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主……肖夜愿意,只要公主看得起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肖夜唇抖动了下,立刻抱拳道。
“肖将军……”傅筝刹那间便湿了眼眶,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令大周蒙羞,令父皇颜面无存,是大周的罪人,你该和我划清界线,以保全自己的,竟还愿意帮我?”
“公主,在肖夜眼里,公主是否婚前不贞都无所谓,公主原本在我心里是怎样的,现在还是怎样,无关乎其它。”肖夜低头,嗓音低沉,却极为清晰的说道。
傅筝微闭上眸子,眼底有泪珠滚落,“肖将军,我想自己撑下去,可是我终究一介女子,伪装的再坚强,听到你这番话,便再也忍不住,如今,我生死如何,我管不了许多,可是我放不下的,还有远在大周的母妃,你该是知道我母妃在宫中的地位,她受父皇冷落多年,因我而荣,也定因我而损,我不是皇子,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保得母妃平安,身边亦没有可信的能帮到我的人,此时,除了找你,我再没有任何办法,你知道么?”
“公主,您是担心端妃娘娘受您连累么?”肖夜抬眸,抿唇道。
傅筝点点头,睁开眼道:“是,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的是,以你大将军之力,以你肖家在朝中的地位,务必求父皇不要降罪于母妃,她是无辜的,错的人是我,有我一人承担所有罪责就够了!”
“公主……好,我记下了,我会拼出全力为公主保住端妃娘娘的!只是……”肖夜话语顿下,艰难的吸气,良久,才接道:“只是公主,你只想到别人,为什么不为自己多想想,你的处境,你的未来……”
“我没关系!肖将军,你别说了,就这样,你帮我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谢谢你,谢谢!”傅筝泪如雨下,手中的绢帕,紧紧的捂住了嘴,无声的哭泣。
肖夜将拳头攥的死紧,“公主,既知失贞的后果,为何不服下药逃过这一劫?”
“逃不过的,肖将军你不知道,这是命运,无法改变的命运啊!”傅筝身子轻晃着,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玉坠来,在手心摩挲了好久,缓缓递给肖夜,“请你帮我转交给母妃,说我对不起她,来世再报答她的生养之恩!”
“好。”肖夜接过,紧捏在手心。
马车旁,池秋池冰焦急的等待着,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傅筝,将她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而后贴着车帘处,细细的禀报给坐在马车里的叶迹翎。
翻着手中的书,随意的看着,却是良久,仍停留在那一页上,脑中并没有看进去多少,叶迹翎烦燥的将书一合,随手扔在小榻前的几案上,然后仰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在计算着,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么?
傅筝不曾想到,标志着恭亲王府的马车,竟会停在宫墙的转弯处,池秋池冰竟就立在马车旁,本想绕过直接走人时,猛的想到叶迹翎最后的那句话,脸上立刻白了一分,木楞的看着马车,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平阳公主请上车!”
一个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看去,池秋已走到面前,拱手而道。
宽敞的马车里,车窗半开着,空气流通很好,浅绿色的纱幔随风飘荡,偶尔扫过脸庞,带起微微的痒意。
马车最里端,是一张通榻,铺着舒适的金色软织罗,榻前是一张固定的小案几,红木雕花,上摆着一小碟新鲜的小金桔和两串青提子,还有三本摞在一起的书,再往前,左右两侧便是长凳,罩一层软垫,坐着也还算舒服。
傅筝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正仰靠在榻上看书的男人,见他修长的手指翻动了书页,心中不知怎么的一慌,忙偏过脸看向车外,且将车棂抓的很紧,以掩饰她此刻的心情起伏。
当昨晚,她在心中否定了他不是二皇兄那样温润性子的人后,她以为,在她被迫上他的马车后,她又会遭到他的一番羞辱,或是冷言斥责,她也准备好了承受又一番暴风雨,哪知,他却平静的如一汪碧水,未起一丝涟漪,一言不发,甚至不曾看过她一眼,只当她是空气,或是马车里除了他自己,再无别人。
如此被无视,傅筝倒也乐的自在,心里不禁想着,如果他能在此后的日子,都这样无视她,那么她便能过的轻松些,或许,日子一久,他……
“王爷,前面到梅子酒庄了,王爷要下来走走吗?”
池冰在外面突然开口,打破了傅筝的胡思乱想,她因他的话,自然的探出头,去看热闹的街市,沉闷的心情,在瞧到戴花的婆婆脸上那乐呵的表情时,舒坦了许多,也跟着轻轻一笑,此时,她还真想在街上走走,看看人,看看物,摒弃所有的不愉快,给自己寻一分欢乐,这样一想,她便立刻回头,“王爷,我想下车……”
“池冰,直接回府,本王今日没兴致!”叶迹翎头也不抬的打断她,语气冰冷的朝外下令,手中仍间或翻着书页,仍是无视她。
“是,王爷!”
池冰答应一声,马车便一直朝前行去,将那戴花的婆婆远远的丢在后面,傅筝看着他,微带怨气的瘪瘪小嘴,再次偏过脸去,却听得他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肖夜……与你什么关系?”
“君臣关系,主仆关系,朋友关系,正当关系。”傅筝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子桀骜,他不就想问,她是不是与肖夜有私情吗?
叶迹翎略微抬眸,似笑非笑的勾唇,“解释越多,掩饰便越多。”
“什么?”傅筝愕然,心中立刻升起不悦,目光看向他,却是没想到他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竟没来由的结巴,“我,我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是么?紧张……是不是代表着心虚?”叶迹翎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琥珀色的眸中,竟多了抹鄙夷。
傅筝气结,因愤怒而满脸涨红,使得左脸上的巴掌印更红,她微喘着气,盯着叶迹翎咬牙,“随你怎么认为,我说不是就不是,恭亲王爷,我平阳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休了我另娶他人,但你不能侮辱我,我身体是不清白,但我人格还在,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请你不要借题发挥在我父皇身上!”
……
一番慷慨陈词,誓死如归后,傅筝直到回了馨香园,还处在迷糊中。
“公主,累,累死奴婢们了,您和驸马同坐一辆马车,他有没有再骂您打您?”海静一进门,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话的同时,赶忙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冷茶水仰头灌下。
诺妍更是满头大汗,拿着帕子直擦脸,且愤恨不平的道:“这个坏心眼的驸马,真是太狠了!竟然赶我们步行回王府,天知道,从宫门到恭亲王府,有百来丈远,我……”
“诺妍!”
海静又忙着去捂诺妍的嘴,两人虚软的身子相撞到一起,“咚!”的一声双双跌在了地毯上!
然而,如此大的声响,那坐在床沿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傅筝,竟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呆呆的,一动不动。
“公主?”
俩丫环有些懵,互相对视一眼,忙爬起来扑到跟前,一左一右的扶上傅筝的肩,抢着唤道:“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嗯?哦,你们回来啦!”傅筝一惊,看着近在眼前的俩丫环,这才反应过来,轻扯唇问道。
“公主,您在想什么呢?怎么连奴婢们回来折腾了这一会儿都不知道?”诺妍郁闷的厥嘴。
“我……我没想什么,你们累了就赶紧休息会儿吧。”傅筝挤出一抹笑,从床沿上站起,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公主……”
傅筝突然想起一事,便道:“对了,王爷说晚膳在正堂的饭厅用,你们随我一起去。”
“在正堂用膳?和驸马一起?”海静立刻皱眉。
“嗯,还有他的两个侧妃,他说,进门第二日,按规矩行家宴。”傅筝说这话时,表情更不自在,不由的又想起马车上的那一幕……
“傅筝……既嫁进了恭亲王府,既与本王拜了天地,那么,你先该考虑的是,怎么侍候好本王,怎么做好本王的女人!”叶迹翎噙着笑,从榻上坐起,长臂一伸,便将坐在凳上的傅筝扯入了怀中!
“啊!”
傅筝惊呼一声,才要挣脱叶迹翎,他的唇,便准确的贴上了她的,将她的震惊全部堵进了口中,她的双手,被他大掌钳制住,他的舌,炽热滚烫,勾缠着她的舌,将她的呼吸尽数卷裹,那般霸道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似要当场揉碎了她……
长到十八岁,她总共被三个人亲过,第一个便是遥哥哥,偷偷的亲了她,她脸红的捶他,他却坏笑,蔷儿,娘说夫君是可以亲夫人的,你不是说,长大了愿意嫁给我么?她笑,笑的脸颊红红的,虽然知道,她作为公主,婚事是由父皇决定的,可是她就是答应了遥哥哥……
第二个人,便是前夜里的那个淫棍,吻的她嘴唇都肿了,同样是这般的霸道,毫不温柔……
第三个人……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丈夫叶迹翎,傅筝渐渐停止了挣扎,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亲热,无论她的心给了谁,她的第一次给了谁,总之现在,这个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她能怎样?
清清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中,他的男性气息掠夺着她的呼吸,他的舌迷乱的吻着她……种种的感官,清晰又浑浊的充斥着她的大脑,令她全身酥软,再提不起一分力气……
脑中一瞬间,想到了前夜所承受的屈辱,想到了十年前的一切一切,想到了还半开的车窗,那摇曳的纱幔,此刻所处的地方……
她终于发出低低的哀求,“停下……求你停下……”
“干什么,不想服侍本王么?”叶迹翎粗喘着,抬眸低低的问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情欲。
“在……现在在马车上,王爷怎能……”傅筝竭力想着理由,眸子垂下,不敢看他一眼。
叶迹翎缓缓轻笑,贴上她的耳珠,粗嘎的嗓音,更加的低迷,“傅筝,如果这是你拒绝的理由,那么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本王想通了,既然娶了,哪怕是别人用过的,本王也不能便宜了你,让你给那男人守身如玉!”
“王爷你……”傅筝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忍不住的发颤,连嘴唇都在抖,“既然我是别的男人用过的,那么,王爷就不嫌脏么?我以为,王爷是有洁癖的,躺在王爷身下的女人,都该是黄花大闺女!”
这些没涵养的话,她一向是鄙夷不屑说的,可是此时,她如普通的市井女子般粗俗不堪,轻易就讲了出来,只因他的那一句讥讽!
“呵呵……”叶迹翎缓缓松开双臂,将傅筝扯坐在一边,仰面躺在榻上,俊脸上的红潮渐渐散去,丹唇微勾起,“本王从不是有洁癖的男人,本王的东西哪怕是脏了,哪怕本王嫌弃的很,在扔废料桶之前,也得先尝尝味道!”
傅筝两眼一翻,险些气晕,揪着榻上铺的软织罗,禁不住气喘,“恭亲王,你的爱好品味真是独特,平阳大开眼界了!”
“傅筝,别处处跟本王叫板,你是大周公主又如何?别忘了,你的驸马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想你大周安宁的话,就给本王乖乖的听话!”叶迹翎俊脸陡然一沉,眸中现出阴寒,似是极不悦的冷着嗓音警告道。
一句“大周安宁”,令傅筝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坍塌,她憋屈的咬牙,并快速偏过脸去,以沉默来保持她的尊严。
“嫁了人,便要以夫为纲,过来,给本王捶腿!”叶迹翎朝她阴阴的笑,眉间隐隐泛着得意,心中却忍不住的想大笑,他就爱看这只小野猫气怒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闻言,傅筝真的有些抓狂,懒的看他,直接没好气的道:“本公主从没侍候过人,不会!”
“公主,您又在想什么?”
“公主……”
耳边传来聒噪声,傅筝一惊回神,忙摇头道:“没想什么,你们别管我了,午膳也没用,将就着吃些桌上的点心填填肚子,然后就去休息吧!”
“公主,奴婢……”
“快去吧!”
在傅筝的赶人下,俩丫环端了点心盘子,纠结着去了外间。
轻舒了口气,傅筝在床上侧躺了下来,眼睛一闭,脑海中便又浮现出那一张相似于遥哥哥的脸,记忆中,遥哥哥也有几分坏,爱捉弄她,逗她玩,故意气她惹她生气,然后又来哄她,而这个男人,除了会气她侮辱她外,根本和她的遥哥哥相差太远,所以,她绝不能因他那张脸,而心生幻想!
他让她捶腿,她不答应,他便蛮横的扯住她,眼中尽是阴险的笑,竟说他不介意就在这马车里赐她一个洞房花烛,她在心里连他祖宗都忍不住咒骂了几遍,却仍是只有妥协的卑微的侍候他……
“力道太轻了!”
在听到他这句高高在上的命令后,她脑子一热,竟发狠的重重一拳捶在了他左腿的伤患处,他闷哼一声,旋即铁青了俊脸,她以为自己又要挨他一巴掌,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时,他却又出乎她意料的,只狠戾的盯着她看,看了近一分钟后,竟没了声响,直到马车到达恭亲王府大门外,她欲下车时,他才面无表情的叮嘱她,今天晚上是家宴,三日后的晚上,他会歇在馨香园……
想到这里,傅筝睡不着的翻身,烦燥的拍拍额头,叶迹翎未曾说什么大邺皇帝要处置她不入宫的事儿,可能意味着根本没事儿,家宴倒也无所谓,但重要的是,三天后怎么办?理智上她已说服自己接受他的侵犯,但内心又排斥的很,被人强暴她眼泪哭干,又要马上面临新一轮的名正言顺的强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