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习,以有涯伴无涯(4)
一个人的气度与胸怀绝不是能装得出来的,这是一个人内心品德的自然流露,同理,注重自己外在的举止气貌,同样也能提高内在的品德修养。这样做的好处不仅能创造一个和谐的人际关系,也能用高尚的品格去影响和感召更多的人。
容貌与心地
看人的容貌气色,也是儒家识人之术的重要一环。关于识人之术,后面还有专门内容介绍,这里只是说明人的容貌与心地的关系。有道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很大程度上,的确能从人的容貌上判断出此人的心地,这里讲的容貌并非指长相,长相是天生的,而容貌却是一种气质的表现。
《论语·先进》中有这样一段话:“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这段话中子张并非是问该如何做一个善人,而是问心地善良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行为表现。孔子意思是说,心地善良的人,行事本着天性,并非别人教导的结果,而也正是没有学习过前人的成法,未经学问,虽然能善,也不能登堂入室,懂得更深的道理。因此善人虽拥有美好的本质,还必须学习才能更进一步。至于心地善良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言论朴实的人?行为端庄的人?容貌庄重的人?这些也许都算是吧。
孔子在给出答案的时候所用的全都是疑问的语气,这正说明了儒家的质疑精神。容貌端庄者虽不一定是心地善良者,但心地善良者必然容仪端正。在识人上,孔子非常看重人的器宇。弟子澹台灭明就拥有超凡脱俗的气度,但容貌丑陋,孔子颇为嫌弃,即使澹台灭明的品行在孔门七十二贤中属于出类拔萃者,但他并没有达到孔子从他的容貌上而产生的期许,以至于孔子发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感叹。
唐宋八大家之一,唐代文学家韩愈生性耿直,因此他在仕途上屡屡受挫,十分坎坷。
有一次,韩愈因在上朝时说话太直,得罪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将他贬官发配,让他到偏远的潮州当了一名小官。韩愈经过千山万水,终于来到潮州上任。到了任上,他每天出巡,体察民情。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韩愈在巡游时,见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便也想下来走走。于是他从轿子里出来,让抬轿的差人跟在后面。就在这时,他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的长相简直是丑极了,特别是他那两颗大门牙,露在嘴唇外面,看起来特别讨厌。韩愈这次就是因为极力劝说皇帝不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迎什么佛骨舍利,才被贬官至此。本来就对佛教有成见的他,又见到这个丑和尚,韩愈更加恼怒。他心想,这和尚长得这么丑,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找碴儿治治他,把他那两颗大门牙敲下来。
那个和尚似乎也感觉到韩愈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从人群中看了韩愈一眼,随后低下头,小声念着佛号,转身走了。韩愈逛街的好心情都被这和尚弄得一扫而光,他重新坐回轿子里,吩咐差人按照原来的路线巡视一圈后就打道回府。当韩愈刚刚回到衙门里,把门的差人就来禀报说:“刚才外面来了一个和尚,他让小人将这个转交给大人。”说罢,门子递上来一个红包。韩愈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而是两颗硕大无比的门牙。见到这对门牙,韩愈忽然想起刚才街上见到的那个丑和尚,心里一惊,想道:“我是想把他的大门牙敲下来,可是我并没有说出口啊,那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
韩愈意识到这和尚绝非等闲之辈,于是马上令人去找那和尚来。差人刚出衙门,没想到和尚就在不远处等着呢。他们把和尚带回衙门,韩愈一看,那和尚的两颗大门牙果然不见了。询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这和尚果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潮州灵山寺里有名的高僧,大颠法师。大颠法师博学多才,远近闻名,韩愈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个事情令韩愈非常惭愧,他连连向大颠法师道歉,说自己不该以貌取人。大颠法师也毫不介意。从此,他们两个人成了好朋友,经常来往,议论诗文。后来潮州人为了纪念他们两人的友谊,还在潮州修建了一座庵,并取名为“叩齿庵”。
长相丑的人不一定是坏人,而长得漂亮的也不一定是好人。看人的相貌,是识人的要点,但是一定切忌只看人的长相,重要的是看人眉宇间是否有端庄的正气。这也是儒家注重外在修养的重要体现。
智慧点睛
儒家的中庸之道体现在方方面面,从内心到外表,都是为学者所应重视的。内心的平和能使人拥有洒脱的气质;内心的仁爱能使人表现出温和的态度;心存大义能使人表现出果敢和正直;守礼于心则能令人表现出恭敬和从容。
多才多艺,培养广泛的爱好
对学习来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儒家提倡快乐地学习,培养更多的爱好也能使心情更加放松,提高学习的效率。高雅的爱好,不仅可以促人成才,也十分有益于品德的修养。孔子就是一个爱好广泛的人,他不仅精通礼仪、音乐、射箭、驾车、书法、算术等六艺,而且还有登山、钓鱼、养狗等爱好。但是,游乐的目的是为学所乐,这是原则和底线,无度的游玩和低俗的爱好是有志于学者应该避免的。
快乐地学习
对于向学者,特别是年轻人来说,学习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当面对一片未知的领域,通过学习,慢慢有所了解,再从了解慢慢变得精通,这种充满成就感的喜悦是多么令人向往!只是,学习的过程往往有些枯燥。如何才能在学习的过程中找到快乐呢?在《论语》中,读者就能找到答案。
《论语·述而》:“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就是孔子教诲弟子们进德修业的方法。孔子15岁有志于学,30多岁开馆授徒,这番话,也是他自己的学习心得。首先,学习是主动的。一个想有一番作为的人,只能通过学习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学习是打开成功之门的钥匙,所以乐学必先立志。理想只是一个目标,只是一个向往,无法依据,而品德则是任何学问的基础,所以立志之后,必须以德为据。这就像行军打仗一般,必先安营扎寨,创立据点,守住品格的底线。在学问之路上若想多有进益,必然要与人交流,而仁爱之心正是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可以凭借的。
具备了上述这些条件后,主动学习的基础便已打好,孔子所说的最后一步便是学习的过程,也就是“游于艺”,所谓的“艺”指的是技艺。与著名格言“学海无涯苦作舟”不同的是,孔子不赞成弟子们苦哈哈地去学习,对于学习,他用的是“游”字,游是游泳,是游戏。在孔子看来,人之于艺,就像鱼之在水,只有忘了它是水,不知道它是水,才会有游泳自如之乐。而培养更多的爱好,就如同在自己面前打开更广阔的空间,游泳之乐将会倍增。
列奥纳多·达·芬奇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他的画作技艺精湛,生动感人,令人过目难忘。然而达·芬奇除了精湛的绘画技艺之外,他同时还是一位雕塑家、发明家、哲学家、音乐家、医学家、生物学家、地理学家、建筑工程师和军事工程师。他简直是一位天才,到底他为什么能如此博学多才呢?
1452年4月15日,达·芬奇出生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他从小便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对任何事情会产生浓厚的兴趣。达·芬奇尤其喜爱绘画,很小的时候,他就常常为邻居们画画,大家都称他为“绘画神童”。必须说,在绘画方面,达·芬奇有着过人的天赋。
达·芬奇的绘画天赋得到了他父亲的认可,为了让儿子的天分不被埋没,14岁时,达·芬奇的父亲将他送到佛罗伦萨的艺术家韦罗基奥那里开始系统地学习绘画。
在佛罗伦萨学习的这段时间,达·芬奇结识了很多艺术家和科学家,这大大地开阔了达·芬奇的眼界。到了20岁的时候,达·芬奇已经拥有了非常高的艺术造诣。
但是达·芬奇并不满足于此,他对人类思想的各个领域都十分着迷。有一次,他在山中迷了路,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后来他在回忆这段经历时说:“当时我的心中同时产生了两种情绪,害怕和好奇,害怕那漆黑的洞中会突然钻出什么东西,同时又特别想进去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达·芬奇的一生就是在这两种情绪的交织中度过的:既对神秘的未知世界感到恐慌,又想揭开未知世界的秘密,将其用手中的画笔描绘出来。
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达·芬奇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在天文学方面,比哥白尼更早提出了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理论;在物理方面,他提出了液压的连通器原理,甚至还预言了原子弹爆炸的场面;在医学领域,他掌握了人体解剖知识,被后世奉为近代生理解剖学的始祖;他痴迷于机械,曾经设计出许多巧夺天工的机器,甚至还画出了在他身后几百年才会出现的大炮、坦克、潜水艇、飞机、直升机、汽车等在当时看来非常科幻的图纸。
正因为达·芬奇对各个领域的广泛爱好,才使得他能将自己所掌握的光学、数学、地质学、医学、机械学等知识运用到绘画中,更加促进了他的绘画技艺,使他取得了无人可及的绘画成就。
达·芬奇固然是一位罕见的天才,但是天才也同样离不开勤奋与钻研,特别是他对各个领域的广泛爱好更加值得称道,正是因为他对各个领域的精通,才最终成就了他在绘画领域无可撼动的大师地位。应该说,达·芬奇就是孔子所说“游于艺”的杰出人物。
触类旁通
培养广泛的爱好绝非不务正业的举动,相反,许多时候主业之外的爱好恰恰更能有助于主业的发展。《论语·述而》中有一段话:“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这段话的背景是,鲁国强臣季孙意如赶走了鲁昭公,鲁昭公流亡到齐国。孔子因愤恨季孙意如的不臣之举,也毅然离开家乡去齐国追随鲁昭公,那时孔子才36岁。当孔子来到齐国城门外时,看见一个小孩子在路边与他们同向而行,只见那孩子手里捧着一只壶,目不斜视,容貌端庄,走得也四平八稳。见这孩子如此神态,孔子大惊,善于辨貌的他,知道这孩子如此心正,此去一定有异。于是便令驾车的弟子快马加鞭,速速进城。果然他们一到城里,便听到乐声响起,这就是齐国的韶乐。孔子听得如痴如醉,之后更是找到齐国的乐师,向他学习演奏。孔子沉浸在韶乐优美的旋律中整整三个月,废寝忘食,以至于都忘记了肉的味道。他赞美韶乐说:“我想不到音乐之美竟然能到如此境界。”《论语》中的这段记载,曾引起过后世的诸多不解,有人认为圣人的心不该如此受外物所累,以至于废寝忘食而不知肉味。
其实孔子雅好音乐不假,但是令他能如此投入的却并非音乐本身,而是音乐的内容。韶乐是一首自上古流传下来的乐曲,本是舜帝时所作的宫廷祭祀音乐。因舜帝的后人陈敬仲在齐桓公时流亡到齐国,他才把这首曲子也带到了齐国。据史书记载,韶乐是为了赞美舜帝的盛德而作,曲调优美宏大,令人叹为观止。孔子所迷恋的,正是乐曲中所赞美的那种如天所覆,如地所载,至大至广的品德。这种音乐里的至德使得孔子足足体会了三个月之久。后来孔子身上所具备的那种中和之德,应该深受这首音乐的影响,应该说这首曲子,正是在典籍文章之外为孔子展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在《论语·述而》中还有一段记载:“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这是孔子的另一“游于艺”之事。孔子年轻时曾做过鲁国的乘田吏,专门负责打猎等差事,因此也养成了渔猎的爱好。渔猎在孔子生活的年代属于习武类,有军事意义,孔子对于此道非常精通。但是即使是这种开心解闷的业余爱好,孔子也是用仁义之心对待的,他钓鱼从不用大索横江的钓法,射猎也从不射那些归巢的宿鸟。本是一种娱乐,不在于得或不得,可见孔子对于品德的修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颜真卿是唐代的著名书法家,他的楷书是唐楷的杰出代表,后人习练颜体的大家不胜枚举。
颜真卿年轻时就迷恋书法,为了学习到书法的精髓,他先是向褚遂良学习,后来又拜到了当时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张旭的门下学习书法。张旭精通各体书法,尤其擅长草书,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称为“草圣”了。颜真卿很希望能在这位大师的指点下,尽快掌握书写的诀窍,从而使自己的书法造诣更上一层楼。
可是拜师之后,张旭一直没有透露给颜真卿半点儿秘诀,只是向他推荐了一些过去的名家字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些名家写字的特点后就让他临摹。其他时候,张旭则带着颜真卿四处游荡,或爬山,或游泳,要么就是去集市上看戏,回来后不是让他自己练字,就是让他看自己写字。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颜真卿觉得自己的书法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心急之下决定向老师开口讨要秘诀。一天,颜真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向张旭说道:“学生有个不情之请,请老师您传授给我书法的秘诀。”张旭听罢一愣,想了想,回答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学习书法,首先要‘工学’,就是要勤学苦练,第二是领悟,就是要从自然中、生活中寻找灵感。”
颜真卿一听,心中以为这是张旭的推脱之词,于是向前一步,向张旭深深地施了一礼,恳切地说:“工学、领悟,这些道理学生都懂,我现在需要学的是老师您行笔落墨绝技的真正技巧。请老师一定指教。”
张旭听了颜真卿的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正色道:“糊涂,学习书法哪里有什么你说的这种‘秘诀’?除了苦练别无他途。如果说我写字还能写出一些神韵,那是我在观察公主与担夫争路以及观看公孙大娘舞剑时而感悟到的落笔之意,这些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老师的这番话,让颜真卿大受启发,他真正地明白了老师常常带他四处游玩的真正用意,原来书法的精髓,竟然在书法之外。从此,颜真卿牢记老师的教诲,扎扎实实地苦练书法之余,也不断地从生活中领悟运笔的神韵。此后他的字果然进步神速,最终也成就为一代宗师。
触类旁通,是一种非常高超的学习方法。这种方法也为孔子所推崇,生活中的道理往往是相通的,若能养成多留心多类比的习惯,这对一位学习者来说将是非常有益的。而多培养一些兴趣爱好,比一味地埋头苦学往往更能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爱好的两面性
培养广泛的爱好可以对人的求学大有助益,但是一向秉承中庸之道的儒家自然也能看到其中的危害。《论语·季氏》中有段话:“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逸游,乐宴乐。损矣。’”这段话中有好多“乐”字,它们共有三个意思,三乐之乐,指的是爱好;礼乐之乐,指的是音乐;骄乐之乐,指的是快乐。这段话大意是说,对人有益的爱好有三种,对人有损的爱好也有三种。喜欢用礼乐节制自己的品行,喜欢称道别人的善行,喜欢与贤人交朋友,这些爱好就是有益的。喜欢放肆骄纵的快乐,喜欢放纵身心地四处游荡,喜欢沉溺于饮宴淫行的快乐,这些爱好就是有害的。
爱好有高雅低俗之分,高雅的爱好有益身心,低俗的爱好只能玩物丧志。儒家鼓励向学者“游于艺”的目的,是追求快乐的学习情绪。求乐,找乐,本是人之常情,也是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但是人世间值得快乐的东西太多,鱼龙混杂,如果不辨损益地一味求乐,很容易深陷泥沼而毫不自知,这一点对有志之人来说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