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涛腾响(2)
仍在井口盘旋
矿工
不知什么时候
把寻找太阳故居的人们
叫做矿工
循着前有的踪迹
窄窄的巷道里走来了我们——
新时代的矿工站成威风凛凛的森林
放声大笑
于是矿井天体
开满繁星的花朵
耀映着开天辟地的雄性
于是许多神话在这里发芽
矿工的眼睛
我们把目光拧成钻杆
锻打成铁锹与风镐
挖着煤层
睁开眼是黑暗
闭上眼是黑暗
我们习惯在黑暗中
战胜困难创造光明
在我们的眼睛里
所有的时间
都变作煤层的颤抖
所有的空间
都飘荡力和爱的奏鸣
矿工的手
我们日夜劳作的工作面
为什么都称为掌子
伸平手掌风声渐紧
可以感触煤层重叠的沧桑
纵横交织的掌纹
是煤河通过的必经之路
煤痕斑驳的手指
和不知更换多少次的
扭曲的指甲动一动
就铮铮作响，使人想起
煤层与音乐形成的过程
那些嵌进手背的煤粒
星星点点
早已成为肌肉的一部分
这就注定了我们一生一世
都必须在手上生活
在茧里居住
矿工的脚
踏入仁厚又慈祥的土里
感受黑色的温暖
踩响孤寞后
一切言语
都显得铿锵有力
矿工的脚
以坚忍不拔的意志
领略旷世的悲伤
品味生活的深邃
在拼搏者的汗水里
充斥着喧腾与惊喜
当我们的汗水与智慧
和人类最美好的梦域
开始融入之时
在回过头来用铮铮的颂词
描写这些扎进煤田
茁壮的根系
黑哥们
在井下
只要一闲下来
就喜欢用笑声刷牙
喜欢用山南岭北的乡俗
前朝古代的传说
温暖身子
偶尔会有人扯开喉咙
将那一曲蹭掉皮的歌
换上新词
唱成滚滚而来的河川
让黑哥们
捧着浪花洗脸
朝霞灿烂
书记走进了更衣厅
坐在一群矿工中间
要想知道井下的收成
就听听大家的笑
就看看沾满煤灰的脸
我给书记点支香烟
让一夜的疲乏与困倦
随喷出的烟圈儿徐徐飘散
书记挟烟的手指头像炭
一个矿工说
书记这种姿势
我们喜欢煤书记
矿山主人
矿山在他的眼睛里
发酵为一坛浓香的佳酿
从此他沾上这酒瘾
终生不愿离开
从此他扛上这酒坛
弯着腰向前走
当他醉时呵呵大笑
整个煤层都在发颤
采煤队长
你把青春交给了掌子面
掌子面把你的青春拉长
让智慧像矿灯光在井下飞翔
敲响支护改革的大胆设想
用风镐作笔饱蘸夜色
刷出一派超产夺标的风光
看那滚滚而去的煤炭
正是你发表的抒情诗行……
夜歌
黑沉沉的呼吸
紧贴着煤墙
一群矿工在没有海的地方
制造汪洋
汗珠照亮了自身的价值
采面扑棱起交响乐的翅膀
把笑声当作油炸的班中餐
把妻子的微笑当作风帆
在煤浪上起航
呼唤
总感觉有一声悠长的呼唤
响自山那边的煤田
那声音驱走了心头的黑暗
于是我们抖动双肩
和信念和意志和理想一起
走向地心走向岁月的斑斓
那金黄色的矿灯光
刺破夜一样黑沉沉的时间
编织梦中的花环
窑哥
披一身夜色
窑哥儿走下工作面
走上另一块希望的田野
一阵又一阵吆喝
像铁犁锋利的刃
翻着黑色的泥土
窑哥在黑土地上收获乌金
寂寥时围一团笑
让许多关于女人的话题
在液压支柱下
盘根错节
就这样窑哥儿
用辛勤的汗水和粗野的语言
装点自己的生活
美丽一片黑暗
老班长
其实老班长并不老
但是在我们大班
数他的工龄最长
数他的威信最高
他像一匹黑色的马
在地下森林奔跑
采煤队里的大事小事
每每都是他打头炮
岁月刻下的斑斑痕迹
在他的手掌和手背
都可以找到——
三十年坚持最早上班
三十年坚持最后上窑
血液里的火种仍在嗞嗞燃烧
前天，他的先进事迹
上了矿报头版头条
四十二岁的老班长听了
只是哈哈一笑
放炮工
黑色的寂寞里
忽闪过你男子汉的身影
麻利沉着机警
热烈的向往
被指头捏成冷静
一声吆喝
石破天惊
掌子面
展开美丽的黑丝绒……
陶醉于自己制造的风景
就连粗壮的呼吸声
也能揭动煤层
打眼工
你把目光
重重地顶在煤墙上
不觉得眼疼
你的目光是力气
比煤墙坚硬
让身子向前倾
压退黑暗
只要钻机在手
只要信念在胸
就能感觉血在沸腾
时间旋转着迸溅着
世界和你一起抖动
然后等待一阵
悦耳的轰鸣
致自救器房的女工
从井下上来的采煤小伙
都说咱们的自救器房
真香呀
就像夏日清晨的瓜园
伴随着黑哥们短促的呼唤
你像一朵云从田野飘来
脚步如风
目光如蔓
啊，自救器房的女工
你们那甜甜的笑声
给疲惫不堪的矿工们
铺一块最美的草坪
致采煤工
岁月在塘子里
起伏的时刻
能听见黑土地的心跳
矿灯的光点如节日的礼花
汗粒的飘洒似春晨的小雨
无论烦恼或者欢乐
铁锹总在手中呼呼作响
理想总在心里如火如荼
当你猛然抬起头颅
那一声劳动的号声
就飘展如夏日的长虹
歌手
从巷道里走过来
就曲曲折折地响
所有的支柱和顶梁
都在捧场
高音！拖腔！
激昂！豪放！
歌声使我们忘记疲惫
歌声在我们的脉管里辉煌
歌声是整个采区的翅膀
有个采煤工是歌手
在我们掌子面
歌声能推起煤浪
给协议工
从一片贫瘠的土地
走向煤矿走向崭新的希望
你们播种黑色的信念
和一个熊熊燃烧的理想
在昨天与明天的深谷
用双手举起青春的太阳
在潮湿和阴暗的地心
挖掘出一片春光
当血管里的呐喊
化作奔涌不息的煤浪
你们便成为
矿山的支柱和栋梁
致一位农民轮换工
你是山村的儿子
憨厚的脸膛
浸润着淳朴和忠诚
茧花盛开的手掌
装饰着矿山煤巷
你知道家乡的坡地
只生长干旱、忧郁和贫穷
于是你选择了
从平静走向沸腾从田野走向矿井
于是你用一双挖黄土的手
挖掘黑色的宝藏
挖掘青春的理想
挖掘父母的叮咛
挖掘小妹妹甜蜜蜜的憧憬
挖掘故乡明天的彩虹……
看看手背吧，兄弟
井下的风可比乡野的硬
放炮员
望见你们拧紧开关
瑟瑟发抖的煤壁
慢慢退缩
一声如雷的闷响
煤尘雨染黑青春的脸庞
那十五米的放炮线
寸寸是目光
一阵如风的欢笑
掠过弯曲的脊梁
镀亮青春的呐喊
矿灯却像破晓的旭日
把你们的形象
升腾在
烟雾茫茫的采面
献给
曾经劳教过的矿工
十八岁那年
你一个趔趄
滑成了父母眼中
一个挤不出的叹息
下井之后
你用汗水洗净龌龊
你用友爱换取友谊
你用智慧赢得荣誉
攉煤支柱甩大锹
读书看报学管理
后来你当了副队长
后来你娶了媳妇
后来你出席了表彰会……
后来年迈的双亲
皱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眼睛像闪亮的星星
夜的深处
已经枯萎的春天
退缩在我黑黄的胡须里
抵达黑暗
幸福于夜色中圆睁着笑眼
我渴望生命的花环
只会在梦中呈现从井下
到地面我的眼睛里
蓄满星光与火焰
在丢失爱情的岁月里
一个动词就能把我撞翻
面对黑夜
白昼和希望
已坐在遥遥的山巅
矿山女人
矿山是男人们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
女人却是最坚实的后台
当女人从夜梦中醒来
首先想到浪花浩繁的煤海
然后开始行动
准备饭菜准备比饭菜
更热腾腾的情怀
矿山的女人
对自己的男人有着火热的爱
——炽烈而又真诚
——芬芳而又多彩
即使一句毫不在意的嗔怪
也是血液燃烧的自白
女人梦中的掌子面
矿灯如秋日的金菊
次第盛开洒脱的喜悦
女人梦中的掌子面
正在男人的手上开采
女人下不了井却会做梦
呓语随丈夫的支柱上升
倾斜的角度
考验着汉子们的脚步
女人梦中的掌子面
是女人无法抵达的风景
她们只在深情的祈祷中
永远仰望劳动的神圣
矿嫂
矿嫂们站在井口
站成一排开花结果的树
亲亲热热大大方方
往下井的矿工怀里塞苹果
胸脯被芳香胀满
盈盈的笑美丽而又温存
阳光一样流过来
走进巷道还在慢慢儿唱
那些矿嫂的形象
仍然灿烂在黑哥们的嘴上
回想刚才那一声声嘱咐
感觉着轻柔的风儿悄然吹拂
咬一口苹果酸甜酸甜
沁人心脾如熟透的秋天
矿山小学
把沉重的书包甩在背后，
红领巾和蝴蝶结走上弯曲的小路。
歪歪头就看见飞转的天轮，
和选煤楼下黑色的瀑布……
迎面碰上熟悉的矿工，
很礼貌地问一声“下班了，叔叔。”
叔叔大大咧咧拍拍花骨朵，
然后认真地训一句“好好念书！”
晨风在耳边喃喃细语，
仿佛是妈妈亲切的嘱咐。
心中荡漾着自豪和欢乐，
向初升的太阳迈开了脚步……
端端正正坐在明亮的教室，
向未知的世界挺起胸脯！
女教师亲切的声音响起，
像春雨沙沙流进热情的土地。
哗啦哗啦，书声朗朗，
犹如三月的河流潺潺流淌。
爸爸在井下挖煤多么艰难，
可不能辜负父辈殷切的期望！
像春天的幼苗刷刷生长，
像春天的田野充满希望。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早日成为矿山的栋梁！
把矿工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把一方教室当作耕耘的园地，
为了这些矿山的种子，
你把青春和爱心热情奉献。
生在矿山又嫁给了矿山，
生活的道路坎坷而辽远，
当靓姑娘挽着俊小伙儿漫步街头，
你正为挖煤的丈夫洗菜做饭！
啊，青春岁月里是少了些浪漫，
却多了神圣、多了真诚、多了回味……
若问矿山教师的辛苦和奉献，
请让桌头厚厚的作业本发言！
关于我
我把自己
当作一块煤炭
这样才容易与黑色为伍
然而我的理想是金黄的
闪闪发光
然而我的欢乐是洁白的
淳朴高贵
如果我的光能照亮一片暗夜
如果我的热能温暖一方黄土
那么我的青春就没有虚度
黑色手掌
我望着那些
黑色手掌
在抚摸着推动着
乌金的波浪
从井下到地面
采煤人的周身都闪耀着
太阳的光泽与芬芳
艰难的岁月里
这些粗壮的手掌
和水、空气、阳光一道
共同孵出
大片叮当作响的春光
请看扇状的手掌
托着诗歌和灵魂上升
浸润着花朵的芳香
的
盼望
盼望到掌子面挥汗如雨
让那黑黝黝的美
重新熏染我们
焕发油彩的青春胴体
盼望热火朝天的生活
让电机和铁溜子
重新奏响大干快上的旋律
盼望矿灯的光辉
花香一样把我们透明的心地
照耀得彤红如火
盼望我们的矿山
在市场经济中振兴崛起
盼望矿工的日子
充满幸福的甜味和喜气
盼望我们矿院中的玫瑰
露出春的消息
对望
弯着腰爬进掌子面
迎头一排站立的支柱
很亲热地望着我
有许多话想说
我从你们身边走过
深情的目光
逐个抚摸
辛苦了小弟大哥
在这深层次的时空
你们忍受着黑色的寂寞
世人无法理解——这种工作
只有自己清楚
吞着风咬着疼绞着劲
靠什么支撑
又在支撑什么
我望着支柱
支柱也望着我
忽然一棵支柱说
你也是我们其中的一棵
巷道
你是矿山的动脉血管
我便是你脉管里
一个积极活跃的细胞
你的躯体便是我的心跳
你是一根伸向未来的绳
我便是你绳上诚实的纤夫
历经磨难吃苦耐劳
我要为我的矿山
拽回来一个响亮的笑
火焰
在远离家乡的日子里
我的目光深入煤海
浩繁的浪花点燃灵魂
真诚的火焰
让我的诗歌敞开胸怀
这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燃烧疼痛与幸福的花蕾常开
疲惫之后我看见金子般的亮色
正以凤凰涅槃的姿势
光芒了我的前程和未来
风声
井下的风
经常重复着
同一种孤独的节奏
咬疼寂寞
今夜我突然发现
风声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刚烈的时候能掀起煤浪
温柔的时候亦细语喃喃
在需要沉稳的地方沉稳
在需要升腾的地方升腾
有时候嗡嗡嘤嘤如蜂之鸣叫
有时候轰轰烈烈如海之呼啸
于是我想风声也有灵性
也受一种高尚的理想熏染
在普普通通的岗位上
奉献一生
追求
为了世界的光明
我们走进黑暗
在四百米之下的掌子面
让八斤重的雨靴踏碎风声
瓦斯偏帮冒顶
烦躁幸福苦痛
疲惫的身影争先恐后
奔流的汗水尽兴尽情
当煤浪花从我们手上
纷纷地倾泻
男子汉的心胸
就飘扬起
金灿灿的太阳
和银闪闪的梦境
血缘
望见煤就仿佛
望见我的家人或亲戚
我们属于同一血脉
今生今世
有谁对我知冷知热
相依相偎煤啊
为何我的眼里常浸着思恋
大苦大难大喜大乐
都在一脉根系上连着
不管倒下或直立
筋脉里滚动着一样的呐喊
醒来与睡眠又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等待
总想让日子在手上甜蜜
总想让爱神在怀里温柔
总想让那一声声嘱咐
变为无颜六色的翅膀
在井下绕着他低低地飞翔
采煤工的妻子呦
你在等待苦苦地等待
等待那人儿踏着晨曦归来
等待那人儿踏着月辉归来
等待那人儿捧着欢笑归来
等待那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采煤工的妻子啊
你的等待是一锅热菜
你的等待是一壶温酒
你的等待是一股温泉
你的等待是一腔
缠绵深沉而又热烈的情怀
生日
自从十八岁那年戴上矿灯
连呼吸都连着深深的矿井
岁月的花环随煤流而去
青春的记忆能塞满岩缝
今夜是你四十九岁的生日
连支柱也发出祝福的笑声
烛光也抽出年轻的芽
酒杯里也能溢溅煤的沸腾
灿烂的煤浪花飘满地下世界
连风儿也变得充满柔情
今夜的月亮是圆圆的梦
高高地悬挂在矿山的夜空
我们是神宁人我们是神宁人，
干起活来有精神！
机声轰鸣，灯光闪烁；
汗水滴嗒，煤浪翻滚，
我们踏实劳动我们纵情歌唱，
我们的干群一条心！
大家都是矿山支柱，
大家都是公司主人！
我们的事业如旭日东升
光华万丈五福临门！
嘿嘿嘿！我们是神宁人我们是神宁人，
我们的事业如旭日东升
光华万丈五福临门！
我们是神宁人我们是神宁人，
我们为煤海献青春！
安全为天，质量为本；
绿草如茵，楼房如林，
我们勇敢拼搏我们执著奉献，
我们的队伍团结紧！
幸福道路双手开创，
美好明天前程似锦！
我们的集团像航空母舰，
乘风破浪，奋勇前进！
我们是神宁人
嗨嗨嗨！我们是神宁人我们是神宁人，
我们的集团像航空母舰
乘风破浪奋勇前进！
神宁人，心系汶川
在那遥远的四川，
发生了突如其来的灾难！
大地震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可怜的孩子还在废墟中哭喊！
啊，眼泪在打转，心灵在振颤，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伸出我的双手，伸出你的双手
捧上我们神宁人真挚的情感！
伸出我的双手，伸出你的双手
为灾区人民奉献爱心，
让汶川同胞渡过难关！
在那遥远的汶川，
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灾难。
全中国送去了殷切的关怀，
白发的老人仍在痛苦中企盼！
啊，良心在呼唤，真情在呼唤，
有物捐物有钱捐钱！
伸出我的双手，伸出你的双手
带去我们神宁人美好的祝愿！
伸出我的双手，伸出你的双手
为灾区人民送去温暖，
让汶川百姓重建家园！