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利用和再创造:明清之际宁波天主教思想研究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7章 开教与发展:宁波天主教概述(4)

另外,咸丰五年(1855),仁爱会在县城南门外购买土地作墓地用,是年8月仁慈堂收养弃婴,仁慈堂又被称为怜婴堂,年底就收留孤儿108人。1860年在药行街办进行小学、育才中学。1861年仁爱会创立普济院,设在药行街。1870年苏凤文主教将其男孤儿迁至江北岸小教堂,之后便不再使用。1910年赵保禄主教在草马路另建新的普济院,专收男孤儿,1951年被新政府接管。在田嘉璧时期,除了教区的功绩外,也曾因战火而使传教事业遭受损失。咸丰十一年(1861)11月,太平军攻打宁波,9日占领宁波城,当时江北岸是租借,不少国外人员逃到定海,传教士和修女逃至港中,挨近法国军舰,1862年5月,太平军与英法联军再度交火,一些教堂、祈祷所等被战火损毁,传教事业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四)苏凤文时期(1870—1884)

清同治九年(1870)1月17日,苏凤文(Edouard Francois Guierry,1825—1883),调任浙江代牧,12月8日到宁波上任。宁波开埠后,江北岸成为外国人主要的活动区,有传教士看上这块风水宝地,1871年在苏凤文主教的支持下,开始兴建江北天主教堂,1872年竣工完成,定名为圣母七苦堂,占地面积4380平方米,具哥特式风貌,1876年增建主教公署、藏经楼等,成为主教常驻堂,1887年添建钟楼。1963年停止教会活动,1980年教堂被归还,是年12月24日复堂后改名为耶稣圣心堂。江北天主堂是近代著名建筑,为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此外,1870年在宁波城内建造若瑟医院,建造宁海凤潭天主堂,1871年宁海开教。

(五)赵保禄时期(1884—1926)

光绪十年(1884)3月7日赵保禄(Paul Marie Reynaud,1854—1926)被委任为浙江代牧,他担任主教达42年之久,为浙江代牧中任期最长、也是权势最显赫的一位,宁波有句俗谚,道台一颗印,不如赵主教一封信,可见其人脉和影响。赵保禄主教对教会事业贡献巨大,不仅创建各地教堂、修院、中小学,还积极参与慈善事业。1897年时,江北岸天主堂教徒有287人,到1912年,有本堂3座、公所30个,教徒2505人。由于教会事业的发展,1910年,浙江代牧区划分为浙东、浙西两个代牧区,浙东代牧区负责东部的宁波、绍兴、台州、温州、处州等教务,主教座堂设在宁波江北岸圣母七苦堂,首任代牧为赵保禄主教。1926年,浙东代牧区又分为宁波和台州两个代牧区,宁波代牧区分管宁波、舟山、绍兴、温州和丽水等教务。

赵保禄主教对宁波教会事业的贡献主要有:一是宁波草马路的教会事业建设,1901年在赵保禄主教的支持下,宁波教区购进土地5亩,次年又购30亩,后又购40亩,1910年于此建成普济院,内设育婴院、残疾院、孤儿院、施医所等。1892年1月15日创办拯灵会,地址在药行街仁慈堂,1905年迁到江北岸慈母堂,1916年又在草马路建成新会作总院。是年还创建保禄大修道院,赵保禄亲为首任院长,招收通拉丁文、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修生入院学习,学制6年,其中哲学2年,神学4年,毕业后任天主教神职人员。1917年1月赵保禄又将顾方济主教于1851年创办于定海的增爵小修道院迁至草马路新院舍,亲任院长,学制6年,设初、高中部,学习国文、教理、拉丁文、法文等科目,毕业后入大修道院。是年育才学校亦落成。这些教会建筑群共处草马路,一时蔚为大观。第二,1918年对宁波药行街大教堂进行修整,加建高122尺的钟楼。第三,在宁波府下的其他地方积极推进教会事业。1903年将浙江省原定的宁波、舟山、杭州三个总本堂区调整为四个总堂区:杭嘉湖、宁绍台、金衢严、温处。1911年在余姚建天主堂,名若瑟教堂,建筑面积976多平方米。慈溪建造的教堂包括新浦天主堂、逍林天主堂、观城天主堂;宁海有城关天主堂;象山建造鱼山天主堂、吉港天主堂、石浦天主堂,1911年在宁波江北区草马路建白沙天主堂。

1895年发生朱家尖土地案,因与佛教圣地普陀山有关,牵涉到两种宗教的外在关系,稍作叙述如下。朱家尖是一座小岛,离普陀不远。康乾两位皇帝将朱家尖本地赐予普陀山,由其僧侣租与当地农民,两安无事。1864年天主教传入该地后,入教人数大约50人。有教徒不堪租金重负,向主教建议开塘辟地,与教徒租种。浙江代牧赵保禄主教积极响应,谁料当地知县以越出《中法条约》为由谨慎拒绝,傅道安神父于1892年前往定海,约请负责定海的传教士董增德前去活动,无奈董增德没有兴趣,而普陀寺僧听闻此事,也是四处活动,最后普陀、知县、朱家尖教堂签订协议,朱家尖土地归普陀管理,并兴建更大的海塘。朱家尖教徒由于所养的家禽常被普陀寺管理土地的人员打杀,对此心怀不满,发生多次冲突,并夸大事实,激化矛盾,以便摆脱普陀寺的租用管理,甚至有些极端教徒于1895年9月22日不惜烧毁自家教堂来栽赃陷害对方,此事过去多年才查清,当时双方不得不出面干预,赵保禄主教知会上海法国领事,法国派出军舰前往协调,是年10月17日,签订和解协议,天主教堂获得2000亩地和损失费数千元。

赵保禄去世后,法国人戴安德(Andre Jean Francois Defebvre,1886—1967)于1926年12月23日被任为宁波代牧,1935年教宗代表蔡宁来宁波视察教务,1947年6月24日,罗马教廷驻华公使黎培理主教抵宁波,主持戴安德主教就职典礼,宁波、舟山、绍兴有14个本堂区,温州有8个本堂区,神父80人。1931年,分出丽水监牧区,1932年建慈溪腰塘天主堂,建筑面积345平方米,1949年2月,温州成立新教区,称为永嘉教区,1953年6月16日,戴安德被逮捕,次年4月19被驱逐出境,至此宁波教务中断,改革开放后才重启。

第三节 宁波天主教的开教问题

因史料记载的混乱不清和真假难辨,宁波的开教一直存在争议,引起争议的是具体的时间和事件,大体时间范围能确定。具体地说,大约有如下三种观点:一是1530年左右,主要依据在于葡萄牙人在宁波双屿岛的历史事件,不少网络传播多采取这种说法,但正式书籍多不采纳;二是1624到1628年间,主要依据在于天启四年(1624)宁波籍人士王方济在北京入教,随后又在明崇祯元年(1628)邀请葡萄牙传教士费乐德自杭州来甬传教,“发展教徒80余人,其中王方济一家25人,为天主教传入之始。”(注:俞福海主编:《宁波市志》(下),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10页。)在此,也存在个问题,两个时间到底哪个是开教的标志呢?《宁波市志》倾向于1628年的说法,而《鄞县志》则将两者联系起来,并罗列耶稣会士利类思应教徒朱宗元之约请,以及阳玛诺、孟儒望、毕方济等传教士赴宁波传教的史实,强调天主教在明末传入宁波鄞县的(注:鄞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鄞县志》(下),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5页。)。三是采用朱宗元邀请利类思来甬传教为时间起点,《宁波通史》亦是强调宁波在明末传入天主教,随即便举出这条利类思(通史写成李利思)传教的史实,紧接着就说到朱宗元撰写的《答客问》、《拯世略说》(通史写成《极世略说》)等宣传天主教教义的读本(注:傅璇琮主编:《宁波通史》(清代卷),宁波出版社2009年版,第8页。)。

解答宁波天主教的开教问题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非常繁难,主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开教的史料问题;二是开教的标志问题。现将这两个问题简述如下,以此大约能看出开教问题引起争议的真正原因。

一、史料问题

宁波双屿岛事件在《明实录》上有记载,本书前有引述,该事件发生的时间确定在嘉靖二十七年(1548)。另外平托(Fernand Mendz Pinto,1509—1583)所著《远游记》(Peregrinacao)有记载此事,平托是葡萄牙的探险家和旅行家,该书在1614年出版,澳门有1999年版的中译本,译者是金国平先生。那时西方文献直接将双屿岛称为“宁波”(Liampb),在16世纪中期非常繁荣,在1542年与日本贸易后更甚,虽属中国管辖,但由一个自治市政机构统治,由司法官、审计官、法官和市议员等组成,成为中国人、葡萄牙人、暹罗人、婆罗洲人、琉球人等这些不同族群者的自由安全地带,免受海盗统治之苦,双屿岛的覆灭直接源自一名叫佩雷拉(Lancerote Pereira)的法官的杀人行为,佩雷拉将价值几千Cmzado(一种葡萄牙金币)的货物交给中国人,但交货之后人却不见踪影,于是他火冒三丈,决心洗劫一个村庄以弥补损失,他选中了离双屿岛不远的村子下手,带领20名左右的暴徒乘夜抢劫了10来户人家,掳走其妻子儿女,杀害了大约10人。因此浙江巡抚不得不下令剿灭该地以平息民愤,据平托记载,那时他刚好在双屿岛,大约有1万余名基督徒被处死,其中有葡萄牙人800余名。大量船只被毁,不到5个小时,这位目击者最后强调了一句,“双屿岛一物不剩,荡然无存了”。

另外有段材料来自于葡萄牙籍多明我会士克鲁士(Gaspar da Cruz,1520—1570)所著的《论中国》(Tractado da China),该书1570年出版。克鲁士1548年到果阿,开始其东方的传教生涯,1556年造访过中国,可能只在广东一带盘桓数月,他根据各种资料包括自己的所历所闻,介绍了中国的各种情况,也说到双屿岛事件,估计是依据道听途说或二手资料所得。

还有一段注释文字,也可以作为佐证材料,附在费赖之《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中的利圣学传记下,全文抄录如下:

“考一八六一年卡斯特罗—桑帕约(Manuel de Castro-Sampaio)在香港刊布之一小册子题曰《澳门的中国人》(Os Chins de Macao)者,颇足以资考证,兹录其五二页之文如下:‘一五四五年前,葡萄牙人在宁波有一真正市场;有基督教民一万二千人,中有葡萄牙人八百,天主教堂八所,医院两所,市政厅一所,检查员、审判员等若干人,缘有检查员名帕雷拉(Lancelote Pereira)者率盗贼约二十人在附近一带杀人越货,中国官吏愤怒,遣战船三百八十艘,兵六千人,焚毁此居留地,尽逐葡萄牙人。嗣后葡萄牙人谋居漳州为成,遂赴上川,终徙澳门。’——钧案:此事不见《明史》纪传,可补史文之缺”。(注:(法)费赖之:《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冯秉钧译,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504页。)

该段文字也是摘录其他著作的二手资料,它与《远游记》所载略同,费赖之著作的译者冯秉钧先生还说到此史料可补《明史》所缺。这几段材料应该可以确定事实的存在,尽管平托可能站在葡萄牙人的立场上,对此事的描述稍有夸大之嫌。也就是说,在16世纪早期,天主教就已经传入宁波,其标志不仅有天主教的机构与建筑,还有传教士和教徒,只是由于传教士与教徒的名字没有记载,另外也不知道其具体建设之历程,只是依托于剿灭盗匪之事才提到宁波已经传入天主教。且史料都是外国传教士或探险家书写的,《明实录》只是提到“天妃宫”,语言障碍的存在可能使得不少研究者忽略了这段史料。

以上是第一种宁波天主教开教观点所拥有的史料,接下来看看第二、三种观点所主要采用的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