放大,自己遇见老潘不就是这样吗?能否在这里再找到一位愿意帮助自己的记者,让更多的人知道101呢?但毕竟自己初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这事又该如何着手呢?赵章光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每天忙完工作,赵章光会在晚饭后出来随便逛逛,一来散步,二来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有一天,遛着遛着,他无意间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挂着“新华社河南分社”和“人民日报河南记者站”两块大牌子的大院门口。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牌子让赵章光眼前一亮,自己不一直想找记者吗?这里面都是记者啊!
这样想着,他就走了进去。谁知刚进大门,就被人喊住:“你找谁?”
“我找记者。”
“找哪个记者?”
“呃……”他答不上来,有点慌神,只得退了出来。
无巧不成书,赵章光正尴尬地在报社大门口徘徊,突然看到一个脑袋光秃秃的人走出来,他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问道:“同志,您的脱发治过没有?”
这个问题让对方有点意外,被问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治脱发的。”
对方估计是突发情况也见得多了,又上下打量他一遍,并没多盘问他的身份,直接问到了正题:“有没有被你治好的?有的话能不能叫我看一下?”
“没问题!明天中午吧。”赵章光欣喜不已,热切地跟记者定下了见面的时间,连普通话都似乎比平常利落了不少。
原来此人是新华社驻河南分社记者赵平安,专门负责国内经济报道。赵章光的出现虽然显得有些突兀,但凭着多年当记者的直觉,他认为此人天真有趣。
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赵章光带着一个治好的患者又来到了新华社,赵平安热情接待了他们。一介绍,赵平安与那位患者还是老乡,都是河南巩县人,这下可好,他们就用家乡话聊了起来。赵章光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从赵平安的表情上看,他知道有戏了,干脆回避到一边让他们尽情地聊。
这位患者在向阳医院住了三个月,已经到了恢复期,头发还长得浓一茬稀一茬不是很整齐,但他对赵章光赞不绝口:“老哥啊,你是不知道,我这秃头都好多年了,在家里老被人看不起,说个媳妇都难。这次还不到三个月就开始长头发了,俺妈高兴死了,已经找媒人去了!”
赵平安还是很慎重:“治好的人多不多?都像你这么有效吗?”
“多!医院里都住满了。俺这不算最快的,还有三个月恨不得长齐了的!那才是欢天喜地哩!”
赵平安显然兴趣大增,他叫来赵章光:“能不能带我到你们医院走一趟?”
赵章光求之不得:“好!现在就走?”
赵记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好,现在就去!”
来到医院,赵平安一个一个问住院的患者,得到的答复惊人一致:“赵医师绝对不骗人,我们这个房间已经走了好几个了,都是治好的。我肯定也能治好!”“快慢看个人体质,但肯定都有效,这儿的大夫态度也好,在这儿住院挺高兴!”大家七嘴八舌地向赵平安表示着对赵章光的信任。
赵平安心里有了底,他又到档案室看了病人的来信,以及患者的资料,已经暗暗把章光101当作了预备选题之一。但记者的职业本能让他力求严谨,不仅要多听多看,更要实地验证,临走前他特意选了几个患者作为重点观察对象,他要亲眼见到章光101的神奇效果。
送赵平安出门时,赵章光问:“赵记者,你能为我报道一下吗?”
“现在不行,新闻报道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我还要看一下。”
这一看,就是三个月。20多年前的商人不是今天的商人,20多年前的记者也有着自己的职业守则,认定治病是天大的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为了新闻的严肃性和真实性,所有的报道都要眼见为实。那个年代,既不会有“纸馅包子”这样的造假,更不会为了红包而信口雌黄。
三个月后,赵平安看到选定的病人不是完全恢复就是已经在痊愈中,他终于发出了那篇为赵章光赢得巨大声誉的新华社电讯稿。之后,《人民日报》海外版也刊发了这篇稿子。于是,“赵章光治脱发”不胫而走,一时间赵章光和101的名字响彻全国,传向海外。
正是从新华社的报道中,北京民政局第一次知道了赵章光和他的101生发酊。
民政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赵章光请到了北京。也正是在这里,赵章光和他的101走向了世界,红遍全球华人地区,实现了第三次跨越,而这同样借助了媒体的力量。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如果说赵章光在发布会上的表现没有令民政局失望的话,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远远超出他自己的预期了。媒体的力量不可小觑,闻风而动的患者挤破了门,刚刚整修一新的宣武门169号门店外一大清早就人满为患,就诊的队伍一直排出去三里地,连附近派出所都被惊动了,派出警察来维持秩序。所有看到这个场面的人都有同感:北京城哪里潜伏着这么多秃子?北京城是不是该改叫“秃子城”了?
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卢信峰觉得庆幸,又有点后怕,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脱发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后怕的是当时并不知道,社会上会有这么多被脱发困扰的人,是凭着气血之勇跟郑州方面签下的合约,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市场,或者疗效不好那可就麻烦大了。
赵章光却没想这么多,他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中。白天,他一刻不停地为患者看病,看到排着那么长队伍的求治若渴的人群,他总想着早一点解除他们的痛苦,能多治一个就多治一个;下了班,他又赶回“制药房”监督制作101毛发再生精。
那时还没有正式的工厂,教子胡同的一个两层小楼就成了赵章光的临时制药车间。卢信峰每天晚上陪赵章光去轿子胡同,到了楼下赵章光便让他在车里等,自己带着一大包中药原料上楼,并告诫卢信峰千万不要让闲杂人上来。原料配好后,就让卢信峰安排十几个工人上楼操作。当时的条件非常简陋,也没有什么自动化的生产和灌装机器,就是二三十个大桶一字排开,由人工进行搅拌,完了再人工过滤,过滤用的的确良布还是卢信峰的岳母自己用缝纫机轧的,过滤之后再由工人手工灌装。标签就是一张不干胶,非常简陋,能粘上就行,上面简单地写着产品名称和用法用量。
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每天前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很多前来道谢的,交口夸赞赵章光是“神医”,解除了他们多年的痛苦,“以前出门觉得低人一等,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很多男女青年甚至因此解决了终身大事,说赵章光帮他们“再造人生”。有三位女患者甚至自愿当上了赵章光的义务宣传员,她们每天来到门诊部,用自己的治疗经历现身说法,证明101的效果有多么神奇:“一个女性,没有头发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用了101毛发再生精,才三个月我的头发就长出来了!我没有别的能报答他,就希望用自己例子来说服更多的患者,让101为更多的姐妹们造福!”
听到大家这般赞誉,赵章光只是憨厚地嘿嘿笑着,热情地接待着新涌进来的患者。不善言辞的他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但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无比欣慰,一直以来的梦想似乎在向他招手——让全世界的脱发患者都能够享受到101的疗效!
而这一切,都缘起于浙江温州雁荡山下的那个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