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是赎罪(2)
剽悍霸气的越野,在畅通无阻的城市道路上狂躁地奔跑,申璇依旧躺在放平的副座上,只是这时候她是对着裴锦程的方向侧躺着。她晃着脚丫子,哼着歌。她的衬衣没有扣子,她便将衬衣全部解开,拉着下摆,在齐着胸罩的位置打了个结,高腰的款式就出来了。
裴锦程的欲望被申璇点燃,也被她浇灭,可那种浇灭不是本质上的,是一种自尊心的较量,裴锦程不想输,可申璇是无所谓赢不赢,只是他不让她舒服,她也不让他舒服罢了。
车子开回裴宅的停车场,申璇蹬上高跟鞋就要下车,这时候停车场的保安走过来,裴锦程一把拉住申璇,“你就这样出去?”
申璇耸耸肩,“那要怎么出去?”
“这里是裴家!”
“我知道啊。”
“你穿成这样,别人怎么议论?”瞧她穿的什么,整个腰都在外面!
“你是怕别人议论你吧?你以为我名声好吗?没事去找你的私人助理查查三年前的我,穿得比现在少的时候都有。”若放在平时,申璇是不可能说这些话,也不可能穿成这样,她毕竟是豪门太太。只是借着一股酒劲,她不呛一回裴锦程,就觉得自己特没种!
裴锦程松开申璇的手,率先下了车,把自己的T恤领子撕开一道口子,将领口拉大,绕到副座把她的门打开。把申璇扯出来的时候,便把自己的灰色大T恤下摆拉开,兜头将她面对面装了进去,又将她的头从领子里挤了出来,兜住屁股一抱,双腿分开架在他的腰上,将T恤往下扯,包住她的屁股,摔上车门,转身,长腿迈开……
申璇被裴锦程抱着,手在他的衣服里环着他的背,带着些醉意,扑哧扑哧地娇笑个不停,保安顿感尴尬。
这时候另一辆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摔上车门。嘭的一声响,那车门好似与关车门的人有仇似的。
“锦瑞?”申璇偏过头去,原本还乐呵呵地笑着,看到裴锦瑞很疲倦却难掩怒气地站在前方,就愣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裴锦程偏头一看,这女人开始还有些得意似的搂着他笑,这时候笑容顿时僵住,喊出“锦瑞”两个字的时候,竟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有点担心,还有点害怕的样子,他心口的气登时像是结成了絮,吐不出来似的不舒服。
“现在几点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呃,晚上谈个客户,晚了点。”
“谈客户?公关部没人了吗?什么时候谈到这么晚过?”
“我,我,我是耽误了点,可是也没有办法,是大客户。”
“那你也不用不接电话吧?秘书电话也打不通!”
裴锦瑞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当裴锦程不存在;申璇的回答一句接着一句,也当裴锦程是空气。两个人之间交流都分明将一种态度和心思明朗化了,至少裴锦程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太太过分地关心。他搂着申璇的屁股颠了一下,一提,又将申璇抱得稍高了些,“锦瑞,是我去接璇璇了,你不用担心。回来得晚,是因为我们去吃宵夜了。”
申璇抖了一下,璇璇?从这个家伙嘴里叫出来,真恶心!
裴锦瑞一直都想忽略裴锦程用那样的方式抱着申璇,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前几天还水火不容,现在就这般亲密无间了?说不受刺激可能吗?他担心了她一晚上,又生怕招了大伯大妈的注意——大妈一直不喜欢她,到时候少不了要罚她——她倒好,居然跟裴锦程去吃宵夜了。他本来是要开车出去找她的,人家却跟自己老公风流快活着呢。
裴锦瑞郁结得心都在抽搐,必须把她从裴锦程的身上扯下来!他上前一步,“你怎么能这样让大哥抱着?大哥的腿怎么可以……”
裴锦程却抱着申璇,越过裴锦瑞,爽朗却透着警告地笑道:“锦瑞啊,你大哥的腿早就没事了,连自己太太都抱不动,你大哥就真废了!”
走到停车场门口,保安过来问:“大少爷,马上给你安排车子,送你们回梧桐苑。”
裴宅很大,为了防止尾气到处串,在宅内开动的车子都是旅游式的电动车。
裴锦程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便跟保安道:“不用了,我跟太太走着回去,晚上空气很好,聊聊天。”
申璇看着裴锦瑞受伤的神情,低声道:“锦瑞,你早点休息吧,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腰上被男人狠狠地掐了一把,申璇疼得直抽,刚想骂,嘴便被男人冰凉的薄唇紧紧封住,边走边吻……
裴锦瑞看着眼前这火热的一幕,觉得自己快疯了!
裴宅有一条内河,河水清澈,水中漂着睡莲,河边沿路植着柳树。
出了停车场往梧桐苑去就要沿着小河走,路灯不算暗,却并不十分明亮,这样的光亮显得夜色静谧又迷人。裴锦程原意只想刺激一下自己的弟弟——觊觎谁的女人不好,偏偏觊觎自己的嫂子,让裴家的下人看到了,他的脸往哪里搁?可就是这样没有深意的一个吻,让他越吻越有瘾,瘾虫一旦被勾出来,那些被浇灭下去的渴望又开始爆裂。
“申璇,我现在就想要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
“回去。”
“……那里有长椅……”
“别。”
“现在!”他忍不了,再忍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等会儿有人过来怎么办?人家怎么议论?”
裴锦程管不了那么多,他大步朝着长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忘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唇瓣,吃也吃不够!坐下来,他心里的石头仿佛才落了地。
申璇紧张地看着周围,她无法集中。
裴宅很大,所以下人很多,晚上好些值夜班的,会开着旅游电动车巡逻,要是被人撞见,她就是跳到护宅河里都没有用了。
“我不要在这里,我拒绝!”
可他哪里会听她的。
到最后,她圈住裴锦程,越来越紧,根本不敢放开,低低地喘息着,“浑……蛋,说了不在这里……”
夏季的虫鸣吱吱叽叽,小河里,时不时地跳起一条鱼,天上明月当空,月光铺开落在鱼跳过后的河面上,一水面的银子,闪闪发光。
裴锦程将自己的裤链拉开,笑了笑,哑哑道:“我的太太,你也忍不了了,就别矫情了……”
“唔……”
裴锦瑞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他一路走回翠竹轩,回到楼上卧室,他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刚刚在河边看到的画面。
他甚至听清了裴锦程对申璇说的那些下流的话,裴锦程一遍又一遍地咬着牙低咒着,恼怒着那个女人的不够配合……
他看着那副景象,眼睛都在发红,明明坐在长椅上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为什么申璇三年前要嫁给一个植物人,一个植物人为什么还要醒来?
翌日清晨,申璇的生物钟很好,准时起床——虽然全身都疼,但她还是没有赖床的习惯。
裴锦程被动静弄醒。“为什么不再睡会儿?”
“我睡不着了,习惯了。”过去三年,她每天除了照顾他,还要上班,哪天都起得早,她必须起得早,都习惯了。
裴锦程过来,搂住她的腰,摸着,迷迷糊糊地带着满足的轻叹说:“申璇,你这身材真让人受不了。”
申璇笑了笑,这笑容却泛着淡淡的苦。人家都说她锻炼得好,身材好,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可她从未刻意锻炼过,她想,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每天抱着一个1.85米左右的男人进卫生间的浴缸里泡澡按摩,泡好后,又将他擦干,抱回床上,经过这样三年的锻炼,怕是不想结实点都不行吧?还好她不胖,否则估计一身都是肌肉。
“你再睡会儿吧,我收拾一下,去公司了。”申璇拉开裴锦程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裴锦程其实是睡不够的,他昨夜太累,必须好好调整一下,电话铃声在这样的时候真是讨厌,可他只能接起来,迷糊着说:“喂。”
“大哥,在哪儿呢?”
锦瑞?裴锦程睁开了眼,睡意全无,“在家里。”
“有空吗?约大哥喝杯茶。”
“锦瑞,你这么有空?”裴锦程笑了笑,却已经适时坐了起来。
“大哥似乎没空。”裴锦瑞亦只是笑笑,“白珊……算了,大哥没空就算了吧,先挂了。”说完不给裴锦程一点思考的时间便快速地挂了电话。
裴锦程听到听筒里嘟嘟的声音,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白珊?他心口一窒,怔愣半晌后,翻身下床……
环境自由的咖啡馆,是青年白领最喜欢的地方,当然这并不代表裴锦瑞喜欢。
叮叮当当的杯子碰撞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咖啡馆。木质的桌子,五颜六色的帆布懒人沙发。裴锦瑞点了一杯南山,裴锦程只是点了杯柠檬水。
“白珊什么事?”
裴锦程发现,即便昨天还有些恼烦这个弟弟,今天在听到“白珊”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一点抵抗力。不是不想念,一直不提及并非已经忘记,是他根本不知道就他已婚的身份如何面对,如何去想念白珊。
“浮光”这个地方是白珊最爱来的地方,她不是来喝咖啡,就是觉得这里人多,能让很多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就很开心。
裴锦瑞将一个信封递到裴锦程的跟前,轻淡道:“看看吧。”
照片从信封里抽出来。裴锦瑞闲适地将身躯陷在沙发里,似乎对于照片的顺序很是熟悉,裴锦程移开一张,他便坐在对面缓缓解说。
“三年前你成了植物人,爷爷是要让申璇去坐牢的。这件事申璇是故意伤害罪,申璇犯事的地点是G城,不是海城,在南方谁能与我们家抗衡?申家纵使是豪门大户,也是鞭长莫及,但是申家老爷子提出附赠千亿嫁妆,并让申璇嫁给你,照顾你一辈子。作为对申璇的惩罚,爷爷同意了……”
“这张照片,是你成了植物人后,白珊去医院看你的时候。她当时很伤心,想见你一面,可爷爷不肯。你和白珊是有婚约的,但爷爷强行退婚,说不让你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这张照片,是白珊跪在地上求爷爷,说就算你成了植物人,她也要嫁给你,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
“这张照片,是白珊每天守在医院外面,想等着保安松懈的时候溜进医院看你,可是她没有机会,爷爷的话向来说一不二,退婚就是退婚。”
“这张照片,是你和申璇结婚那天。婚礼很低调,排场倒是大,只有和裴家有姻亲关系的几家大户参加了。申璇那天是和你的蜡像举行的婚礼,白珊想冲进礼堂,被人拦截了。她求爷爷说只是观礼,申璇对着你的蜡像宣誓的时候,她就晕倒了。当天晚上,白珊自杀未遂。”
“这张照片,是你出院后回家调养,白珊瘦成这样,你也看出来,她就想看你一眼。她一路开着车子追裴家的车,可是没有追上。后来到了裴家,被拦在宅子外面。”
裴锦瑞看着裴锦程手抖唇颤,脸色苍白得发青,欣喜的眸色一闪而过,继而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腔调继续道:“这几年白珊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见你,可是爷爷的心是石头做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她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也不肯同任何人交往。”
裴锦程看着照片上的女孩。自杀未遂?白珊居然会去自杀!
他想平静些,可握着照片的手,抖得收不住,心壁上有鞭子在抽打,不得不佩服他的弟弟太会煽情,说的话,每一句都能揪住他的心。裴锦程把照片装进信封里,他的心还抖得厉害,有些事,不去提该有多好。他自然知道裴锦瑞不会好心到让他跟旧情人重修于好,那些别有用心,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裴锦瑞想要得到申璇,这是肯定的,有些心思,他不想去点破,是为了大家的颜面。半晌后,裴锦程表面上终于平复,握着柠檬水杯,“锦瑞,我和白珊已经过去了。”
“大哥,你可真狠心。”
“我是为了白珊好,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地跟我,她应该早些嫁人,找个匹配的人家。”
“为什么一定要白珊没名没分?”
“呵!”裴锦程笑了笑,仿佛方才的伤心难过只是演了一场戏,现在才是他真实的心境和神情,“我们裴家的婚姻都是有要求的,不管我对申璇有多恨,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就算恨到死,她也是!裴家的婚姻是不能离婚的,你不知道吗?”
裴锦瑞笑笑,“看来白珊也是所托非人啊。”
裴锦程听清了裴锦瑞言语中的讽刺和挖苦,可这样的激将法,对于他来说一向都没有用。他笑起来,云很淡风很轻,是那种看破一切的从容,“白珊应该寻找更好的男人,而我错过了她,这是事实。”
裴锦瑞并不放弃,撇嘴耸肩,端的依旧是静气宁和,“裴家祖制是不能离婚,毕竟能跟裴家联姻的都是强大的家族,申家为了保全申璇不让她去坐牢,千亿嫁妆啊,当时几乎掏空了申家。申璇算得上是我们南方最贵的一个豪门媳妇了吧?离婚的话,大哥是怕被她分走大房的财产?”
这样的话听在裴锦程的耳朵里是极不舒服的,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锦瑞,我想有件事情你应该很明白,申璇嫁进裴家,不管带了多少财产进大房,我相信当年大房给申家的聘礼也绝不是小数目,所以不用说得好像大房占了申家多少便宜似的。而且豪门婚姻中,无关情爱的多的是,因为一段过往就要离婚,我想还没有多少人为我做出表率。”
就算裴锦程有过无数次离婚的念头,此时也绝不想让裴锦瑞得逞,这是男人的底线和颜面。
“锦程,我仅仅算是一段过往吗……我一定要被迫接受?”面上平心静气、内里却是针锋相对的谈话,突然被女人低缓带泣的声音打断。
裴锦程握住柠檬水的杯子猛地一晃,他的眼眶一涩,瞬间抬头。
白珊还是喜欢那样,头发齐肩的短,打扮从来都不花哨。像个邻家的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是一朵清丽的茉莉花,总能散发着淡淡的让人愉悦的芳香。
他一直都喜欢白珊这样子,区别于外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亲吻白珊的脸,从来不会沾到一点脂粉。她的眼睛里没有杂质,望进那片眸湖里,能在浮华狂躁的喧嚣中找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