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适——儒雅才情惹红尘
1917年冬,安徽绩溪。
安静传统的徽州深山小村迎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新式婚礼:没有红彤彤的花轿,没有娇艳的红盖头,新郎戴着黑色的礼帽,身着西装礼服,脚穿着黑皮鞋,新娘盘起了长发,身着花袄花裙。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拜天地,他们只是交换戒指,鞠躬交拜。
这一场别具一格的婚礼,新郎是风度翩翩、留美归来的才子胡适,而新娘是徽州山村里裹着小脚目不识丁的女子江冬秀。
那一天,胡适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新娘,他温柔地望着身边的江冬秀,觉得有些歉意又有些疼惜。
胡适知道,为了这一天,江冬秀等了十三年!
胡适早已记不清初次见面的那一年江冬秀的模样,那时的胡适只有十三岁,江家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而胡适家因为父亲去世,家道中落。
江冬秀的母亲看到了眉清目秀、气宇不凡的少年胡适,笃定他今后会功成名就,便有意将女儿江冬秀许配给胡适。只是她赌定了胡适的前途无量,却未曾细想女儿能否在这样的婚姻里得到幸福。
那一年,江冬秀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她只远远地看了胡适一眼,便定了她一辈子的情义和苦等,她知道母亲为自己选定的未婚夫是个聪颖不凡的男子。
然而胡适刚订完婚便去了上海开始求学之路,江冬秀甚至来不及看到他离去的身影,便带着女子的娇羞与矜持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花开花落,年年岁岁,归人却迟迟没有回来。江冬秀却只能从胡适的母亲那里得知一些胡适的消息。
那个少年渐渐成长为风度翩翩的风流才子,在外求学的日子打开了胡适世界的另一扇窗。他博览群书,了解了新的思想和文化,又看到了侵略者的虎视眈眈,危在旦夕的清王朝背负着丧权辱国的条约。他努力地求学,激进过,又因为革命失败的消极情绪放荡过,幸而他及时醒悟,并以国文满分的优异成绩取得了留美求学的机会。
接受了新思想的胡适越来越反对母亲为自己早早订下的这门婚事,他想要的是一个知书达理与他心意相投的女子,可是江冬秀是旧式家庭成长的女子,裹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读过几本《女戒》《女训》《列女传》之类的书,不识几个字,书信都不会写。
面对母亲的催婚,胡适反对过,但他的心里,终究对母亲是愧疚的。多年求学在外,都是江冬秀帮忙照顾着守寡孤独的母亲,母命难违,他只得以留洋求学为借口将婚期延后,并立誓一定会回来娶江冬秀为妻。
自古才子多风流,而胡适偏偏又风度翩翩,英俊不凡,江冬秀即便能成为胡适明媒正娶的妻子,却怎么能阻挡住其他女人的追逐。
胡适在美国康奈尔大学求学了五年,擅长交际的胡适很顺利地融入了那个美丽浪漫的美国小城绮色佳(伊萨卡,胡适在康奈尔大学学习时用当时的白话文给伊萨卡起了个美丽的中文名字:“绮色佳”。)的生活,还常常受邀去当地上流社会人家共进晚餐,也邂逅了他懵懂而青涩的感情。
那是1914年的夏天,在一场婚礼派对上,胡适邂逅了那个女孩——韦莲司,她是位新锐女画家,并非美得让人心动,但个性飞扬,聪颖过人,让人过目不忘。后来他们一起出游,一起长谈,胡适常常为韦莲司的见地感到叹服,一个如此有思想和才情的女子,怎能不让胡适心动?
在那样的青春年华,遇见了一个灵魂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人,胡适有了情窦初开的青涩与思念。后来韦莲司去了纽约,他们便开始了雪花般的信件,只是因为距离和韦莲司母亲强调的礼数,他们都没有捅破,这段懵懂青涩的感情如露水般滴落在胡适年轻的心里,慢慢散开了涟漪。
时间一晃便是三年,分别的日子终究是到来了,胡适留美的归期将至。韦莲司第一次慌了神,这个聪颖不羁的女子第一次如小女孩般任性,让胡适兑现承诺,一定要再回来,回绮色佳看她。
离别时的胡适也是伤感的,他给韦莲司写信,告诉她自己的不舍,是她丰富了他的生命,想到她就让他喜悦。胡适知道,他和韦莲司的这段感情终不能修得圆满,之间夹杂着异国文化的差异,夹杂着双方母亲的反对,也夹杂着自己是个“本有婚约的人”。
那一年冬天,胡适终于踏上了归乡的路途,他终究要履行这份婚约,迎娶这位从豆蔻年华痴痴守候成老姑娘的江冬秀。胡适并非薄情之人,他愧疚于江冬秀的等待,也感激她这些年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胡适曾经从大洋彼岸给江冬秀写过信,相隔一段时间便会寄上一封,说说自己的近况,有时候还会附上照片,并希望江冬秀可以给他回信。
只是江冬秀自幼学识的那些字,拼凑不了一封完整的信件。那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勉强拼凑了一封信,胡适收到姗姗来迟的信件很是高兴,特意写信赞赏江冬秀。只是这一封信,仿佛用尽了江冬秀所有的勇气和言语,之后的江冬秀再也没有回过信件。但是胡适的每一封信件,江冬秀都像宝贝一样珍惜,每次拿起,总是读了又读,那个拥有新思想留洋的博学才子并没有忘记自己,他许她“归来会有期,与君老畦亩”。他知道她十几年的苦心等候,他愿意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当胡适终于归来约江冬秀见面之时,江冬秀却躲回了娘家,回信说自己偶感风寒,身体微恙,不便相见。胡适便去了江家找她,江家摆宴设酒,来了很多亲戚款待这位留洋归来的才子,只是江冬秀迟迟不肯出来相见。大家起哄着让江冬秀出来,这个守着旧式礼数的女子,早已羞红了脸颊。在众人的簇拥下,胡适来到了江冬秀的闺房,江冬秀却拉下了床帏,死活不肯相见。
姑婆们想要强行拉开床帏,胡适制止了,他并没有生气,他知道怨不得她,只是旧式礼节的束缚让她太过矜持。胡适临行时还特意留下信件给她,他不仅体谅“家乡风俗如此,非姊之过,决不怪姊也”,还在信中写明这个冬季归来,他就会正式迎娶她。
她知道自己只是乡村里目不识丁的女子,还早已错过了最美的豆蔻年华,而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胡适早已看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她只能用最后的矜持保护自己,这么多年,她早已把胡适深深埋在心底,他是她的夫君,让她崇拜,让她愿意付出所有的青春苦等。
等了十三年的江冬秀终于盼到了胡适兑现的承诺,那一天,他们终于结为夫妻,被热热闹闹地请进洞房。这一次,他们坦诚相见,她不再躲闪,他也不必再惊扰,一天的热闹归于夜的平静,他们终于可以相依相语。
十三年没见面的相思,于今完结。
把一桩桩伤心旧事,从头细说。
你莫说你对不起我,我也不说我对不起你,请牢牢记住这十二月三十夜的中天明月!
想必那时的胡适,也是真的动了情了,新婚燕尔,总是甜蜜的。胡适还写信给韦莲司,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七个多星期了,还没向你报告呢!我们夫妻俩相当快乐。相信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只是新婚不到十日,胡适便接到蔡元培等人的电话,催他尽快回京任教。胡适百般地不愿意离开,他原想让江冬秀和他一起回京,奈何母亲因为忙着操办婚礼病倒了,需要人在身旁照顾,推托再三,胡适终于又在家与娇妻腻歪了一个月,才恋恋不舍地准备启程。
江冬秀又一次迎来了离别和等待,只是这一次,纵使相思几多苦,她不必再像当年那般不知归期而苦楚,因为相思的另一边,也有胡适。她很快收到胡适的来信,信里有胡适的情诗,写满了赤裸裸的思念。她还是那样羞于回信,勉强回的只是自己能拼凑的寥寥数语,但胡适乐此不疲,总是引诱她给自己回信。
这样的相思胡适没熬过四个月,便把江冬秀接来北京。江冬秀终于过上与胡适相依相守的日子,他们虽然做不到精神上的契合与相投,但生活的柴米油盐江冬秀都愿意细心打点。她不让胡适晚睡,不让他病里看书,胡适抱怨烦恼过,但也看到了江冬秀对自己的疼惜。
很快江冬秀便怀孕了,那时的江冬秀是幸福的,她纵使了解不了胡适内心的世界与境界,但能与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已是满足。
只是她何曾想过,在胡适这片粼粼的湖水里,太多的女子愿意来取一瓢水,哪怕只泛起片刻的涟漪。北大这里不乏聪颖的才女、娇媚的名媛、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她与胡适的婚姻,终要自己打起保卫战,才能做成那个与他厮守终生的人。
在北京大学任教务长兼文科学长的胡适,既忙于学术和新思想传播,又为革命奔走,创办努力周刊,发表文章。1923年,胡适终于病倒了,多年的脚气和痔疮一起折磨着他,心力交瘁的胡适决定告假一年,他辞别了在北京的江冬秀,去上海治病休养。
这段时间里胡适去了杭州,在那个浪漫的西子湖畔,胡适点燃了让他怦然心动的爱情火花。
这个女子叫曹诚英,是胡适远房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那年胡适和江冬秀的婚礼,曹诚英是一旁清纯的伴娘。那一年,曹诚英十五岁,胡适二十六岁,她微笑着叫他“穈哥”。然而第二年,曹诚英便在母亲的安排下,许配给指腹为婚的徽商后裔许冠英。
曹诚英也是学习了新思想拥有着浪漫情怀的才女,对媒妁之言的婚约排斥至极,然而那个年代,女子选择婚姻的自由太难太难,她不得不接受母亲的安排。
1920年,她考进了浙江女子师范学院,不久后,许冠英也来到杭州第一师范就读,然而这对他们的婚姻却于事无补。许冠英的母亲以曹诚英嫁到许家三年未曾生儿育女为由,给许冠英纳了个小妾,拥有新思想的曹诚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一气之下,她便与许冠英离了婚。
这中间,诗人汪静之曾疯狂追求过曹诚英,却被她一次次拒绝。她说她未曾想好要接受一段感情,然而当儒雅的胡适走进她的世界时,她内心的涟漪却层层波动起来。
西子湖畔的重见,当年的青涩少女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曼妙女子,不由得让胡适心头一动。胡适听说了曹诚英的遭遇后,对她更加安慰体贴。曹诚英出生在复杂的封建大家庭,母亲不喜欢女孩,她自幼便被放在乡下的奶娘家照管。
父亲早年去世。在曹诚英的世界里,一直都没有父母的关爱,这样的女子,内心深处多么渴望一份温暖和关怀。
胡适约好友在西子湖畔泛舟游玩,也邀请曹诚英一起。江南春天里的阳光洒落在粼粼的湖面上,洒落在曹诚英美丽的脸颊上。胡适发现,曾经的小表妹如今已经是个魅力四射的女子,这一刻,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纵使有很多人同游,也没能阻挡胡适与曹诚英的眉目传情。胡适在杭州虽然只逗留了四五日,一颗爱情的种子却已经生根发芽。
回到上海后,胡适的旧病又开始复发,曹诚英写来了信件安慰,信里她亲切地叫他“穈哥”。胡适很快回复了信。曹诚英的爱是热烈而赤裸的,不像江冬秀那样平淡,又不似韦莲司那样理智克制,步入中年的胡适,也被这样一份轰轰烈烈的感情点燃了激情。
胡适重新回到杭州,搬到南山烟霞洞养病,侄子胡世聪来与他同住。正值放暑假的曹诚英也来了,美其名曰,照顾叔侄二人的生活。
远在北京的江冬秀,本还担心胡适照顾不好自己,听说曹诚英去了,心里很是感激,还写信给胡适说,“佩声(曹诚英小名)照顾你们,我很放心,不过她身体不是很好,常到炉子上做菜太热了,怕她身体受不了,我心里很是不安,我望你们另外请一厨子罢”。
可怜的江冬秀怎知晓,烟霞洞这清修寺斋舍,东面只住着胡适和曹诚英两个人,卧室之间只有一层隔板,两人共用一个走廊,而侄儿住在大殿的另一边,东面斋舍已经成为两人幽会的绝佳地方,两人一同品茶下棋、出游观潮。年轻的曹诚英让步入中年的胡适找到了他生命里还未曾绽放过的激情,如潮水般,那一刻爱了,便不管结局只求澎湃一场。
只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10月初,曹诚英要回学校,离别那夜,胡适辗转难眠,伤感地写下日记:
“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下弦的残月,光色本凄惨,何况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禁黯然神伤。”
12月,胡适也回到了北京,他们写信传递着思念,但抵不了相思苦楚。随后一年胡适又三次去杭州,有时胡适去上海办事,便会告知曹诚英,每一次曹诚英都会欣然赴约。他们的恋情,一旁的朋友早看出端倪,加上信件来往不断,作为妻子的江冬秀,怎会不察觉到。
他们小心翼翼地通信,想避开江冬秀的耳目,只是情到深处,曹诚英再也难抵这相思的灼热。在一封信的末尾,曹诚英终于放纵自己喊道:“穈哥!在这里让我喊一声亲爱的,以后我将规矩地说话了。穈哥!我爱你,刻骨地爱你。我回家去之后,仍像现在一样地爱你,请你放心……祝我爱得安乐!”
面对曹诚英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爱情,胡适也被燃烧得炙热。后来,曹诚英怀上了胡适的孩子,胡适萌生了和江冬秀离婚的念头。1924年春天,胡适向江冬秀提出离婚。
江冬秀听后勃然大怒,她从厨房拿出菜刀,狠绝道:“你要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儿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儿子不要了!”这一刻,这个小脚的女子再也不愿意隐忍,哪怕用野蛮的决绝,她也要守卫住自己的婚姻。
江冬秀赢了,而曹诚英,只得堕掉了腹中的胎儿。
曹诚英相信胡适只是碍于江冬秀的狠绝,不敢离婚,她早已把自己全部的心和爱都给了胡适。只是胡适激情过后回归了现实,理智聪明如他,又怎能放任一段婚外情毁掉自己的名声和如日中天的事业。
从二十一岁那一年曹诚英遇见胡适,此时已经十年,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都给了胡适。后来,曹诚英去了胡适之前就读的康奈尔大学留学。
这一生,曹诚英没有再嫁,一个人孤老终生。
这一场婚姻保卫战,江冬秀赢了,却让她知道了自己曾经以为坚定的感情其实那么脆弱不堪,她变得敏感不安,疑神疑鬼,甚至泼辣蛮横。可是她偏偏嫁给了胡适这样的男子,就算花儿不移动,也自有蝴蝶翩翩而来。
1927年,胡适应哥伦比亚大学的邀请去美国做短暂的访问,那个叫韦莲司的女子,又一次走进了胡适的生活,此时距离他们上次相见,已是十年。曾经他们都未曾捅破那层纸,而这次短暂相聚,历历往事涌现在两人的眼前,汹涌的情潮被瞬间唤起的记忆点燃了。
十年了,他们彼此都变化太多,曾经的韦莲司是新锐女画家,而胡适是留美求学青涩的学生,而现在,韦莲司淡出了艺术圈,退回家庭照顾年迈的母亲,已渐渐衰老。而胡适已经成为成熟的男子,三个孩子的父亲,事业卓有成就,意气风发。现在的韦莲司是谦卑的,在她的眼里,胡适已经是一只双翼丰满的天堂鸟,而自己还是一只棕色的小鸟,但她却更加难以自拔地爱上了让自己瞻仰的胡适。
虽然这次的相见非常短暂,但从此,韦莲司的信件就一封封不断地满载着她的爱和思念越过大洋。而胡适面对这位昔日的红颜知己,依旧无话不谈,也将自己的忧心与韦莲司分享。
每一封信件,对于韦莲司来说都像是一件珍宝,只是胡适常常力不从心。也许爱情对于胡适,从来不能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的爱给得了眼前人,却给不了天长地久。
胡适有时候隔很久只回复韦莲司简短的话语,后来还将去康奈尔大学留学的曹诚英委托韦莲司照顾。为此韦莲司生气过,埋怨过,甚至想就此与他诀别,可是,只要胡适稍给一些柔情和安慰,她心里的防线又一次次崩塌了。
又一次六年的等待,韦莲司终于又见到了魂牵梦萦的胡适。
这时韦莲司的母亲已经去世,当初他们因为老人的古板和反对始终不敢越过雷池,这一次,十几年的情缘终于有了彻底的释放。
仲夏美丽的夜,他们水乳交融,无尽地缠绵。
这么多年的等待,她终于拥有了他,只是韶光太短,思念却太长,胡适在绮色佳待了十多天又匆匆离去。聪颖如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牵绊住胡适的脚步,只是自己十几年的等待早已变成了无法变更的爱和执着,她只能等待。
只是,下一次的相逢又要多少思念和流年。但她依然坚守着这份爱情,面对别人的追求,韦莲司选择了拒绝。八十六岁那年,韦莲司离开了人世,依旧孑然一身。
胡适就是这样一个谜一般的男子,多少女子甘愿为他等待,为他守候,哪怕飞蛾扑火,也无怨无悔。在美国,胡适远不止韦莲司一个红颜知己,其中有一位叫瘦琴的女子,他们相识在康奈尔大学的校园里,多年来一直通着信件。他说他们是知己,却不经意越过了朋友的界限,胡适去看韦莲司的时候也会去找瘦琴,而胡适每一场在美国的演讲,瘦琴都会去参加……
而在中国,身为北大教授的胡适,又有多少女学生为他的风姿博学倾倒。其中有一个叫徐芳的女学生,在胡适年过四旬之后还拨动他的情丝,他们以诗相赠,一起去百乐门跳过舞。徐芳是魅力四射的曼妙少女,文采飞扬让人欣赏,胡适早已斑驳了双鬓,面对徐芳的感情,胡适心动过,却是理智的,只是徐芳早已抵不住爱情的怒放,她写信给胡适:“非常思念你!我爱你!我想要见到你。我最希望的,就是见到你,向你倾吐我对你的爱!……”
胡适本就是一个不平凡的男子,他才华横溢、智慧、儒雅又风度翩翩,于是惹来众多的女子甘愿为他绽放、为他破碎,这样的女子不胜枚举,也无法一一叙述。而这些女子,他究竟心动过几个,爱过几个,又有谁能让他刻骨铭心,这些也无从分辨。而胡适也给不了她们的爱情一份承诺,一个未来。也许只有那份旧式的婚约,只有那个硬生生塞进他生命里的妻子江冬秀,才能圆胡适这个风流才子一个结局。
江冬秀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在胡适的生命里,她等待过、隐忍过、爆发过,为了捍卫自己的婚姻,她上演过彪悍和泼辣的戏份,让胡适有过“惧内”的名声。
只是这么多年的聚少离多,面对这么多女子对胡适的追逐,面对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任哪个女子能按捺住内心的火气,而最后不都选择了原谅。每一步,都源自这个平凡的女子对丈夫最真切的爱,她不求他给自己荣华富贵,不愿意他卷进政治的旋涡,也许她这一生都无法与他心灵契合,却用一颗最朴实的心照顾他的生活。她乐于助人,热心公益事业,胡适的好名声有很多都是她的功劳。
晚年的胡适看破了政治纠葛,看透了红尘纷扰,只想安度余生,过一段宁静的生活。那时的他们都已斑白了头发。
胡适把江冬秀接到美国,虽然生活拮据,但他们相互扶持,自寻生活的乐趣。
然而,一个“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身份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蒋介石发布了任令,又多次催他回台湾,胡适无法拒绝,离开江冬秀回台湾的日子,他连早上吃个鸡蛋都能想到江冬秀。
1962年,那一天胡适正在主持“中央研究院”的招待酒会,突发心脏病,等江冬秀赶到时,胡适已经停止了呼吸。
多年的夫妻情分,她竟连胡适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江冬秀悲恸万分,哭泣了数个小时,甚至昏厥。
十三年后,江冬秀也离开了人世。
这十三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和出版胡适的遗稿,努力维持着胡适的纪念馆,维修胡适的墓园。
那一年,胡适写信给江冬秀,许她“归来会有期,与君老畦亩”,她便已经决定要为了他倾尽自己的一生。也许她给不了他怦然的心动,给不了他绚烂的激情,但时光流转,她对他,一直心若磐石。
——
胡适
著名学者、诗人,原名嗣穈,后改名胡适,字适之。安徽徽州绩溪人,以倡导“白话文”,领导新文化运动著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