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不是他的谁(4)
世界一片清明，那些在安澜的眼底里动荡不已的境遇，在其他人的眼底里，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安澜不甘心的在下班后，去了报亭，买了几份被报摊小贩坐在屁股下的黄历报纸，终究没有任何关于顾烶烨的消息，更别提她！
顾烶烨只不过在必要的时候作了一个声明，让蓝墨阳望而却步罢了，圈子里的人或许会知道，可是圈子里的外人，却似乎一无所知，可见，那些新闻被人压下来了。
一切，都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她的一切在顾烶烨的世界里，微不足道。
安澜的如此的认知，更觉得自己的弱势与渺小。
或许她没有姥姥那样小人物无奈接受命运的悲哀，可是在一番挣扎后发现仍旧是徒劳无功，该怎么说服自己心平气和。
事实上安澜有两次站在了VIP电梯的门口，可是到最后却又转身回来，几次拿起来办公桌上的电话，想拨打那个号码，却最后放弃。
她没有把握再度面对顾烶烨时，遭遇他的嘲笑与羞辱，轻蔑与鄙视，或者是那惊鸿一瞥的漠然与从不相识。
这一点，安澜那次相亲的时候，已经明确的意识到了。
安澜的踌躇和矛盾，彷徨和不甘，就像是一张网，但是她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罢了。
认真的工作，兢兢业业的态度，按时完成了任务，让王工直接不吝赞美。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了不得，一点儿也不输给咱们男同胞啊！”
安澜就在这种认可中，安安静静的渡过了第一周！
周五的傍晚，当安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看到了那边准备搭讪的小马时，已经被王小乐的电话捷足先登：
“安澜，出来吃顿饭吧，卓师兄刚回来，刚好聚一聚！”
安澜对于卓跃的认识还停留在最初的那场表白，以及那次突然来C市，主动提出帮助的层面上，其实她并不想和卓跃见面，但是后来卓跃没有特别的行动，这让安澜欣慰时间和距离的好处来。
“安澜，来吧，难得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卓师兄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安澜听出来王小乐在为卓跃说话，最后看着一边就等着自己的新同事小马，答应了下来。
而同一座大厦的最高层，俯瞰着这座钢铁森林城市的位置，一间设计独到的办公室内，冷峻着面孔的男人，正在面无表情的接听着电话。
“怎么样？烶烨，和小项相处的还愉快吧？”
顾夫人的声音带着一抹期待，多少有种久居高位，例行公事，严格查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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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电话那端的期待与认真，电话这端的人，眉心轻微的蹙起，声音婆娑，但是多少有一种淡淡的不耐：
“妈，我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过问！”
电话那端的顾夫人听了儿子的这句话显然不乐意了。
“不问？烶烨，你这一次可是糊涂了，墨阳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不是有人汇报到你爸的耳根子前，你这一次就办了糊涂事！”
顾夫人的语气温和而严厉，语重心长的味道更浓。
“所以，压了新闻，特地把我叫到了爷爷那里，有了现在的安排？”
原本温和婆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冷然的味道，那种成熟男性，不容任何人左右的脾性，电话那端的顾夫人怎么没有听出来。
“唉，妈这不是为你好吗，烶烨，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看着光鲜，你妈也是个正常人，上次去你黄叔叔家，人家孙子都上小学了——”
顾夫人连忙打了亲情牌，直到意识到电话这端的人一直默不作声，不得不补充了一句道：
“妈知道你对自己的事情都很理性，你也应该明白，你爸这位置越高，就应该越谨慎，半点马虎不得。”
电话这端依旧是无声的沉默，顾夫人那边有些气了：
“你爷爷总说邵璿脾气差，以我看，还是你——”
电话这端的人终于开口，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道：
“妈，我七点钟还有一个应酬！”
安澜看着一脸圆润的王小乐，穿着很是柔和色调的珍珠色上衣，雪白的裙子，站在卓跃身边那种很是文静的笑，却是有些明白了些什么。
卓跃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休闲款式的长裤，显得越发成熟稳重起来，再加上相貌本来出类拔萃，乍一看去，那就是社会精英，前途不可限量的人物。
“欢迎你来W市！”
卓跃笑的淡淡的，倒是并不突兀，只是目光看着安澜时，不自觉的把安澜打量个透，原本看着安澜还很开心的王小乐，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晦涩，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瞥向了别处。
“去翡翠楼吧，那里的菜很正宗！”
卓跃倒是不废话，直奔主题，也没有那么多的寒暄，王小乐一听即刻有些惊喜和抗议道：
“卓师兄你真偏心，我来W市这么久你也没请我去过翡翠楼啊，这么高级的地方——”
卓跃看了王小乐一眼，露出来淡淡的微笑，又看看安澜，自然的把手插在裤袋里，倒是有几份当初《流星花园》里，那个花泽类的味道来，只是没有那么秀气而做作的味道，看起来清爽实干。
“这不是一起请上了，也没漏掉你！”
卓跃倒是和王小乐说话的口吻，很是随和，王小乐满脸乐呵呵的，或许卓跃没有感觉出来，安澜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呵呵，安澜我托你的福啊，平时卓师兄都是六点钟准时下班，早一点儿也不早的！”
王小乐这话一说出口，引得卓跃的似是不满的一瞥，王小乐赶紧闭嘴。
“谢谢卓师兄美意！”
安澜其实一直冷漠着的，在卓跃面前也很少有什么热络的回应，能够如此客气的说话，已经让卓跃有些惊讶了，只是安澜感觉得到卓跃似乎对自己有些淡淡的疏离，不是从前那么的执着的状态了，倒是有些欣慰，或许，所谓的喜欢，都不过是男人第一印象里感官的愉悦而留给大脑的错误信号罢了。
其实，安澜更觉得这样的晚饭，卓跃和王小乐一起来吃就好了，尤其是像翡翠楼这样高档浪漫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三人行。
但凡高消费的地方，就有一种清幽雅致的氛围，卓跃挑选的位置极好，靠窗，视野极好，却听不到窗外的喧嚣，圆形的餐桌，安澜和王小乐在卓跃一左一右，倒是衬托的卓跃和她们俩个关系不一般似的。
其实安澜并没有多少话说，如果不是王小乐在这饭断然是吃不成的，有了王小乐在，也热闹了许多。
“卓师兄可是我们设计院的金字招牌，一级建筑师哦，安澜，回头我们也去考一个，可以赚外快！”
“还有，那个‘三江汇海’项目，你知道吗，别的省好多设计院都来了，不过院长说，估计所有的人都没有戏，天堃总建，到时候估计会直接内部消化掉了，安澜，说不定你还能赶上呢！”
王小乐说的兴高采烈，卓跃不怎么说话，只是在听到了关于‘三江汇海’时略微蹙了眉，看了王小乐一眼。
安澜听到了这个消息略微有些惊讶之后有些了然，以天堃的实力，真的不借用外来创意，倒是有可能的，安澜甚至想到了，如果真的用自己设计的方案，在那块本来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崛起摩天大厦，是不是一种嘲讽？还是天意？
正如此想着，便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馨香淡淡，却不刺鼻，甜美的声线让安澜不自觉的转脸，看到了那刚刚从自己身边过去的人，一道欣长优雅，恬淡婉约的身形。
“真的不是故意的啦，烶烨他今晚有应酬，明天吧，我约他出来，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女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着那边的包间走了过去，只听得言笑晏晏的道：
“他啊，呵，挺绅士礼貌的，哪里有传闻那么可怕，是你们不了解他——”
淡淡的幸福的声音，带着一抹小小的骄傲，安澜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为何如此敏锐，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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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有在挣扎之后，才明白反抗的无力，人，要懂得认命。
翡翠楼的菜虽然好，但是安澜却没有了多少胃口，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有料到被刚刚接了电话的王小乐捷足先登：
“你们慢慢吃，我忘了合租的女孩今天没带钥匙，她现在在门口等我呢！”
王小乐眉眼里都是笑意，还是那个为她仗义直言的王小乐，却让安澜略微一怔，王小乐的心思，安澜又怎么不懂。
安澜按照王小乐的意思继续坐了下来，看着王小乐虽然带着从容的微笑，却眼底里难掩淡淡的失落和晦涩的离开，一向冷感而坚强的心脏，就像是在看到了姥姥时那样，难以控制的柔软起来。
“小乐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热心，善解人意，善良，单纯——”
本来和卓跃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或者说，不是因为王小乐，安澜是不会来吃这顿饭的，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卓跃显然料到安澜会主动开口，聊的是王小乐，倒是惊讶之余，顺着这个话题和安澜聊了起来，卓跃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表现的深情款款，但却比之前显得沉稳而大度了许多，言谈举止，多了社会精英的沉敛来，所以，这顿饭，后面吃的却比安澜想象的顺利。
“我送你回去！”
其实，安澜只是在确定了把王小乐的情况说的差不多了后，就结束了这顿饭，而卓跃似乎也看懂了她的意思，却并不揭穿，最后要求送安澜离开，也礼貌周到的口吻。
“不用了，谢谢卓师兄！”
安澜起身，似乎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同学一样，刚刚少有的一点儿热情，也很快被她那冷淡漠然的样子给驱逐，卓跃见她如此，并没有勉强。
只是在安澜打开出租车的门时，卓跃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安澜，让我做你的朋友吧！”
安澜一怔，看着这个曾经自负自爱的年轻学长，像王小乐一样，都在迅速的成熟而理智了。
“好！”
其实安澜的朋友并不多，只有王小乐一个。
安澜回到了住处洗了澡后，果然接到了王小乐的电话，八卦的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紧张。
“安澜，和卓师兄相处的还愉快吧？其实卓师兄真的不错，性格好，不仗着家里有后台就了不起，做人低调又大方！”
王小乐如数家珍的点评，安澜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王小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安澜，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改掉自己冷冰冰的性格吧，你漂亮，有才气，又有能力，如果性格再活泼一点儿，你会发现，其实生活比想象的美好的多呢！”
一直以来，王小乐从来没有评价过安澜的性格，这一次却忍不住说了。
“记得资源学院有个女生吗？和尚班的那个，那个女生，家里条件也不好，爸爸是个哑巴，妈妈是个瘸子，可是她一点儿都不怨天尤人，也不孤僻，人虽然不是最漂亮的，可是性格好啊，整天乐呵呵的，你知道吗，她嫁给了一个大富豪，那天我去喝她喜酒呢，真的没想到吧？”
王小乐的话，让安澜冷冰冰的心，有一种被温暖的感觉，一直淡然的脸上，多了一抹浅浅的笑。
“我觉得吧，你也可以让自己开心起来，冰川美人虽然好，但是——那样会很孤单，安澜，我以前感觉不了解你，现在我当你是朋友，才说这些话，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改一改吧，没有人不喜欢活泼开朗的人——”
“别把什么沉重的，复杂的事情都装在心里头，人生在世，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对不对？”
王小乐的话，就像是冬天里暖洋洋的太阳，安澜虽然没有回以过多的热情，却是真的记在心底里。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像王小乐说的那样生活，即使爸爸哑巴，妈妈瘸了，也没有所谓。
安澜对着镜子微笑了一刻钟，直到脸上僵硬，对着镜子静静发呆。
周末两天，安澜把所有的衣服洗完，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把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到最后发现，还剩很多的时间。
想着天堃可能采用自己的设计图，安澜走出了公寓，坐了公交车去了市中心。
四周的商铺，个个拔地而起，装修的各具创意，新世纪广场和353商场，金鹰国际购物中心，一个接一个，直到一处陈旧的写字楼面前，止住了步伐。
建业大厦的名字早已被改成了晶锐大厦，墙壁上已经因为大厦的年龄太久，而显得斑驳，大厦的门口停着一辆辆的车子，证明这里的人气依然旺盛。
安澜走了过去，虽然周末，写字楼的白领们，依然兢兢业业，还有人来加班。
“听说了吗，咱们公司要搬到市郊了！”
“听说了，这么好的地段，你说得卖多少钱啊，听说搬到市郊的话，政府会给我们公司补贴呢！”
“又不补贴咱们，管它呢，只是以后逛街不方便了，市郊那里的新工业园，听说那边荒凉的很呢。”
安澜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形，又看了看这栋大厦，后面的停车场，还有那边鳞次栉比的商业店铺，眼底里一片黯淡，失神的离开，却没有注意到晶锐大厦的门口，刚刚停泊的车子里，有一双眼睛，正好看到她走出来的身形。
路飞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