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怪趣味

何金水率队拾阶而上，轻松前行，胜利仿佛在向他招手，心头浮起一个英气少女的音容笑貌。

“可怜的爱莲娜，你的勇士来救你了！”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心跳仿佛加快了不少，脚步也变得更加欢快。

石爪峰顶，一张靠背椅正在风中摇晃，上面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脸上带着古怪的金属面具，正在回忆着青葱岁月，仿佛陷入了沉思。

老头有些虚弱地抓着扶手，脚跟轻轻用力，带着椅子吱呀吱呀地摇个不停，有些漫不经心。他的身旁两侧，垂手站立着一群悍勇之辈。

有的腰上挂剑，脸上写着高手寂寞；有的鹤发童颜，眼中精光四射；还有的持杖带帽，显得法力高强。

老头名叫亚历山大，凯瑟曼帝国的皇帝，也是一名伟大的统帅。他自幼继承父辈的遗志，南征北战，将战火燃烧了半个尼奥大陆。他强大帝国的治下，臣服着几十个公国和城堡，其中就包括无冬城。

这老头文治武功十分了得，在潘帕斯草原跑过马，西部原野屠过城，松溪河畔游过泳，洛奇山中见过龙。他戎马一生，将其看不顺眼的所有人，比如异族、蛮人之辈杀的杀，放的放，统统驱逐到洛奇山脉以西的贫瘠地区。

也许是杀孽太重，老头儿得到的报应十分惨烈。他本人染上了可怕的麻风病，整个脸部溃烂，不得不戴上面具。他的子嗣，除了小儿子体弱多病外，其他十余人均死于非命。有的莫名其妙被摔死在马下，有的游泳时溺亡，有的饮酒醉死，甚至还有得花柳病死的，完全演绎了一遍十万个死法大全。

有传言说他是杀戮太重，遭了报应，老头儿也这样认为。于是他亲自城下断指，发誓此生不再杀戮。

自他转变以来，乐善好施，胸怀大众，颁发了一系列爱民如子的法令。从此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被称为亚山之治，堪称帝国史上最好的时期。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挽回他的生命。老头儿的身体每况愈下，自知难以长久，便将权力下放，依托幕僚辅佐唯一幸存的小儿子。自己则游山玩水，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将帝国的壮丽河山饱览一遍。

何金水等人上到了顶峰，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传送法阵，结果直接同老头儿的手下撞上。对方勃然大怒，掏出剑大声吼道：“什么人，还不速速退下！”

“不忙，且听听他们想干嘛！”亚历山见其没有恶意，便大手掌一挥，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涌出，四周雅雀无声，不敢造次。

制止手下后，他睿智有神的目光透过面具，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数人。见他们其毫不畏惧地同自己对视着，甚至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头莫名生出了一种亲近感，暗自叹道：“年轻，真好！”

“咳咳！”亚历山大摇着靠背椅，朝着对方点点头，嘴角带着笑容问道：“年轻的勇士们，你们好！”

语气之亲切，笑容之柔和，让手下一阵恍惚，似乎主人根本没有显赫的地位，一如街边小老头儿，还是丑得找不到婆娘的那种！

“见过大爷！”一声令下，四人一猴儿集体鞠躬，缓缓抬起身来。何金水脸上挂着懒洋洋地招牌笑容，抱拳说道：“小子们这厢有礼了！”

“有礼貌的年轻人，不错，我喜欢！说吧，你们到这里有何贵干？”老头儿手指轻敲扶手，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说晨曦森林气候宜人，风景如画，小子们想借道此地去看看，见识一下！”何金水面不改色心不跳，随口胡诌。

“胡说，你们别有企图！”老头儿一拍扶手，装作大怒的样子，肃杀之气顿时散发开来，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让人感受到灵魂骨子里的寒冷。

“仓啷啷！”拔剑声音的接连响起，手下们异常精准地揣摩出圣意，表情凶悍地齐声吼道：“主人，杀不杀，杀不杀？”响声惊得飞鸟四散而逃，在山谷间回荡不已。

老头儿转过身去，得意地朝着手下挥挥手，有些戏谑地想到：“年轻人经不起诈，我们如此声势，非惊出一身冷汗不可，嘿嘿！”

心头暗自得意，他装作愤怒地回过头来，却差点将假牙摔到了地上。

金发少年，正趴在地上，开心地逗弄着猴子，英俊的小脸被糊满了泥土。

一高一矮两个壮汉，抓着酒壶喝个不停，兴致来了还吆五喝六地划上两拳。

最为嚣张地当属那个黑发青年，居然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似乎在研究自己面具的构成，嘴里啧啧不已。

老头子见众人毫无敬畏之心，倒也觉得有趣，紧绷的面具再也撑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一笑，十年少！”何金水挤眉弄眼，一本正经地臭屁道：“恭祝老爷子捡到了十年寿命，您赚到了耶！”

话音刚落，老头儿捧腹狂笑，眼泪水都要笑了出来。他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见惯勾心斗角，使惯阴谋权术，身边的人见到自己无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没想到黑头发小子的一句话，就将自己身上的幽默细胞彻底激活了。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顿觉身轻如燕。仿佛飘飘然就可以上天，伸伸手就能够打虎！

一股从未有过的生命活力涌起，让他产生了拼命想活下去的冲动，只是无论如何都闭不上嘴巴，身体兀自抖动不已。

何金水见老爷子嘴巴豁开大洞，眼泪与鼻涕齐下，十分开心的样子，便抱抱拳，神色淡然地说道：“小子见老人眉头紧锁，似乎饱含心结，顾斗胆开个玩笑，望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小子。”

嘴上说得漂亮，他心头却不以为然地想到：“老头儿笑点真低，早知道该带十万个冷笑话出来了。”

“伶牙俐齿！”老头子喘着粗气，挣扎了好半会儿，才正色道：“如果你能说出，为什么我知道你在撒谎的话，我就不生气了。”

“这个简单，您老人家最少有四个线索，可以发现我在撒谎。”何金水故作正经道。

“哦？”

“第一，同伴的演技太差，表情浮夸骗不了人，尤其是他”何金水一指托雷斯，后者立即羞愧地低下头去，引得小猴子对自己龇牙咧嘴，十分不满。

“我们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急火攻心的神态早就从里到外被渗透出来，还有捏紧的拳头，无一例外地被您尽收眼底。”

“第二，去晨曦森林有数条线路，而这一条恰好是景致最差、行路最难、时间最短、最不安全的线路，完全不具备出游的条件。”

“第三，山脚下有您的精兵坐镇，正常人都会选择知难而退，断无逆流而上的道理。”

“第四，一次法阵传送需要大量的晶核介质，花费不斐，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有意思！”看着沉着自信、侃侃而谈的何金水，听着对方环环相扣的分析，老头子再次动容。他浑浊的眼珠里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心头赞了一声好，开始重新审视对方。

作为无上君主，亚历山大一声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妙人。这人真是狡猾如狐，胆大胜虎，嘴巴能将死人说活，嚣张起来让人咬牙切齿，端得十分有趣！

面带微笑，老头子十分赞赏地点点头，心头反复思考着：“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