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下权力他还能干什么(2)
希拉里回忆录的预付稿酬是800万美元,克林顿的是1200万美元,这被认为是非虚构图书所获得的最高预付稿酬。克林顿在2001年8月签署了合同,2003年初到期。
克林顿那时被看做是一个遭受羞辱的总统,但这明显没有使他的预付稿酬减少。他那被玷污的形象或许正好推高了稿酬,读者们可能希望他会在书中透露一些他在白宫和一名实习生发生性关系时的想法。莫琳·多德写道,克林顿和巴内特承诺“这本书将彻底而真诚地讲述克林顿的人生”。对于多德,这意味着“(克林顿)和那位众人皆知的极为配合的实习生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热烈性爱场景”。
在宣布这项交易时,克诺普夫出版集团总裁和总编索尼·梅塔说,显然,克林顿能够真实地描述他的生活和做总统时的方方面面。“你和他谈过话吗?”梅塔问《纽约时报》的一名记者,“这是能够说服你的一个因素。”
克林顿向克诺普夫出版集团承诺他不会向别人透露回忆录的事情,然而后来他却对乔纳森·阿尔特说了,阿尔特就在《新闻周刊》上写了一篇关于这本书的文章。在那次谈话中,克林顿说这本书“可能不会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它不应该是报复,而应是如实地记录”。他说他将“忘掉很多事情”。他告诉阿尔特,他不希望这本书“显得浮夸或枯燥,或过度地进行自我辩解。我希望告诉人们在我任职时我是谁,我都做了些什么——好的事情,错的事情。并且,我希望它能栩栩如生”。
克林顿说他的偶像是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格兰特在将要死于喉癌时写作了自己的回忆录——在去世前几天完成——人们知道他是为了挣些钱才来写这本书的。《格兰特总统回忆录》的内容与内战有关(格兰特来不及写他总统任职期间的事情就逝世了),这本书于1885年由马克·吐温出版,售出35万册,为格兰特的家庭挣得45万美元版税,仍不断再版。这本书被认为是19世纪最伟大的非虚构类图书之一。
“克林顿的书将会很奇怪,让人失望也令人愉快,”阿尔特预测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前总统对他的出版商和编辑说,他想自己写作这本书。和他那忙于参议院事务的妻子不同,他不想找一个代笔人。虽然克林顿喜欢将自己视为一名了不起的作家——当朋友们到查巴克拜访他时,他领他们看他准备用来写回忆录的桌子——但他更像一名杰出的谈论者。克林顿遐想着这本回忆录一定会很出名,他趴在上面奋笔疾书的桌子也将成为一件历史珍品,就像林肯的床一样。
下笔写作是困难的,而他并不真的适合写作,一位与他关系密切的智囊人士说,时间飞逝,而他却迟迟不动笔,他给出的理由是,他的日程被演讲排得满满的,没有时间,而且把这些演讲的钱汇集到一起,也要比1200万美元的稿酬更有吸引力,再说演讲本身也很有趣。
比尔·克林顿和阿尔·戈尔最后一次交谈是在乔治·沃克·布什宣誓就职的那天,“给小费者”阿尔不在到查巴克去并共进晚餐的那群人中。他们两人互相指责,谁也不想首先来修补彼此之间破损的关系。
2001年9月8日,比尔·克林顿又一次到外国进行多场演讲(在澳大利亚的巡回演讲),这天,他在悉尼对人们进行了演讲。9日仍在悉尼。9月10日星期一,他到了墨尔本。当他听说“9·11”恐怖袭击时,他仍在墨尔本,因为时差的问题,那里已经是晚上11点了。
他立即打电话给美联社的记者罗恩·福尼尔。在克林顿当州长时,福尼尔在《阿肯色民主党人公报》上报道他,后来,在克林顿当总统期间,福尼尔转到美联社,成为白宫新闻联络员。在克林顿卸任后,他又报道布什的新闻,9月11日他还在同一岗位上。克林顿告诉福尼尔说他希望发表声明,支持总统和国家。福尼尔很快写好了一篇报道:“前总统克林顿曾带领国家经历1995年俄克拉荷马市炸弹袭击,在星期二恐怖袭击后,他希望美国人民坚决支持布什总统。‘我们不应冷眼旁观,我们应该站出来支持他。’”福尼尔描述道,克林顿“正在澳大利亚旅行”。克林顿也很担忧,担忧他将如履薄冰,担忧他和他原来的顾问们将被责备,责备他们没有尽力挫败“基地”组织,没有杀死或抓获奥萨马·本·拉登。
因为美国关闭了机场,乔治·沃克·布什派了一架空军飞机去接回克林顿。克林顿于9月13日星期四回到纽约。
阿尔·戈尔听到袭击的消息时,他正在奥地利的维也纳,也在进行一场演讲。他乘商务飞机先飞到多伦多,和一名助手在那儿租了一辆汽车,赶到美国的布法罗。大约在星期四晚上8点,戈尔刚离开布法罗,克林顿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到查巴克过夜。戈尔在星期五凌晨3:30到达,这两个人一直谈到天明。据克林顿的朋友们说,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基地’组织所为,”伊莱恩·卡玛克说,“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当时一直在监视‘基地’组织,但是布什政府并没有这么做。”
克林顿和戈尔休息了一个小时后,他们(还有切尔西)乘坐一架由布什安排的空军飞机飞往华盛顿,随后在国家大教堂参加了一个纪念活动。离开华盛顿后,他们一起到了阿尔·戈尔在弗吉尼亚州阿林顿的家,克林顿和戈尔交谈了几乎一个下午。《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说他们基本达成和解,并且在最后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的话说,如果阿尔·戈尔想再次竞选总统,他就不得不修复与克林顿的关系。
“我认为他们没有成为真正的知心朋友。”乔纳森·阿尔特谈到那些谈话所产生的影响时说。汤姆·道尼说,克林顿和戈尔的“和解过程很长”,然后又接着说,他和朋友戈尔每月至少谈一次话,在谈话时,“我们不谈论克林顿。我们大部分时间谈论的是布什……他们之间可能存在距离,但在那天结束时,他们一起分享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伊莱恩·卡玛克说,他们决定让“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觉得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就好多了”。但是,卡玛克接着说:“他们的关系已不如在克林顿第一任期时那样密切。”而另一些人则称他们之间的坚冰并没有多少融化的迹象。
4年后的一件事情非常能说明这一点,霍夫斯特拉大学会议要对比尔·克林顿任职总统时的表现进行评议,邀请戈尔参加,但他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不止一次地邀请过他,”会议协调人纳塔利·达特罗夫说,“或许戈尔觉得对他本可以成为总统这件事无法释怀。”
朋友们说,在“9·11”恐怖袭击后,比尔·克林顿经常很难过地想这些飞机撞上双子塔和五角大楼时为什么不是在他的任期内。
比尔·克林顿是“一个贪婪的传记读者”,他的朋友史蒂夫·格罗斯曼(克林顿第二任期时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主席)说。“美国每位重要政治人物的传记克林顿至少读了一种以上。我觉得这些年他在心里已经将危机时期那些领导者的风格作了对比和比较。”
对克林顿来说,问题是“危机”发生在他卸任以后。他曾对格罗斯曼和其他人说,他将采用与布什截然不同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从他对这种行为的谴责到美国人民应该采取的行动上都不同。格罗斯曼说,他会视“9·11”为类似珍珠港一样的事件,“在他得到每一位美国人的支持时,号召人民为了国家的利益,作出严肃而切实的牺牲,不管政治派别或意识形态”。模仿1961年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和他所做的谴责,克林顿将会说:“让我们在我们国家制定一个严肃的能源政策。我将号召美国人民采取行动……我们需要真正付出行动,而不只是空谈。”格罗斯曼说他并不是说克林顿是“唯一一个可能这样做的人”,“我觉得罗纳德·里根也会”。
克林顿想的并不仅仅是从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向全国人民讲话,而是希望名垂青史,他渴望进入美国最伟大的总统之列——华盛顿、林肯、罗斯福——他们都是在战争、衰退或两者皆有的情况下建立了功业。只要比尔·克林顿能够碰到这次恐怖袭击,抓住这个机会,完美地进行处理,只要他在9月11日仍然是总统,所有那些关于莫妮卡和弹劾的闲言碎语就都将一扫而空。
在1995年俄克拉荷马城炸弹袭击后,他与全国人民紧紧团结在一起,但克林顿明白,比起奥萨马·本·拉登——从20世纪90年代到新世纪在美国历史上绝对是个人物——蒂莫西·麦克维只是小儿科。(克林顿的副司法部长埃里克·霍尔德称俄克拉荷马城“不是一级事件,而‘9·11’是一级事件”。)克林顿的沟通能力非常强,甚至在演讲中面对千百万听众的时候,他都能使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好像是在直接对着他或她说,克林顿知道,他的这些能力可能会造就一场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讲。但是,他的权力在哪儿?他的讲台又在哪儿?他在澳大利亚从向J.T.坎贝尔这样的银行家的公司所作的演讲中赚钱又为了什么?
克林顿知道,已为他挣来六位数收入的老版本演讲稿将不得不重写,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他知道他将不得不写些相关的东西。
而且,现在,他不能逃避的一个事实是,在“9·11”恐怖袭击后,他将不得不花大量时间来打高尔夫球了。
2001年9月底,在芝加哥海港国际高尔夫中心,比尔·克林顿第一次一杆入洞。他告诉马克·布依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或许在9月11日之后这件事不值一提,不算什么大新闻,不过花边新闻栏目“华盛顿细语”形容这件事是“臭名昭著的高尔夫骗子”在“没有作弊”的情况下赢得了“吹嘘的资本”。
库克县鉴定员吉姆·霍利罕当时就在那次高尔夫聚会上,他说:“克林顿非常兴奋。”霍利罕描述前总统在完成这一壮举后,“高兴得合不拢嘴”。霍利罕说当时没有记者在那里观看。如果发生在他还是总统的时候,这可能就是世界性的新闻;你完全可以想象它出现在各个新闻报道中的情形。
虽然克林顿并不希望公众看到他在卸任后总是打高尔夫球,但是他确实非常喜欢这项运动,他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别人让他打高尔夫球的邀请。
雷伊·莱斯尼亚克是新泽西州的参议员,也是克林顿的热心支持者,曾在1996年克林顿——戈尔阵营出任新泽西州联合主席。他听说房地产开发商查尔斯·库什纳已经邀请前总统于2001年10月17日在他新泽西州利文斯顿的银行作演讲,于是就开始筹划举行一个高尔夫聚会。克林顿接受了这个邀请,莱斯尼亚克立即把目光投向历史上富裕的巴尔特索尔,那里曾举办过职业高尔夫球手协会的比赛和美国公开巡回赛。它位于新泽西州的斯普林菲尔德,是全国前十名的高尔夫球场。莱斯尼亚克不是一名成员,因此在克林顿星期三演讲的前两天,也就是星期一,他给一位朋友打电话,这位朋友是那里的会员。“我问他是否想与克林顿总统和我打高尔夫球。”这位朋友同意在巴尔特索尔安排此次活动,但他很快打回电话说:“我们打不了,今天只有成员才可以打。”莱斯尼亚克很震惊,但并未感到奇怪。“他们不让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去打……这群人真是蠢货……他们就不会为克林顿总统网开一面?”莱斯尼亚克猜测,如果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想打球的话,他们的反应肯定不一样。“因此,我带他到我的一个俱乐部——新泽西州联合城的郊区高尔夫俱乐部……巴尔特索尔拒绝了他,我现在感到很高兴,因为他在我这个俱乐部受到热烈欢迎。”
莱斯尼亚克提醒说,克林顿那天刚从欧洲回来,他很累,计划只打四五个洞。但最后,“他打完了全部18个洞”,莱斯尼亚克说,在回俱乐部会所的路上,“在丁字路口有些人聚集到他周围,问他一些关于北爱尔兰的问题……我试图示意人们离开,不过克林顿却伸出手与他们握手,花了10分钟来描述那里的情况”。他也不是太累,莱斯尼亚克说,他“与球童拍照,和服务员拍照,和绿化工人拍照……每个人都洋溢着喜悦,而如果是在巴尔特索尔,那儿的人可能将非常傲慢和冷漠”。
唐娜·夏拉拉称,克林顿是“一个有竞争力的高尔夫球手”。夏拉拉是与克林顿打过高尔夫球——在陆海军俱乐部,当时克林顿还是总统——的为数不多的女士中的一位。她说:“他花费很多时间讲解,俨然一名比赛分析员。”克林顿前国家安全顾问桑迪·伯格说,即使别人没有要求,克林顿也会主动向别人提供如何改进的建议。“他非常喜欢研究高尔夫,”伯格说,“并且他知道其中的原理。‘注意,站直一些,把手放这儿。’”伯格接着说,克林顿在教伯格的时候“很热心”,但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