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丛林危机(6)
卓木强巴声音稍稍大了些,道:“那么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帕巴拉神庙,就好理解了,自公元841年朗达玛灭佛后,一晃一千年过去了,许多藏族佛教典籍中记载着,一位来自英国的探险家突然登陆了支那半岛,所谓支那半岛,是古代对中国地形的称呼,他来到中国后,并不像其他探险家一样,在古都和名胜处流连,而是直奔苦寒之地的西藏,他的名字就叫福马·特尼德,随后,他开始在西藏各地寻访,在各大庙宇中探究,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想找一个叫作帕巴拉的地方。关于这个人,我们目前收集的资料非常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他是个探险家以外,就仅在大英图书馆查找到几份那个时期的报纸,知道他以前在世界各地的一些探险经历,但是和西藏全无关系。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帕巴拉神庙的,目前我们知道流传得最多的说法是,他从印度与西藏接壤处,从藏族说唱艺人那里听到了神秘的阿里王史诗,史诗中提到了帕巴拉,他何时去的印度,又在哪个方位听到的,这些我们都还没搞清楚。总之,从福马开始,帕巴拉神庙这个词,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导师将福马最后一次前往大雪山的那一年,公元1844年称为帕巴拉探寻元年。虽然福马一生也没找到帕巴拉神庙,但是,他一遍遍地向人们鼓吹,在西藏有一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藏宝之地,叫帕巴拉,起初也似乎没人相信他的话,但是后来,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有关这一点,我们尚待证实,估计是伏藏埋藏起来的经卷和一些珍宝,据说当时那批珍宝都是偷偷运送回英国的,并没有公开露面,直到福马失踪许久后,有关帕巴拉的传言才渐渐流传开来,这次,没有人再怀疑帕巴拉的真实性了,为什么没人怀疑,我猜想是福马带回英国的东西泄了光,让他们相信西藏有着尚未被发现的大量珍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无数探险家开始前仆后继地向西藏涌来,他们的足迹踏遍西藏每一寸无人区。”
卓木强巴看了看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岳阳和张立,继续道:“有关帕巴拉和四方庙,以及大小昭寺,布达拉宫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直接画上等号。但是,在我的家里,有一本古卷,据说也是伏藏时期流传下来的,现在被称为宁玛古经,那是古代宁玛教派的僧侣记载的历史,有关佛灭那段历史,里面有过这样的记载,当赞普朗达玛下令灭佛时,大小昭寺首遭劫难,而四方庙里的僧众却提前得到了消息,由于当时朗达玛提出的是遵苯灭佛,他们便伪装成苯教徒,将四方庙里的珍宝分批次转移,至于究竟移到了哪里,却没有留下详细的记载,经典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大意是,那是一个看不到东天的太阳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阳落下,但终年都沐浴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一群灵魂永远忠诚的信徒守护着那个地方。这句话,就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四方庙珍宝的唯一线索,而帕巴拉神庙的全意不是别的,它的意思就是指多如大海般圣洁而至高无上的珍宝,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魔咒,它会驱使所有良心扭曲的人忘记身份和尊严,在贪婪中迷失本性。”
岳阳是第一个迷失自己的人,他的瞳孔发散开来,大放异彩,有意无意地舔着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吞咽唾沫,以一种迷醉的状态,低声喃喃念叨着:“帕巴拉,原来这就是帕巴拉。帕巴拉……”
张立怪异地看着岳阳的表情,将手伸过去在他眼前晃动,看他还有没有知觉。岳阳将张立的手打开,怪道:“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卓木强巴没理会两人打闹,接着道:“由于福马距离今天的历史太过久远,他的资料很难通过网络收集,所以对这个人我们研究得不深,只知道他应该是近现代寻找帕巴拉的第一人了,他这一生,自从得知帕巴拉之后就一直和西藏联系在一起,最后好像也死在西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西藏发现的一张地图流落在外,据称那张图标注有帕巴拉神庙入口,其后争夺很是激烈……”他将方新教授查到那幅地图的争夺情况复述了一遍,又听得张立岳阳二人屏住呼吸,心中激荡。
卓木强巴随后道:“有关地图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如果有地图都找了一百多年还没找到,那似乎也说不过去,但是有很多与帕巴拉有关的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这样,我们就举一个例子,我们就拿俄罗斯来说吧。在福马失踪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期,再找不到有关帕巴拉的资料,导师说,我们姑且将这段历史称为帕巴拉的沉寂期,到了一战后,帕巴拉这个词突然神秘地再次出现,在这此后的一段时期我们称为帕巴拉复兴期。在1927至1928年,也就是帕巴拉复兴初期,那时还是民国,苏联曾两度派出专家团来到西藏,他们带去了苏联政府给西藏地方当局的信件。到西藏后,他们以到各寺院布施为名,拍摄照片、搜集情报。他们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在寻找些什么,资料查到这里就断了线索。后来,第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西藏地方与苏联的联系似乎中断了。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西藏上层僧俗贵族当中逐渐形成了一股亲英美的分裂势力,他们视社会主义的苏联如洪水猛兽,拒绝与之联系。虽然表面上苏联也被卷入二战,无暇顾及西藏,但实际上,他们一刻也没放弃过在西藏的探索。其实,在二战期间及战后,不仅苏联,英美德日也有很多人都在西藏活动。但是他们究竟在西藏做什么,这也是我们目前调查不到的资料。我们只能猜想或许与帕巴拉有关,但是从公开资料却查不到任何线索。从福马来西藏寻找帕巴拉神庙,到他最后消失在了西藏,到无数的寻访团到西藏来,都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这两者的中间差了一环,那就是我们一直没能调查出来的,很关键的一环。特别是一战二战之后,那些前来寻找帕巴拉的,别说是你们,连我都无法相信。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寻找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究竟帕巴拉神庙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唉……”
卓木强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吕竞男手中那厚厚的一摞资料,对张、岳二人道:“或许,那关键的一环,也就是福马消失在西藏后和这无数的势力来西藏之前,中间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国家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这次丛林穿越,说不定吕竞男会透露一点资料给我们。”
张立道:“再次听强巴少爷详细地说起帕巴拉神庙,让我全身充满了力量,别说穿越这美洲丛林,就算横穿南极也没问题!”
岳阳的心还在兀自怦怦地跳着,他看了一眼表现得异常平静的卓木强巴,奇怪道:“强巴少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卓木强巴道:“什么问题,说吧。”
岳阳道:“按理说,强巴少爷出身佛教世家,你阿爸是被尊为半个活佛的大智者,那么这样说来,强巴拉少爷和藏传佛教的渊源是很深的啰!”
卓木强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岳阳道:“那帕巴拉神庙可是西藏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遗留下的最珍贵的财富,我刚才听到帕巴拉神庙的传说时,现在还在激动呢。可是,我总觉得强巴少爷你的态度很冷淡嘛,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座神庙的发掘。难道在强巴少爷心中,除了藏獒,别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吗?你可是佛教世家啊。”
卓木强巴笑道:“呵呵,或许你不知道,虽然我出身于佛教世家,但我对宗教方面的兴趣不大,对所有的宗教都没什么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命运由自己把握,只过好这一生一世,幸福不奢求带向往生,不幸也不怪厄运前世。帕巴拉神庙找不找得到,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能发掘出帕巴拉神庙的全部财富,也不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我只是要找到那个地方而已,我追求的,是我所向往的……”
张立道:“可是俗话说耳濡目染,强巴少爷对宗教却不感兴趣……”
卓木强巴道:“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一种叫逆反心理吗?”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岳阳,你是80后的人吧,你喜欢上学吗?”
“上……上学?”岳阳感到很奇怪。
卓木强巴道:“就是比如你们读中学,那段时间的生活你喜欢吗?要求坐在教室里,只能听老师讲课,手脚要摆放好,不能乱动……”
卓木强巴还没说完,岳阳就笑了,道:“啊,那种生活谁会喜欢啊?我要是喜欢上学,就不会来当兵了,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大学里攻读博士呢。”
卓木强巴道:“这就对了,以前我接触的佛家教义,就和你们读书一样,每天在小经阁里,背诵无法理解且发音艰涩的经文。直到现在,我还是一看到那些经卷就很头疼,凡是佛像啊,经阁佛楼啊,灵塔法器什么的,我都不感兴趣。这次如果不是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我是不可能参加这支特训队的。”
张立和岳阳撇嘴对望,皆想:“看来德仁老爷贵为大智者,他对儿子的教育方式还是有问题的。”又想起卓木强巴说的帕巴拉神庙,这一夜兴奋,更加无法入睡。
第二天,依然是虫鸣鸟啼,阳光明媚,四人早早作了准备,又开始了在丛林里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狮与羚羊的故事,当太阳一升起,双方都会拼命地练习跑步——为了生存。谁又知道,今天,在丛林里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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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偌大的丛林之中,最宜人的天气无疑要数清晨,微凉的风可以吹走丛林中闷热的暑气,带来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随风到访的,还有阵阵鸟语。虽然四人一刻钟也不敢懈怠,还是要闭眼领略这舒适的大自然。木筏上的篙手已换成张立,其余三人或坐或卧,躺在木筏上观风景,此刻的他们,已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觉悟,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武器不离手,大不了硬战一场。
吼猴家族的哨兵发出警示的哨音,一只豪猪笔直地冲了出来,惊得一群野羊驼四散飞跑,林莺也停止了鸣叫,扑棱棱振翅高飞。河水齐腰深,在阳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数,偶尔可见水葫芦随波漂过。水遁草在河底静静地躺着,如美少女的秀发,任由河水母亲轻轻地梳理着。太阳鱼和神仙鱼总是成群结队,游动起来摇曳多姿,而玫瑰扯旗与玻璃扯旗更是须眉不让,争相斗艳。
岳阳趴在木筏边上,拨弄轻波,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鱼儿一般,阳光一样的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刻的和谐与安宁,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巴桑则是仰面朝天,天空飘过一丝如絮的云,巴桑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他心中暗暗地想着:“蓄积力量吧,还在蓄积着。当它们聚在一起时,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威力!”卓木强巴则紧握着枪,警惕地观察着环境和动向,不希望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顺利,四人甚至觉得,顺利得过了头,与昨天的经历比起来,今天好像是在参加观光团。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发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当快,而且动作也十分协调,几乎是同时落水,到岸边后,迅速地将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隐蔽,持枪以备。为了防止被敌人远距离发现,他们事先用藤条和枝叶装饰过衣物,脸上涂抹了迷彩,此时藏于林中,不能说隐蔽得不专业。
声音近了,进入四人视野的是三条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们先前乘坐的一样,梭形划桨木船。每艘船上三到五个人不等,船上的人金发黑发,竟似有几个人种,用各地语言谈论着。那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警惕性也很高,好像还有几个人是专门负责监视河两岸的丛林的,但是又好像没有武器的样子。
在卓木强巴的手语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敌是友,暂时不要惊动他们,让他们通过。就在三条船上的人快离开他们的视野时,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清晨丛林,谁都听得出,这是人发出的声音。
小船马上就作出了反应,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惊慌失措地到处看,但是卓木强巴他们听不懂,或许是当地的土语。卓木强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标那人一眼,张立面有无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颊不足五厘米的一只毛蜘蛛。那只蜘蛛体形硕大,浑身发黑多毛,无论是谁,骤然看见这么一只大家伙也会被吓一跳的。既然已经惊动那群人,只能先下手为强,见那些人没有火药类武器,四人端着枪走了出来,只见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实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地解释着。
一看见四人拿着枪出来,那名像向导的老实人嘴里说得更急了,连比带画,而船上的船员们似乎更加自觉,不用发什么指令,那些人自动都把手放在了头上。卓木强巴将嘴朝张立一努,道:“问一问,说什么。”
张立难堪道:“这个怎么问?”岳阳注意到这些人好像各个人种都有,莫非真遇到一支观光团?他用英文问道:“有人会英语吗?”
这话一出口,马上得到了响应:“别开枪,我们是旅行团的。”“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开枪,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我是库图,我们和桑利森团长是好朋友,你们是哪个分队的?”……
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反而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巴桑吼道:“不要吵!派一个人出来说话!”
这方法很管用,很快船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中间那条船上有人道:“长官,我,我能站起来说话吗?”
卓木强巴见说话的人很吃力地在喊,便道:“你,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